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想明年要真的干旱,那天气肯定会比往年热,盘算明年大致多用的东西
“现在药铺还是很忙,过年后再去买煲凉茶的药材,这几天女人忙着做过年用的肉菜,你差陆家父子去多买些干山楂片,乌梅,绿豆”,苏叶说
“好,明年我们多种几窝西瓜吧”
“运出去卖吗?”
“到三月,如果春雨真的比往年少,西瓜可以多种些运气卖,能卖上价”谢卫华说道
谢卫华头发差不多干了,苏叶放下布巾,说:“我觉得不仅光我们能觉查到天气异常,其它人也能,明年全一窝蜂的种西瓜,那就惨了”
谢卫华想想,也是,一般老百姓想不到,官府总有想到的官员,还有各大小地主的当家人,对天气变化较为敏感
苏叶又说:“我现在担心的是,雪再继续下,地里的小麦要冻坏了”
这个谢卫华还真没想到,他叹气道:“冻坏就刨了种玉米,留的种子不够就从吃的那里挑”,担心没用,只能往最坏的方向想
谢卫华第二天见苏景旭时,并没有跟他说自己猜明年可能干旱的事,只和他说今年比往年冷,雪下得比往年多,天气有些异常
果然,苏景旭回他:“我们也发现了,问过几个外村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们大都说当年雪量大,次年雨水就减少,晚点村长会挨家挨户通知下去,粮食不能卖,明年猪少养”,经过灾难的人,太明白粮食的重要性
苏景旭又说:“你家的柴、木炭备有多吗?没有的多备些吧”
谢卫华笑应:“备了很多,不意外能烧到明年四月”
“也是,你们夫妻做事一向周全”
今年年底因这场流感,卖货的货压手里,很多人家年货没买齐,腊月二十五到二十九,这六天,天晴,大家忙着卖货,买货,搞卫生,砍柴,炸丸子,做酥锅,忙的团团转,到除夕前一天才消停,在外的也赶回来了
除夕这天早晨起来,天上云层厚重,有下大雪的迹象,家家户户急忙贴春联,挂红灯笼
到下午,狂风大作,大雪纷纷扬扬飘下,外面空无一人,动作快的人家年夜饭已开始
谢家饭厅,壁炉里柴烧得火旺,下人们上完菜已离开,大人小孩十一人围坐一起,小承霖躺小床里呼呼睡觉,男人们倒上白酒,女人们倒的红酒
苏叶旁边的谢云舒眼巴巴地看向娘亲杯里的半杯红酒,说:“娘,我也想喝”
苏叶思绪一转,说:“吃完给你喝两口”,吃饱饭了喝两口醉了也不怕
谢承瀚一听,大声说:“爹,我也要喝酒”
谢卫辰看他一眼:“吃完饭”
谢承瀚眼睛一转:“爹,我是男人,能和五口吗?”
谢云芙:“哥哥是男孩子,不是男人”
谢卫远哈哈大笑:“对,是男孩,不是男人,承瀚好好吃饭,长大了跟三叔拼酒”
谢母看向谢卫远,严肃地说:“卫远,过年期间不许像去年一样天天喝酒,喝个没完没了,去年有人喝醉酒回家倒路上,大过年的丢人性命”
谢卫远嘻嘻笑道:“娘,我心里有数,大哥二哥也喝,你只说我,不公平”
谢母微笑道:“你哥哥们自我管理强,稳重,有分寸,哪像你,心里没数,兴致一来不管不顾”
谢卫远摸摸鼻子,认错:“娘,我知道了”
谢母说一声:“开饭”
年夜饭的菜没有太多,十个菜,十全十美,苏叶亲手做了蘑菇炖熏猪腿,这个菜现在在福家村,和鱼一样,是家家户户年夜饭桌上必不可少的
这蘑菇炖熏猪腿对福家村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最早从苏世伟家吃到的人,回去后夸上天,后又流传全村,当时刚能吃饱饭的村民们被吊得流口水,无比渴望也能吃到那样的美味
怀着这美好的愿望努力生活,后来生活变好,大家都吃到了念念不忘的蘑菇炖熏猪腿,果然是美味,满足了心中愿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道菜是每家年夜饭桌上不可少的一道菜
这个菜几乎没人不喜欢,尤其受老人小孩子欢迎,今天苏叶用的这条猪腿是前年的,味道醇厚。
谢母一出声,筷子全伸向这个菜,苏叶夹给谢云舒,看见谢卫华夹给谢承瀚了,夹一块吃进嘴里,味道就是那个味道,真好吃
吃两块熏腿皮,喝一口红酒,这滋味难以言表。
