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芝走出帐外看到者冲天的狼烟,心中暗道:“终于要开始了。”这些日子王克芝每日都在擦拭着自己的兵刃,一把龙头大刀,算不上名贵之物,只是用的习惯了而已,本应剑仙,奈何用刀。虽为凡铁,但是跟随了王克芝这么久,饮了这么多世间高手的鲜血,这一把大刀也有了自己的灵智。王克芝手刚一触摸,便不动而鸣。周围之人,皆退散十米开外,无他,刀气太强,难以近身。

“众将士听令,即刻攻取虎牢关。”王克芝淡淡道。声音却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抱拳而退。

虎牢关之上宋威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 前后两面 青铜护心镜 ;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 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眺望远方,狼烟起,看来你也等这一场仗等了许久了吧。这句话或是问他自己,亦或是问他手中的那一把环首大刀,这一把大刀那是李唐武库之中尘封已久的大刀,是当年的太宗和薛霸王对战之时的战利品,说是战利品,准确的说应是险些叫自己丧命之物。

太宗皇帝,英勇果决,麾下猛将如云,谋士无双,可是就是叫这个薛举薛霸王,打的落花流水,手下大将被打的非死即残,太宗皇帝躲在关中,不敢应战,后来这薛霸王不幸染疾,病死于军营之中,太宗皇帝这才平定西北,这一把大刀就是薛举之兵刃,收入武库之中,不知其名,因其环首,故叫环首大刀,重二百余斤,寒气逼人,常人不要说 用了,就是拿起都拿不起来。故在这武库之中尘封百年,直到宋威进入这武库之中挑选兵刃,这才重现天日。

“将军,这狼烟是从泉州那边传过来的,恐怕是泉州方向有变。”

“自当如此,这王克芝虽是贩卖私盐出身,但是那也是知兵之人,要是他看不出来这一仗的关键是泉州城的话,就枉顾我宋威将他列为我之生死大敌了。这一战我与他即分胜败,也分生死。”

“可是将军乱贼是攻打的泉州城,哪里不光是我们的粮草要道,哪里还关押着那些勋贵子弟那。要是········要是他们攻破了泉州城,到时候的话”

“到时候那些勋贵子弟,我们就有办法和朝廷交代了。”

“将军此言何意?”

“无非八字。”

“敢问将军是那八字?”徐遊问道。

“为国尽忠,死而后已。”宋威淡淡道,说此言论之时,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他的那一把 环首大刀之上,在他眼中,这近千名勋贵子弟,大唐三分之一的重臣的子侄,不如自己手中的这一把大刀。

“将军·······”徐遊似乎还有谏言,但是被宋威打断,“好了,先生,你就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我宋威已经欠了你徐文长太多太多了,这或许是今世吾宋威唯一可以报答你的机会,你就不要在牵扯到这一件事情之中了。等到大军开战之时,黑虎营中的将士就会护送你离开这里,到时候吟诗作对,采菊东篱,做一个怡然自得的富家翁去吧,走吧。走吧。”徐遊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宋威又将自己的目光从新注视到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把环首大刀之上……对着徐遊连连摆手。

徐遊无奈,只好抱拳离去,离去之时,再三回头,看向立于城楼之上的 宋威。

军令下达,众位将士本就是披甲备战,刀兵不离身,战马不下鞍,王克芝军令一下十万大军不过是半刻世间就已经整备完毕,大军帐前,兵分 数路,按照原来之计划,前往攻之,王克芝拍马上前,只见这王克芝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白色银铠甲,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白玉,目若寒霜。虽面无韫色,然时而若怒,即视而有威。众人不敢有丝毫不敬。银色盔甲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再加上这身下所骑的白龙骏马,气势非凡。手中拿着自己的那一把龙头大刀,虽然有些破旧了,但是其中所带着的煞气却是惊人。

王克芝大刀一挥,白龙一声嘶吼,旌旗招展,大军开始往前冲锋。战士们的嘶吼,手中兵刃的交接之音响彻天地,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变得漆黑一片,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战场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此刻,双方的士卒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此时对阵之处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将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手中的大刀也已经递进了他对手的身体之上。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唐军所依据的乃是地利之势,九宫八卦之阵仗,兵力连绵不绝,这兵力上聚义军士卒本就是不占优势,而且这阵地中的弩手们不断地射出弩失,在密集的弩失下无数的聚义军兵马倒地。那些有幸杀入营垒之中的士卒们和那些唐军拼杀,只是这面前的唐军刚刚倒下,在他们后面的唐军就已经补上,前方阵营威视丝毫不减。

