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带着圣旨走了,缩在一旁的兵部尚书,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楚君殇,吞了口口水问道:“皇上,太子带来的那一百多人,该如何处置?”

皇上气不打一处来,还能怎样?

自然是得放了,但是不能就这样放了。

“此事就交给开阳王处置吧。”

皇上自是没安什么好心的,让楚君殇处置,此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处置重了,军中将士回会寒心,处置轻了,百姓会不满。

楚君殇无论如何处置,总是不能两全的。

皇上没落到好,他也不能让楚君殇好过。

只是皇上没料到,这样的事态,楚君殇最后的处置,却让他不仅收买了民心,还又增加了军威,虽然他在军中威信,本就很高。

大理寺得了皇上旨意,立刻依法判了保郡王死刑,秋后处斩。

大理寺案子结束后,沈云溪又带着吴嫂子前往兵部叫屈,围观群众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到了兵部。

楚君殇和兵部尚书到兵部门前,兵部已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根本进不去。

木枫只得大喊一声:“开阳王到。”

众人这才让出了一条道。

楚君殇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沈云溪,他就知道,今日这局面,少不了这丫头的手笔,不愧他亲自教出来的。

楚君殇没有进兵部,只在兵部大门前,让人搬了张椅子坐下。

“林大人,劳烦你把那些擅自离营的人带出来。”

兵部尚书姓林,闻言,赶紧地亲自去把人带了出来。

以吴副将为首的一众将士被带了出来,楚君殇缓缓起身,厉声说道:“军纪严明,尔等擅自离营,可知罪?”

“末将等知罪。”

“无故擅自离营,各杖一百,吴副将带头,再加五十杖,即刻行刑,林大人,还要借用一下兵部的兄弟们。”

“好好,来人,按王爷吩咐办。”

林大人以为楚君殇是要将人带回去,就是要罚也是要回军营再罚,却不曾想,直接在大门口就开打了。

围观的群众多,但此时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棍子打在将士身上的声音,一百多名将士,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声叫喊。

吴嫂子只无声地落着泪,好些妇人,都不忍看,别过了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杖责最多的吴副将最后一个打完,楚君殇才又说道:“此事,本王知道事出有因,可军纪就是军纪,容不得无视。那保郡王犯下恶行,大理寺已依法判决,死刑,秋后处决。”

吴副将闻言,抬头望向吴嫂子,一百五十棍都没哼一声的男人,此时却是泪水盈眶。

楚君殇继续说道:“尔等吃的是军饷,受我大夏子民供养,尔等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擅离职守,本王绝不宽恕。本王知道,尔等心中不平,为什么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什么你们的妻儿却受人欺凌?

对于此,本王只说,国有国法,任何人犯法,自有朝廷法度处置。世上之人万万千,我们不能保证我们舍命保护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保护,但是,现在,你们回头看看,周围的这些人。看到了吗?这么多人,都是在大理寺门前为吴嫂子讨一个公道而来,现在他们聚集在此,你们知道是为何吗?是为了向兵部求情,说你们是情有可原,请求兵部赦免你们。”

楚君殇一番话,愣是将挨了一百棍都没吭一声的将士们,说得泣不成声,最后还是吴副将带头说:“王爷,末将等知罪,末将请求终生驻守边疆,保我大夏安定。”

“保我大夏安定。”

“保我大夏安定。”

……

一百多将士,兵部的士兵,以及围观的群众都高喊着“保我大夏安定。”

声音回响在京都上空,久久不散。

皇上得知此事后,气得肝疼,如此境地,他楚君殇还能收买民心,不光得了民心,军中士气还高涨,若不是国库实在空虚,弄得他这个皇上听了,都觉得怕是要把北凉给干掉了。

生气归生气,皇上可没忘了,本来他这盘棋都稳赢的局面,怎么突然就反转了?

派人一查,才知道这里面还有沈云溪这丫头的手笔,赶紧派人将沈云溪叫进了宫。

皇上跟沈云溪闲扯了半天,才扯到正事上来。

“沈丫头,你可知你此次差点把朕的大理寺和兵部都给掀翻了?”

沈云溪赶紧跪地说道:“皇上恕罪,不过对于皇上此说法,我有不同意见。”

“哦,你倒是说说。”

沈云溪左右环顾了一下,皇上会意,屏退了左右,“现在无人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恕我斗胆,皇上之所以那么忌惮开阳王,不就是因为王爷手上的兵权吗?”

皇上脸色不愉,敢当面说他忌惮楚君殇,“沈云溪,你真是胆大。”

“皇上如果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说,说吧。”

“现如今我大夏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世家贵族手中的,但是底下浴血奋战的,大部分都是像吴副将那样的寒门子弟,假如皇上夺了开阳王的兵权,最后还不是要交给另外一个世家贵族手中,一开始这个人或许构不成威胁,可时间久了呢,难保不会是下一个开阳王?与其这样周而复始,不如一劳永逸。”

有点意思,皇上眉尾一挑,“如何一劳永逸?”

“首先自然是要收买寒门将士的心,比如这次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皇上误信了老栎王的话,白白失去了这个机会,倒是让开阳王捡了个便宜。”

沈云溪明知是皇上自己的主意,但是却偏偏说成是皇上受了老栎王的蛊惑,皇上听着很受用,脸色神情也好看了不少,“沈丫头,你跟暮白不是一伙的吗?怎么听你这意思,他得了好,你好像不是很乐意?”

“皇上明鉴,当初我依附开阳王,只是为了活下去,如今皇上既赦免了我,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在开阳王府为奴为婢?”

沈云溪此言多有小女儿吃醋的感觉,皇上心中了然,还是云家那丫头给闹的,不过这样也好,他并不希望沈云溪和楚君殇走得近。

而且现在他也更加肯定了,当初齐贵人说什么,沈云溪天生寒血,可解楚君殇风火毒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如果真是如此,楚君殇怎么可能放任沈云溪离开开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