403安陵中举
每一个参加赏春会的士子都感到不虚此行,先别说得到了萧恒的指点,最重要的是,在赏春会之末,众人吟诗作对之后,皇帝竟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碰面,但已经让众人欣喜若狂,没想到坊间传闻皇帝将会亲临竟然是真的
两个多时辰的赏春会终于结束,在与会的士子陆续离开之后,百忙之中抽身而来的皇帝也被萧恒送出去,元意才从帷幔飘飘的亭子中走出来,她脸上还带着激动的残余,精神高涨,即使看到残肴余酒也不觉得怅然,反而兴致高昂地指挥下人收拾会场,直到萧恒回来。
“在亭子里躲了这么久,累不累”
萧恒上前扶住元意,担忧地看着元意高耸得可怕的肚子,带着她一步步地走回院子。自从知道元意怀得是双胎开始,孙大夫就建议元意好好锻炼身体,萧恒也对此担心不已,特别是在月份大了之后,元意行动不便,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都是由他搀扶着她一起走路锻炼的。
元意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扶着腰,迈着八方步缓慢地走着,一脸轻松地笑道:“我一直都躺在软榻上,一点儿也不累。”
萧恒的表情略有放松,便开始询问她关于之前赏春会的想法,或者对某某人的点评,元意正在新鲜着,于是热烈地与他讨论起来,果然不出萧恒所料,她对那些斯文儒雅、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大为追捧,那种恨不得引为知己的表情让萧恒酸溜溜起来,又惹来元意一场大笑。
先别说萧恒和元意两夫妻的感受,再说当天与会的士子出去之后,在同窗交流之中把当日所见所闻传播出去,引得其他无缘进入的士子羡慕不已,油画之法也逐渐地向天南地北的读书人传播开来,扩大了油画的影响。除此之外,因为萧府赏春会的高规格和高品质,在士子文人之中渐渐有了口碑,从这一届开始,萧府在每一届科考前夕举办的赏春会成为众多赶考士子心目中的圣地,甚至还有着鱼跃龙门的传言。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有心人发现,但凡进去参加过赏春会的士子,会试和殿试之中都会取得优异的成绩,换而言之,赏春会就是士子们另类的试金石,但凡能够过五关斩六将得到进入资格的士子,都是满腹才华之人,能够在考试之中得到好成绩已经是毫无疑问。
因此在之后的日子里衍生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从赏春会出去的各位青年才俊都成为各大家族拉拢的目标,他们从榜下选婿变成会后选婿,提前下手什么,这样划算的买卖可不止商人会做。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发生的事情,没有预见能力的元意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心血**的一次宴会将会造成如此重大的影响,此时此刻,她在担心安陵的会试成绩。
今天,是是发榜单的日子。
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萧恒终于回来了,元意立马站起来问道:“怎么样,安陵的成绩如何”
因为起得急,元意还没矮墩儿绊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摔倒,还好萧恒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有酿成大祸,元意心有余悸,脸色苍白地由着萧恒扶着她在榻上坐下,一直捂着肚子,暂时忘了要询问安陵的名次。
萧恒也是余怒未消,前所未有地严厉,“谁放的矮墩儿不收起来,万一绊倒了夫人,你们有几条命可以赔。”
对于元意身边的伺候人,萧恒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如今看到他黑了脸色,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立马就让屋子内伺候的奴婢吓得跪了下来,口中喊着饶命。
刚从外边进来的含冬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一脸苍白地跪了下来,“大人恕罪,是奴婢疏忽了,请大人责罚。”
萧恒皱着眉看着跪在下边的含冬,刚要训斥,就被回过神来的元意拦住了,“不关含冬的事,是我吩咐她去拿东西了,刚才太激动,一时没有察觉塌下的矮墩儿。”
这时候萧恒才注意到含冬手里正拿着一瓶琉璃瓶装着的**,托元意的福,这种**他并不陌生,正是她口中的精油。自从元意的身子越发重了之后,她的小腿就开始胀痛抽筋,她便让含冬替她按摩,还让人鼓捣出了一种叫做精油的辅助按摩东西,确实是很有效果。刚才应该是含冬正在给元意按摩,因为精油用完而离开,才有了之前的意外。
尽管如此,萧恒的脸色依旧不好,只不过是对着屋子里其他伺候人,“夫人身子重,你们更要精心伺候,不禁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还要排除身边的一切危险。”他越说越生气,口气愈发重起来,“刚刚要不是本官动作快,现在你们已经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大概是设想到了后果,在场的丫鬟身子已经隐隐发抖,拼命地磕头。毕竟是相处许久的人,元意心中不忍,拉了拉萧恒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萧恒叹了口气,勉强缓和了口气,“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含冬更是愧疚地看了元意一眼,把精油搁在一旁,带着其他丫鬟缓步离开。