虽然乌云密布,又是这寒秋之末,可是在这两军之前厮杀的每一个人都汗流浃背,聚义军第一支军队最后还未动的兵力就只剩下不足三百余人,可是直到现在,都看不到这唐军第一阵营有任何崩溃的迹象,反而是越战越勇,杀出了气势。

一股莫名的寒意众人的 心头升起,面前的唐军实在太强悍了,恐怕自己 全军覆没,估计也不可能歼灭了 他们面前的唐军。聚义军残余之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得一个战马嘶鸣之声,众人回头看去,顿时心中大定,再无一丝恐惧,只见军阵中渐渐分开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一人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白色银铠甲,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的。骑着 一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 缓缓走来。立于战马之上的人他眉宇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手中龙头大刀倒拖在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虽然脸上带笑,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直直的望了过来。 彷徨月,容颜殇,对垒阵前两相望。 千载光阴忽成往,夜未央,泪断肠。 故往历历转为苍,寂寞魂,生哀凉。 枪剑互撞残阳血,谁执念,谁应劫。 千军万马谁称王,尘缘悟,了前沧。 惊起空梦终流光,怀寂夜,清颜霜。

战马所过,众将士立于两旁,王克芝立于战马之上,马蹄落下,踏在地上,亦是踏在人心之上,唐军虽未曾见过王克芝,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军伍中人,无论唐,黄巾军还是这聚义军,对于这天机榜榜首的王克芝那是打心眼里佩服。万军之中,这弩阵之前,一人一马,如此闲庭漫步一般在两军阵前,又有这白马银袍,不是这王克芝又是何人?

这两军之间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刀兵声都消失了,此时战场之中只有众人的呼吸声还有,马蹄践踏在地上 的声音,是那样的寂静,但是恰恰是如此的寂静却显得无比狰狞.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刺眼的黄光夹杂着一抹惊心的绯红,一如那战场上千人的赤血,妖娆,而又美艳。 兵刃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血肆无忌惮的流淌。

白龙之上王克芝大刀冲天一 指,而后重重一划,前方军营之前不过一寸之地,皆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正在唐军震惊之际,王克芝纵马飞跃,直入唐军阵营之中,若饿虎入羊群之中,聚义军将士也从 羊羔化身虎狼冲入阵营,唐军源源不断的从四周汇入这一战地之中,但是此刻的聚义军在王克芝的带领之下,仿佛是一把尖刀一样 所遇之敌未有一合之将,不过是手起刀落间,就已经身首异处了纵有万千敌将,我自一并斩之。

宋威立于虎牢关之上遥望这九宫八卦阵,只见一银袍战将一人阻挡大军于阵前,其余阵前也是烽火又起,这九宫八卦大阵,归根到底那就是一个活字,何为“活”。唯有源头活水来,活,自是流动,四处救火兵无常势,有虚有实,但是这一个活字就可以处处为虚,也可处处为实。这个阵法本来最大的破绽那就是兵力不够,但是这一阵法,兵力远胜于聚义军人马,按理说应该是天衣无缝,岂料则 王克芝凭借自身之武力生生的将这一个大阵撕开了一个口子。如若是一把尖刀,将这个阵法之枢纽紧紧的控制住,四周大军皆聚集一处,被他王克芝 死死的拖住,其手下诸将也是英勇无比,面对这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丝毫不显胆怯。

本来这一阵法就是将陷入阵中的敌人团团围住八面来犯,层层递进,重重包围,进则面对数倍之敌手重重敌对活活将人耗死。但是此时唐军包围皆被王克芝所阻挡,其余阵门之前四处起火,各路起义军马趁着这阵门前军马空缺之时,连忙突进,唐军兵马外有 起义军,内有王克芝,两面夹击,虽然兵力方面占据优势可是拥挤在一块,施展不开 只能被动屠戮。

面对这样敌人,又怎么能不被屠戮那?那一把长刀所向又有几人可以抵挡?