谢卫远连夹几次,喝一口酒,说:“这菜不酸不辣,可一吃,有种满足感,整个胃都舒服了”
苏叶来一句:“你吃的不是
猪腿,是情怀”
赵晴笑道:“大嫂果然是写书的,真会说话”
谢卫辰小声念两次后说:“这话说得太好了”
小孩们埋头苦吃,大人们话忒多,吃好东西要紧
炖猪腿好吃,酸菜鱼也不差,唔,四喜丸子也不错,梅菜扣肉好香
谢承瀚吃得正起劲,就听到他娘说:“承瀚,别吃那么多肉,吃撑了肚子疼”
谢承瀚正好夹一块扣肉放碗里,悻悻说:“娘,我知道了,不会吃撑”
赵晴知道他答应了会做到,不再盯着他,小承霖一醒来,闻到菜香,看到一家人除了他,都在吃好吃的,太可恶了,委屈得瘪嘴,“哇”一声大哭起来,泪流满面
赵晴回身抱他起来,嘴里说:“唉呀,小儿子醒了,来,一起吃团圆饭”
赵晴抱着小承霖坐回去,给他擦脸,小承霖看一圈,委屈得又“哇”一声,眼泪又涮涮流下。
何芬拿起公筷沾点鱼汤:“小承霖受委屈了,来,三婶给你吃鱼”
小家伙巴巴舔着筷子,鱼汤香香的,眼泪不流了
八个月的小家伙能吃一点点鱼肉,谢卫辰挑几块鱼放碗里,赵晴用勺子划软饭加鱼肉,给他吃,小家伙吃得很香,赵晴功作慢了,他啊啊指着碗。
大家看得好笑,谢云舒转向苏叶:“娘,我小时候可爱吗?”
苏叶给她夹青菜:“可爱,不过有时很可气,喂你饭,速度慢了,你一生气就伸手把饭碗打掉,脾气爆得很”
谢承熹谢云芙齐声说:“姐姐好坏”
谢云舒脸红,嘟着嘴说:“娘,你骗人,我才不会这样呢”
谢卫远哈哈笑道:“是真的,你娘有一次被你气到不行,又不能打你,她气得踢碎一个凳子”
谢云舒马上说:“我知道了,我脾气有时候随娘,不能怪我”
“哈哈哈”
苏叶
雪,断断续续下到初四,这几天,除了初一拜年,这坏天气,家家户户猫在家里,没人回娘家,请客
小孩高兴,大人心里沉重,谢卫华去麦地扒开雪层,发现有零星麦苗冻伤了,后面气温如果不回升,继续下雪,这一茬的麦苗很危险
初四雪停,但大家高兴不起来,因为天空还是阴沉阴沉的,大白天的像朦胧的傍晚,幸运的是村里的房子很不错,没一家倒塌
外村嫁进来的媳妇多人心神不宁,娘家的房子可没这么好,不知房子有没有塌,娘家人可都平安?
大家满腹心事,小心清理房顶积雪,清理村道的雪,出村的路大家决定暂时不清
不管怎样,日子还得过,回娘家,走亲戚,请客,因下雪安静的村庄热闹起来,晒场更是热闹,滑雪,拉雪橇玩的孩子一个接一个
苏世昌初四请客,苏叶初五回娘家,苏世伟不仅请出嫁的三个女儿,连着父母苏世昌、苏世良、苏玉三家一起请了
苏叶一早派两个丫头过去帮忙,中午过后,夫妻俩才带两孩子过去,他们到时,满屋子的人
苏叶看这阵状,有些头疼,一一打过招呼,她和苏卉苏果躲进书房
对于娘家和大房正常来往,苏果虽理解,但每次看到祖父母、大伯、大伯娘、大堂哥这些人,心里还是不痛快,童年所遭受的一切她终身难忘
进了书房,门关上,苏果忿忿地说:“看爹和大伯说说笑笑,我心里难受”
苏卉:“其实我心里也不舒服,但又能怎样?”
苏叶无言,是啊,他们都是长辈,不忿又能怎样,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外人肯定觉得他们太记仇了
可外人又怎知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那种苦难和挣扎不是时间和“都过去了”几个字就能抹平的
许久,苏叶说:“就当是为了大哥吧”,苏景林在外做官,后院不能起火
苏卉转移话题,说:“我和你们姐夫商定了,村里有郁先生,年后不去府城长住了,去拉些行李回来便成”
苏果马上说:“大姐,太好了,相公说郁先生非常博学,城里有许多人来拜师,都被他距绝了,那些人又想进村里学堂”
苏卉:“那学堂接收外面的人吗?”
苏果高兴道:“没有,村里学堂又不是大书院,能收那么多人”
苏叶开口说:“村里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孩子能进学堂,男女学堂都行,不过要收费”
苏卉:“收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