“都是我不注意,你何必迁怒她们。”元意十分得不好意思,毕竟刚才是她激动了,“她们都还是小姑娘呢,你吓着她们了。”
“小姑娘又怎么了,当奴婢的不能伺候好主子,要之何用。”萧恒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好说话,才造成她们规矩如此松散。你如今身子重,站起身来都看不到脚尖,若是地上真有什么障碍又怎么看得见必须得好好敲打她们,不然做事都不会细心。”
元意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好讨饶,但是萧恒依旧没有放过她,抓着不放,继续念叨了许多注意事项,元意差点就被念成了蚊香眼,只能使出必杀绝技,拉着他的袖子撒着娇说道:“好吧,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行不行”
萧恒虽然努力绷着脸,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儿笑容,无奈地敲了敲她圆润的额头,“真是败给你了。”
元意脸色的笑容加深,这样无奈而宠溺的语气,不管听到多少次,都会让她的心窝暖得一塌糊涂,别人放在心里疼爱的感觉果然是美妙无比,就像泡在蜜里似的。
“对了,被这么一打岔,我差点就忘了。”元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终于记起了刚才那一出乌龙的原因,“安陵的成绩究竟如何”
萧恒的脸上稍稍露出了笑容,道:“安陵这次考得不错,被录取为贡士,排在第八名。”
尽管知道安陵水平不差,此时听到这个名次,元意也是惊喜轻呼出声,眼眶湿润,声音隐隐颤抖,“真的安陵他、他真的是第八名”
虽然对于小舅子的出色感到十分长脸,但是元意此时喜不自禁的模样又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起来,“自然是真的,那小子有岳父的指点,可比我那时候还要厉害。”
他当时的成绩也不过是十名而已,安陵这小子竟然考到了第八名,可见实力不简单,上次岳父还担心他的水平不够给压着,以如今的成绩来看,却是多余了。
元意没有察觉身边人又打翻了醋坛子,而是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太好了,阿娘在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的。”
她和安陵姐弟二人相依为命长大,情分非同一般。只要想着当初那个小小的团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还考取功名,前途无量,她又怎会不觉得心情激动。
吾家有儿初长成,元意此时此刻就是如此心境,也就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放下了大半的心。
看着元意无比感性地流着眼泪,萧恒终于无奈了,拿出锦帕替她擦干眼泪,脸上的表情终于变成了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别哭了,要是待会儿鸿奴下课归来撞见了怎么办,多大的人了都,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元意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躲过帕子擦着眼泪鼻涕,瓮声瓮气地说着,“我这不是喜极而泣嘛。”
知道她此时不好意思,萧恒也不逗她,从盆里扭了一条毛巾递给她,“喏,擦擦吧。”
元意连忙夺过来,擦了擦脸和手,把自己收拾整齐之后才转过头,在触碰到萧恒戏谑的视线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在他的腰间一掐,“你就爱看我出丑,促狭鬼。”
萧恒嘶嘶地夸张叫唤起来,他不过是笑笑不语而已,怀孕中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连呼吸都成了错误。他不甘吃亏地要扑过去,就见元意皱着眉呻吟了一声,他连忙收起了嬉笑的模样,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又闹你”
“不是孩子。”元意这次还真不是装的,而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腿,“是腿部又抽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着双胎的原因,这一次的大腿抽筋得特别厉害。
这小萧恒也顾不得和元意玩闹,取了含冬刚才放下来的精油,开始熟练地替她揉着腿部的肌肉,还时不时细心地询问着,元意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脸上绽放了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