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药的过程中某个大少爷表现的格外诱人, 昶还是把持住了,没有犯下罪过。

不夸张的说,完事的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阿弥陀佛。

阪依我佛。

两只手都包上厚厚的绷带,昶看着自己这副惨状, 真有那么一刻想着阪依佛门算了, 谁家对象这么凶残?被啃的那方呲呲往外冒血,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心下叹气, 但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 起身把沾到血的床单衣服都换下来。

这个过程中, 五条悟被无情的驱逐到了门外。

从未干过家务的大少爷可怜巴巴的扒门框, 露出一双无辜美丽的大眼睛。

“昶,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别突然扑上来咬我一口。”

“我不会那样做的啦!”

“呵呵——”

昶冷漠的态度狠狠伤了神一样的好孩子五条悟的心, 正在换床单的昶耳朵动了动, 无语的扭头看向像猫一样挠门的五条悟,头上的黑线面条一样垂下来。

“你要是无聊可以下楼吃蛋糕。”

五条悟摸摸肚子,意外的发现听说自己最爱的甜食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不如说,品尝过饲主血肉后的饕足已经盖过了他所有的生理需求,继续这样下去, 他毫不意外自己会把昶的血肉列为第一目标, 被这具人形傀儡同化成盯着饲主血肉不放的怪物。

“真麻烦啊。”插起蛋糕上的一块水果塞到嘴里,五条悟一边咀嚼,一边自言自语, “我可不能输给这种全靠本能的东西。”

但话虽如此, 当两人之间的时间飞快缩短, 契约维持的越发艰难, 他能否坚持下去也是个地狱难度的任务。

“啊,亏了。”

“嗯?”二之宫昶好脾气的接住扑上来挨挨蹭蹭的某人,以前他们两个懵懵懂懂,只以为肢体接触是某种带颜色的暗示,但现在两个人都不再是对人形代一知半解的新手,前者是制作人形代的创造者,后者亲自体会过契约失效后人形代那令人发疯的强烈渴望,已经可以在冷静的审视之后得出这个举动的必要性。

“饮鸩止渴,其实不过是把这股火越压越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引火自焚。”五条悟吐出一句非常有水平的话,说完他自己就笑了,“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搞出这么一个看似方便其实隐患极大的‘玩具’?”

“……”二之宫昶闻言朝他投去复杂的视线,“其实……这不是给你准备的。”

名单上的名字多为非人之物,或大妖,或神灵,以人形代为凭依,依附这些神异的灵魂再好不过。

强大的神性和妖性都能压制人形代的本能,甚至反过来将之同化。

这玩意儿压根就不是给人来用的。

可以想象当初他准备名单时有多用心,当年的他估计已经默认这辈子只能和非人之物凑做堆,因此连媒介都准备的是最高规格,谁能想到……

有千里眼的他都想不到。

揉揉眉心,二之宫昶自我安慰道:“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人形代了,凑合着用吧。”

五条悟:“昶~~~~”

“又怎么了?”二之宫昶被他蹭过来的头撞的身体歪了歪,虽然能理解这样的亲密非他所愿……这话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五条悟他就是趁机在占我便宜吧?

这个问题拿来问当事人,大猫猫会很随意的回答“是”,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猫咪本来就喜欢在饲主巴巴凑上去时一脸高冷的拒绝,但如果换成一个高冷的饲主,兴致来了,也会化身萌哒哒的小甜心!~

说白了,人和猫,说不准谁“养”谁呢!

在被缠了一阵后,二之宫昶看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要来人了。

在听见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时,二之宫昶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都猜到这个时间到访的对象的身份。

“鬼族啊……”

五条悟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顺势从桌子上放下来,一手拎起沙发上的行礼,一手抓起昶的衣领。

旁边的二之宫昶用反转术式治疗好伤口,拆掉绷带,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

大门开启的声音,使葡萄色眼眸的少女朝门内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光凭的容貌就拔群出众到成为视线焦点的少年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看到蝴蝶忍自来熟的五条悟率先打了个招呼。

“哟!”

蝴蝶忍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五条悟的身份,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任何不尊重的地方,微微颔首,礼数周全的道:“五条君。”刚想说什么,鬼族出色的夜视能力让她一眼看到了五条悟脖子上那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总之特别暧昧的痕迹。

蝴蝶忍:“……”

二之宫昶在他之后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蝴蝶忍有点呆呆的表情。

这孩子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更呆了?

“忍小姐?”蝴蝶忍身子一抖,视线幽幽的从他身上扫过,“昶君……”

二之宫昶:“……”

好像被人哀怨的瞪了一眼,错觉吗?

