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大军便抵达南京城下,且这南京城中百官皆跪拜于城门之前恭迎王师,黄巢之已经是众叛亲离,朱忠率军进城,到达这皇宫之时,朱忠下马徒步而行,算是对黄巢之最后的尊重吧,毕竟他也是一时豪杰亦是他原来的统帅。
看着这徒步行来的朱忠,黄巢之仰天大笑:“好一个龙行虎步,好一个气吞山河,有人说我黄巢之军中有龙气,我黄巢之便以为是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蛟龙,你朱文,不,现在应该叫你朱忠了,竟然能化而为龙,我黄巢之,真是羡慕你啊,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
“青帝,搅动天下风云,起于毫末,而后建立这大齐,天下九州,青帝独占其五洲半,坐北朝南,窥伺天下,亦是天下少有的枭雄啊,可是你却嫉贤妒能,视百姓如草芥,肆意屠戮,方才有今日下场,倘若你真的胸怀天下,爱慕百姓,只怕这天下早就是你的了。青帝你何其壮哉,何其悲哉,何其令人痛恨。”
“哈哈哈,好,好,好,说的在理,说的贴切,说的令人无法反驳。然,无论怎样,我到底还是这大齐的皇帝,朱忠你说是也不是?”
“是。”
“哈哈哈,好,既然朕是皇帝,那么朕就要有朕自己的死法,你们还不配前来缉拿朕,朕是青帝,是这大齐的皇帝。”说罢,这黄巢之便转身走进这皇宫之中,众人想要上前却被朱文拦住,他知道这是黄巢之最后给自己留下来的体面。
只见这黄巢之身穿龙袍,坐在那大齐的龙椅之上,大笑着点燃了这早就已经堆满汽油的宫殿,刹那间这黄巢之便被这火焰吞噬,熊熊燃烧的宫殿上空回**着黄巢之那凄厉的笑声,一代枭雄终是这般去了。
此时的大唐,这王慕圣那是喜不自禁啊,如今这孙庸死了,韩辎也死了,朱忠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自己这样一来不真的是权倾朝野了吗?听说当年的萧家便是如此,内有其女把持内宫,外有其父权倾朝野,还有一个军中大将为其效命,如此想来何其相似啊。不觉间这王慕圣竟然对那一个位子有了野望。
将这大齐收复之后,这朱忠便率领大军班师回朝,看着立于其身侧的唐少川,朱忠心中再无往日的感觉,因为自己在雍州之地藏匿的三十多万兵马此时已经于自己大军汇合,唐少川即便是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认命了,在一夜里,唐少川在朱忠营帐内向其投诚效忠,朱忠早就爱惜其才,自然是欢喜答应了,如今离他平生之所愿只有两个障碍了。
大军行至雍州,邓艾于这城外迎接朱忠进城,朱忠手拉邓艾与其一同入城,这雍州是当年祖龙之祖地,如今又是他朱忠起家之所在,朱忠对于此地感情不可谓不深矣。
大宴三军,与民同乐,这三军将士经历这数次大战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如今难得放纵哪能不开怀畅饮,纵情享乐啊。此时这三军主帅朱忠正在自己的营帐之中醉眼朦胧看着自己眼前的邓艾:“军师,还记得当年我朱忠不过是一个穷秀才家的孩子,若是父亲不死,我也就是跟随大哥于这田间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为这一顿饱饭奔波的一个寻常庄稼汉。”
“将军乃是天命之人,自当一统寰宇,君临天下。”
“哈哈哈,什么是天命啊,皆是人为,当初老师不也是在赌吗?这世间隐龙何其多也,我朱忠是,他孙庸是,他唐少川也是,不过是我朱忠比他们幸运,龙虎交汇了。”
邓艾闻言不知所措。但是依旧道:“将军乃是天命之人,何须如此菲薄自己。”
“非是我菲薄自己,乃是这世间英雄,枭雄何其多也,当年的青帝,赤帝,何其壮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今安在否?我朱忠当初算什么?如今竟然业可以称王称霸了,这世事真是奇妙啊,可是却苦了百姓啊。”
邓艾本就是生的这七巧玲珑心,哪里听不出来这朱忠话中之意,挺身直立道:“将军直言吧。”
本来有些醉态的朱忠,此时却丝毫不显,手中的酒杯扔在一旁,道:“军师世间大才,然不觉太过了吗?这些兵卒一半出自吾手另一半出自先生之手,军中还有这雍州的大才,大多出自天机阁,而先生又是这天机阁阁主,那么试问这天下将来是我朱忠的还是你先生的?先生难道就没有再进一步之心,亦或者先生手下就没有替先生再进一步之心?”