战争虽打拼的是实力,这些实力有的可以看得见,有的却看不见,这粮草兵甲,还有这兵力那是看得见的,但是也有一种看不见的,那就是士气。士气也可以说是一种血气,血气上涌,毫无无惧,敢不效死?但是一旦没有了士气,即便是兵力再多,兵甲在坚硬那也是给一群软绵绵的羔羊,,毫无杀伤力。

此时的 唐军已经是彻底的被打破胆子了。就算是少数人呢没有胆怯,但是在众人之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古人云,困兽之斗,但是 此刻面对王克芝这样的洪水猛兽级别的人物,唐军何谈什么困兽之斗,一股脑的往虎牢关开始撤退。战场之中,可以进攻却不可以撤退,为何?一旦撤退军心尽失,再有敌军追赶,那便是以成败局。此时之困境,唐军由甚之。

起义军马,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刀,砍向那些 溃败的唐军,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戮。顿时,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头颅,肢体,躯干支离破碎。此刻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武器。血红的手, 锋利的刀刃,迫不及待地将一张张脸孔撕碎。一条条鲜活 的生命屠戮。此时起义军的士卒的脑中早已失去了理性,失控似的去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杀得兴起了哪里还有什么人性。

王克芝暂缓马步,聚义军中将士也不由得跟在万个控制身后,看着其余的起义军在疯狂的屠戮那些溃逃的唐军,他们的心中不住的哀鸣,一股叫做 恐惧的东西涌上他们的 心头。

起义军狞笑着,那曾经一张张和善的脸庞,此刻却如同是一张张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狰狞恐怖。王克芝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若是将这些唐军放走到这虎牢关中,将来必成大患,有道是哀兵必胜,此一战赢得侥幸,赢得凶险,此一战之时为了破阵,可是就算是破了这宋威布下的九宫八卦阵,但那也仅仅是破阵而已,唐军的势力 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放走了这些唐军这些士卒,等他们休整一番必然又会成为起义军的心腹大患,但是这屠戮士卒一事他王克芝却是做不出来人生在世总要有些东西需要去 坚持,这也是为什么他王克芝到头来被世人称作是英雄世无双,却当不得枭雄二字。枭雄,枭雄什么是枭雄?枭雄哪里有什么底线?有的只有成败二字。

这义军之中本就是黄巾军还有这聚义军为主,现在黄巾军已经跟随者黄巢之绕道金华二地直驱泉州,此地留下来的兵卒大多是聚义军,现在聚义军在王克芝手下,哪里敢上前屠戮,那些起义军就算是再凶狠,那也有力尽之时,更不要说此刻那些唐军那是用了自己吃奶的力气逃命。二十万唐军此刻在这大阵之中在加上起义军的屠戮,不过是损失了半数之多。十万唐军已经跑到虎牢关之下,城楼之上的唐军,已经满拉强弓,张弦以待。

那些起义军都已经是杀红了眼睛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看着那些 唐军聚集在虎牢关之下,手中挥舞着大刀就直接冲上去了。王克芝身边的大将尚君长刚想出言阻拦,但是被王克芝制止了。

“将军,有道是穷寇莫追,这些义军到了这虎牢关下,只怕是一去不回啊。”

王克芝看着远方的虎牢关淡淡的说道:“自当如此。”

“那将军你还·······”说着这尚君长便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本将军还见死不救是不是?”

尚君长低头称道:“微臣,微臣正是这个意思。”

王克芝拍了拍尚君长的肩膀,尚君长连忙低身不敢直视。尚君长乃是出自河西尚家,乃是名门之后,这些上下尊卑最为看重。

王克芝也知道这尚君长的脾气,也当自己是自讨了一个没趣。看向那些已经冲到了虎牢关门下的那些义军道:“人生在世,有可为,有可不为。兵者利器也,不得已而用之,这些人杀戮这些唐军其实也无可厚非,可是那些义军竟然杀戮那西投降之人,要知兵者,最狠不过绝粮,最毒不过杀俘。此刻的这些义军哪里像一个为民起义的 义军,不过是一群禽兽罢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些人你觉得我还可以控制的了吗?”

“这·······”尚君长正在迟疑时,只听得一阵破空之音。虎牢关之上的众位将士,已经拉弓开箭,那些已经杀红眼了的义军此时 攻守倒置,弓箭如同是落雨一般,直刷刷的冲向那些义军,一层一层的 箭雨穿透他们的躯体,万箭穿心。无一生还。宋威立于虎牢关之上,王克芝纵马上前,二人隔空相望,瞬间天地如同无物。

时近傍晚,但是这却不得歇息,虎牢关之前,起义军开始攻城,这个夜里注定不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