他在心底不确定的想道。

“可以出发了。”蝴蝶忍冲两人询问是否还有什么要带的,得知没有后,她就把两人带到车上。

白昼刚刚过去,傍晚的辉光也消失在城市的地平线外,一片静谧的星子争相闪烁。

自从天之主回归,天上的星之君一直心情很好,从夜幕上那比以往要明亮璀璨许多的银河上就能看出来。

降下车窗,干燥冰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二之宫昶试图通过胡思乱想来避免掺和到车内这古怪的气氛之内,但他身为当事人还是没有逃过那两个人联手,也是惨得很。

“昶君,之前多有失礼,还请您不要见怪。”蝴蝶忍吐字清晰,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却不知怎么让人觉得这位女战士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二之宫昶努力坚持的平常态度似乎有拉胯的倾向,他暗暗摸汗,避重就轻的道:“过去在回忆中总是美好的,忍小姐的思念恰恰证明,对方在你心里有着独特的位置。”

蝴蝶忍的目光有一瞬变得格外温柔,再看向二之宫昶时视线像是被蜜水浸透,柔情温婉。

“秀仪大人和昶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明白的,只是回忆之中的秀仪大人莫名和昶君十分相似……不可思议,几百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不知所措的状况……”

二之宫昶不禁诧异起她的坦**,对上少女平和的眸子,他也安下心来,顺水推舟的聊起一些不咸不淡,又不会觉得无趣的内容。

只不过昶他们觉得有意思的内容,剩下的那个不见得会喜欢。

没一会儿,五条悟就开始无聊的玩起手机。

那副专注的模样不去理他,也挺安静的,可架不住他脖子上那个明晃晃的东西格外刺激,导致蝴蝶忍忍不住总朝他投去那么一两秒的注视。

“昶、昶君!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您和五条君是怎样的关系?”这也是蝴蝶忍第一次这么直白,一句话说完她自己先红了面颊。

举止有度,进退有礼的女孩子因为自己露出这等无措的模样,换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这会儿可能已经顺杆爬了。

昶却以他单身数百年的资历保证,他没那根神经。

“饲主和宠物的关系吧。”他率直的道出了一句不得了的内容。

蝴蝶忍小姐虎躯一震,当场裂开。

“昶、昶君……是真的吗?”

曾经蝴蝶忍曾自豪于自己在鬼族中是紧跟潮流的那一批人,在其他人还弄不懂功能机和智能手机的区别时,她已经可以流畅的登录网络,在各种软件上顺利发言,这方面连香奈惠姐姐都不如她,但是她现在是多么后悔为什么不像是同伴那么“无知”。

眼神死。

她想问。

饲主和宠物……单纯吗?

那玩意儿……是吻痕吧?

纯洁温柔的忍小姐憋了一路,没有真正炸开。

五条悟看似在玩手机,其实在后半途就已经靠在昶身上忍笑了。

他忍的很用力,以至于只有昶发现了这货的坏心眼,暗中捏了他一把。

“咳咳……”车子几乎跑了半个晚上,他们才来到鬼族本部。

一下车,冷空气冲入喉咙引起强烈的不适感,昶咳嗽两声才比其他人要慢的闻到扑鼻的花香。

尽管现在还是冬天,但透过微弱的灯光,仍能看见那一丛丛攀爬在墙壁,门前的紫藤花。

花开时的姿态柔弱无害,却是对鬼族的利器,以往都是被鬼杀队种植在本部附近用来驱逐恶鬼的,但是……你们现在不都是鬼了吗?还种这个很容易让人误会成现在的鬼族都有自虐的癖好。

察觉到昶投来的视线略显怪异,蝴蝶忍笑着道:“这些都是经过特殊栽培的,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哦,你说是就是吧。

昶拉着到处张望,对什么都好奇,一撒手就可能跑没影的五条悟走进鬼族隐世多年的本部内。

这是一座笼罩在星光下的古老宅邸,因为建造时使用的是上好的木头,因此它的历史可能比许多家族的历史都要长,进门时,造型古拙的大门就如同一名年迈的老人缓慢但坚定的移动着打开,刻画在上面的风霜痕迹一瞬间将昶拉入某段回忆之中。

……

又是一个细雨绵绵的日子,青衫的人影抽着烟,一副忧愁的模样。

“似乎每次和你碰面都在下雨?”

“谁让你选的总是有雨的日子,你不是阴阳师吗?不能在发出邀请前占卜一下这个日子的天气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人影一身落拓不羁的打扮,说话的声音却磁性低缓,有一种贵族公子的优雅闲适。

“我也不想每次过来都浑身湿漉漉的……”

青衫男子也就是二之宫秀仪吐出一口徐徐向上的青烟,似笑非笑的道:“你不还是妖怪吗?观察天气怎么也比我熟练吧!”

“我又不是那种对天气敏感的类型,我可是———呀!”

人影自爆身份的几个音落到昶的耳中被扭曲成了一片杂音,入门的那一步,这段记忆来的飞快,消失的也飞快,他在蝴蝶忍的领路下,只隐隐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抱怨。

“雨天的潮气对我太不友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的故事在如今的昶听来总有些特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