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朱文此刻像一个孩子一般,抱着中隐老人便左右蹦跳着。中隐老人重重地咳一声,才将朱文从这姿态之中唤醒过来。朱文看到自己此刻竟然攥着师父长袍,连忙松开自己的双手,小心地将师父长袍之上的褶皱抚平。

有些羞涩道:“望师傅见谅,弟子一时兴起,孟浪了。”

“军中大将 ,怎能有此小孩姿态?为将者需大气,不管是面对这世间巅峰之人,还是以后面对一众朝堂朱紫,甚至是此刻面对天上仙人,哪怕心底已经翻江倒海,但面上仍旧不显半分。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险,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谓临大事而有静气。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上将军也。统帅万千军马。”

朱文闻言,心中大愧,“师父之言,朱文已然记下了。”

“可是记在心中?”

“自然如此,终生不忘 。”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日为师便带你去寻那一处通往青州之路。今日,你便看一下为师给你的那一本《无漏真身》,要记得了熟于心。”

“徒儿记下了。徒儿这就叫手下为你准备饭菜,师父您用过晚膳也早些安歇吧,徒儿要安排这明日行军事宜,便不能伺候师父于塌前了,望师父见谅则个。”

“去吧,为师这边自会照料自己。”

朱文向中隐老人跪拜之后便,离开军帐。吩咐手下之人明日事宜。

此时,这长安城中一批快马,从即将关闭的城门之中冲出,只见人马之间上下颠簸几乎一致,这是骑术已经达到极其高深境界的表现。

快马冲出长安,便向西北奔驰而去。这长安西北正是那宋威大军所在虎牢关。

夜虽深了,可是在这军营之中,又有几人可以安寝?

一杆王字大旗立于营帐之内,大大小小的军帐,遍布山野,放眼望去,层层密布,如繁星点点,数之不清,望之不切。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聚义军,这一杆王字大旗正是这天下勇将王克芝。

此时大军帅帐之中,只有一人,站在沙盘之前,久久瞩目。此人有着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的俊脸,虽英俊却刚毅无比,一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眸,让人心生畏惧,不敢与之对视,虽身穿一身闲适燕居之服,可是身上之气势却叫人心生胆寒,如此之人世间唯有一人,那便是王克芝。

他紧紧地盯着这沙盘上的一处,顺着目光望去,此地正是青州城所在之地。正在王克芝凝神观望之时,突然间一声闪电划过长空,紧接着便是急促的雨点落下。王克芝从这沙盘上回过神来,走向账外,只见这夜的空中,倾落大雨,王克芝伸手向帐外,一滴秋雨落在他的掌心。从掌心之中传来一丝凉意。秋雨寒 。

此时的虎牢关中,也有一人在这深夜难以入眠,披上自己的战甲,来到这房间外,看着突如其来的秋雨,这天空中,秋风一吹,风中裹挟了冰凉的雨滴,酝酿了许久的冰冷雨丝终于从天而落。丝丝缕缕的雨滴敲击在屋檐上,青瓦上,街道上,石墙上,溅起无数细密的水花,整个虎牢关仿佛笼罩上一层白色的雾气。

原本蒙了一层尘土的青石板街道,在雨丝浸润之后露出了本来的深青颜色,宋威撑着一把已经泛黄的油纸伞走在这湿润的街道上,步伐不紧不慢。秋雨远没有夏雨那般激烈,敲击在伞面上只是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是秋风吹动枯叶。他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接了几个雨点,掌心传来沁凉感觉,面无表情,自言自语道:“好一场秋雨,好一个秋风秋雨好杀人。”

王克芝站在帐前,看着这一场秋雨,久久未言,如此寒秋时节,有秋风渐起,凉意渗人。王克芝背负起双手,笼藏于袖中。道:“萧瑟秋风,如今又是换了人间。试问这天下日后是谁之天下,这江山是谁家之江山?”

泉州城中,正是这一场秋雨突如其来打乱了这将门中人的计划。本来他们是打算今夜就连夜坐船离开这泉州赶往长安,只是这突入而来的秋雨,浇灭了众人心中之火焰。这一行人又赶回了泉州城中的宅院之中。当他们回到宅院之时,却不见唐少川之身影。

众人查看其房间,里面的衣物皆无,一抹被窝还有几分温热,看样子应该是走了不过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差不多是众人刚刚离开,这唐少川便随后离开了。

众人以为这唐少川刚开始的时候和众人言语,并不离开这泉州避难,可是如今却和众人离散,众人心中顿时恼怒。也顾不得躲雨了,随着领头的人一声吆喝,众人扔下自己的 行囊,便冲向泉州码头。只见这运河之上有一艘大船停泊在码头边上。众人心中怒火中烧,好你个唐少川,我们把你当兄弟,我们走的时候还问你要不要一起走,可是现在你竟然把我们扔下自己跑了。今天要不是这一场秋雨,我们就险些相信了,还以为你唐少川还是什么英雄人物那,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阴险小人。

众人一拥而上,冲上了这一艘大船。只是冲到这船中,并没有见到唐少川 的身影,只见空****的一艘大船并无任何人影。众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刚才只是怒火冲天,失了理智,一怒之下冲上了这一艘船,此那一艘船早就说好若是时刻到了他们还没有到,那就直接离开省的叫人抓住尾巴。

一阵寒冷的秋风吹进船中,众人身上本来就已经被这秋雨湿透,秋风一吹,顿时觉得浑身发冷,此时此刻众人才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这又不是什么运山粮草 的时候,自己等人还有这空****的大船,在这雨夜显得是那样的诡异。众人本就不是什么胆大之人,若是胆大之人哪里还会临阵脱逃。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在船尾站立的一人此刻头颅已经不知所踪,那还未倒下的身躯,就这样站立,脖颈之处浓黑色的鲜血喷洒而出 。众人连连退后,这时候又听得一声惨叫,最先进入船舱的哪一个人,身子从腹部之处拦腰截断,血撒的整个船舱都是,即便如此,那个人还未死去,还在地上呻吟挣扎,众人连忙将他围绕起来,再三询问,到底凶手是谁,只不过是再也说出来话了,每次一张嘴便是浓黑的鲜血从嘴里涌出。一双眼睛 瞪得大大的仿佛是想要将这世界的一切都装进自己的视线之中。

众人也顾不得他的伤势,再次追问,这是突然从船舶之外传来“放下他吧,他已经死了。”众人闻言,手指并拢放在其鼻下,确实已经没有了鼻息。

“你是谁?你到底想怎么样?”

“奉将令,送诸位公子回家。”

众人闻言,顿时喜形于色。走向船舱之外,只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支支,淬了毒的弓箭。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爹是平阳侯········”

“我爹是昌邑侯······”威胁之声不绝如缕,可射向他们的毒箭却一刻未曾停下。

秋风秋雨好杀人,这些云端之子就这样在这个雨夜在此江边了结了他们的一生。

“将军,已经查明了,全船上下,无一活口。兄弟们都已经补刀过了。”

“绑石,沉船。”

“是。”这一艘满载这尸体还有罪恶的船舶,就这样慢慢的 沉入了这运河之中。江水无尽,不知其深浅,亦不知埋葬多少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