邓艾听到朱忠如此之说,顿时惊愕不已,但是心思回转,却明白了朱忠之意。其相拜道:“将军如此邓艾心甚慰,此时的将军已经不再是一个将领而是一个王,将军所言亦是人之常情,邓艾知道,人心难测亦是贪婪,邓艾可管住自己,但是却管不住他人,我也知道天机阁中有人暗地里面正在做一些痴心勾当,本想处理,没想到却被将军发现,也罢也罢,此事因邓艾而起,亦因由邓艾而终。只是邓艾却不能这般无声无息去了。”
“天机阁乃是吾师中隐老人所传,吾兄邓艾所掌,不可不尊,此后天机阁为皇家所有,于皇家共存之,天机阁之学亦是。皇家子弟若想隆登大统必学天机阁之学,拜天机阁传人为师。吾之军师邓艾,乃是吾之子房,随吾南征北战,功勋赫赫,当得三公之太傅之位,因晋爵国公之尊,然,不幸染疾,于这雍州之地病逝。吾痛之,思之,念之。此等之人世间再难寻,当入本朝青史万古流传,其子虽年幼,然早慧与人,吾甚是爱之,当接入宫中于皇子同养之,待其成年而后重用之。其血脉当于皇家并存之。”
“臣,邓艾,拜见陛下。”
“朕,拜见先生。”
邓艾笑道:“此一拜后,君坐庙堂,吾入黄泉,至此别离。”
朱忠看着这当世无双的邓艾不忍道:“先生可还有所求?”
邓艾云袖一挥:“天下百姓居有其屋,饿有饱食,冷有暖衣,此吾之所求。”
“此亦是朱忠之所求。朱忠于世定然尽心达成此事,若是上天垂怜令朱忠成就此事,定当于百年之后告知先生,若是朱忠此生不能达,朱忠的子子孙孙,先生的子子孙孙定然能相互扶持达成此愿。”说罢,朱忠便起身而去。
邓艾脱去这一身华服,着那一身白衣,仗剑而舞,身若蛟龙,道不尽的风流,三千银发,说不尽的世事沧桑,一代鬼才病逝雍州。
朱忠安葬这邓艾之后,大军便赶赴长安,王慕圣愈是加紧动作,可是他等来的却不是一股送他上九天的清风而是送他下九幽的清君侧。
万言书亦是道不尽这王慕圣祸国殃民之事,马蹄疾催命至王家。
民怨鼎沸,六军想逼,李骅惊恐不已,赐死王慕圣以安民心,赏三尺白绫于王贵妃以平军怨。
可是这天下却终究不是他李唐的天下了,朱忠大军行至长安城前,这一座雄关却没有能阻拦朱忠分毫,右丞相崔道衡率百官大开城门迎接朱忠,朱忠因清缴黄巢之有功晋爵梁王位。
李唐十三年,李唐最后一位皇帝李骅禅位于梁王朱忠,朱忠退让,然百官同求,万民请命,全国各地祥瑞齐显,朱忠不得不接受李骅禅位登基为帝。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今改国号为梁,年号开平。皇恩浩**,大赦天下,同庆三天。”
随着内务总管韩公公的一声昭告,标志着这一个乱世的终结,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启,养气多年,气脉悠长,此时长声传出,绵延数里之外,在这磅礴的宫殿之中站立的群臣,侍卫,都向着一个人朝拜,并高呼“吾皇万岁”。
唐,中国最强盛的朝代,共历二十一位帝王,享国运二百八十九年。如今,就这样结束了。会有人怜惜吗?也许有,可谁人敢言呢?
他,朱忠,曾几何时也曾在这一个大殿上面跪拜过,但是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穷秀才的孩子,不再是一个别人的奴仆,他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这个梁国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