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大家各自散去休息,洗好碗筷,叶梅也回房间躺下,坐半天的马车实在累了,有上京城的经历,苏叶习惯了没觉得多累,石桌那里,谢卫华一个人泡着茶,苏叶走过去坐下来,谢卫华递给她一小杯茶,苏叶接过小口喝起来,喝完了茶杯放下,谢卫华正想给她倒上。

苏叶:“吃完饭马上喝茶不太好,一会再喝”,谢卫华笑了笑,把公道杯放下,说:“要休息一会吗?”

苏叶直了直腰:“不用,有个躺椅就好了”

谢卫华抓着她一只手:“我想去把附近转熟,你去吗?”

苏叶:“去,看看附近早市在哪,明早买菜,真奇怪,为什么只有早上才有肉菜卖,下午就没了。”

谢卫华:“菜是附近村里人来卖的,一大早就来摆摊,卖完就回去了,卖不完也不费时间等,挑回去自家吃,猪肉早上要是没卖完,下午还是有的。”

谢卫华和叶德武说了声,和苏叶出了小院,从客栈侧门出来,两人先是熟悉客栈附近的街道建筑,高升客栈前面街道约宽三米半,两边全是二层的青砖瓦房,多是三开间,二开间和五开间的也有,较少,两人把街道逛到头,再转回来,看见小巷也进去转一圈,最后跟路人问了摆早市的地方。

两人按路人指的方向慢悠悠逛过去,早市离他们住的客栈有些远,走了一刻多钟才到,这是一条较宽的街道,街道两旁边全是有关生活用品的店铺,街尾有个约半亩大的空地,空地上散落少量的青菜叶,那应该是摆青菜摊的地方,空地边上是几个猪肉铺,有些是空的,有些铺位还有肉卖。

苏叶想到今早出发时是摘了小青菜带来,但没新鲜猪肉,走向猪肉铺,肉铺案板上只余下骨头排骨下水瘦肉,一点肥肉都没有了,谢卫华一眼看过去,说:“好在带了些花生油来,不然晚上没油炒菜。”

肉铺里面的屠夫听到了,插嘴道:“客官想买肥油得早上来,两位要点什么?”,屠夫心想:来买菜的大都是妇女或管家或中年男人,两个少年来买肉,真是少见。

苏叶看板上的一截大肠:“下水只有这一点了?”

屠夫:“有,下面还有完整一副。”

苏叶懒得去其它摊位了,说:“我要两副,这一截也要了,你去帮我从旁边买过来,再把骨头和排骨全称了,对了,这是今早杀的吗?”

屠夫大喜,最不好卖的一下子就卖出去了,马上回道:“放心,今早杀的”

屠夫去旁边肉铺买来一副下水,把自已摊上的骨头排骨称了,看见两人四手空空,把东西都收到一个半新的篓子里,说:“这篓子给你们用,明天你们还给我就行”

谢卫华:“这篓子多少钱,我们买下。”

屠夫:“这个用了几天,五文就行。”

谢卫华拿出碎银付了钱,提着篓子,两人直接回客栈。

两人回到小院时,叶德武和叶梅坐石凳上说话,叶梅见到两人回来了,闻到了篓子里发出下水的臭味,说:“你俩买了下水啊”

苏叶:“是,还有骨头排骨,娘你去炖上骨头汤,下水我和谢大哥来洗。”

叶梅:“行。”

谢卫辰睡醒,从房间里出来,一眼看到了正在揉着大肠的谢卫华,脸上笑得**漾,受到了惊吓,揉揉眼睛,人没变,再揉揉眼睛,那真的是自家大哥,谢卫辰木然走到石桌边坐下,叶德武给他倒了一小杯茶,谢卫华一口灌下,叶德武以为他渴得狠了,连倒给他五杯,谢卫辰灌下五杯茶,喃喃道:“我哥在洗大肠,我哥在洗大肠,我哥在洗大肠。”

叶德武奇怪地看着他:“你睡糊了?”

谢卫辰坐直了身子:“不,我三观碎了,我哥怎么会洗大肠呢?”

叶德武:“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洗过。”

谢卫辰还是不可置信:“那是我哥啊,不,那洗大肠的不是我哥”

叶德武心说你才奇怪,去年在京城时,他们去的人谁没洗过羊肠猪肠,想吃就动手,说:“有什么惊奇的,去年在京城那段时间,羊肠猪肠我们轮流着洗的。”

谢卫辰:“我哥在家连碗都没收过”

叶德武笑:“你收过?反正我是没收过,在家里和在外面是两码,没见你哥洗得那么开心。”

谢卫辰:扎心了

晚上饭菜除了糖醋排骨,其它菜都分为辣和不辣两种,苏世涛见状,干脆安排进考场的人同一桌吃饭,免得他们看到闻道吃不到,心里难受。

次日一早,苏景林和谢卫辰正在院里朗诵,院门被从外面推

进来,两人看见去早市买菜回来的谢卫华和苏叶两手都提满东西,背上还背着背蒌,谢卫辰睁着眼看他大哥跟在苏叶后面,在井边把菜卸下一部份,又跟着进了厨房,从厨房门看进去,能看到谢卫华跟着归整东西。

谢卫辰狠狠抹把脸,把心神放到书本上,旁边的苏景林看他的表情,心里暗笑。

早上吃的馄饨,骨头汤昨晚熬了很久,临睡前叶梅还把炭火闷里面,早上起来,汤成浓白,骨头汤虽比不上鸡汤,但也不错了,比在外面吃的强上太多,量更足。

用过早饭,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外出,叶梅回房间做绣活,苏叶和谢卫华坐石桌上喝茶聊天,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中午,饭菜都摆上了,出去的人才回来,用过午饭,大家坐着交流上午在外面得到的消息。

叶德武先开口说话:“你们说,江南出的这大案跟元宵节城里的刺杀案有没有关联?”

没出去的苏叶:“江南出了什么大案?”

苏景林脸上严肃,说:“扬州知府、苏杭知府同时被抓,同时被抓的大大小小官员足有三十多人,江南几地有三家大盐商被抄家,漕帮的人被抓了三分之一之多。”

苏景旭脸上全无笑容,说:“抓人的不是府兵,是军营里的士兵。”

苏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苏世涛笑着和大家说:“这些跟我们虽没什么关系,但也给我们警示,读书是为了进举,做官,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但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决不能做,这些夫子也教过你们,或许那时你们不理解,现在理解一些了吧,超过底线的事做了,出事时连累的是不仅是自家,还有整个家族。”

苏世涛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们都没踏进科举的大门,这话说早了一点,但还希望大家记心里。”

众人沉思,苏世涛也没管他们,回去隔壁小院,这几年这些孩子的心性都得到了磨练,他也不会太担心,而且这九人当中,能有两人走到京城参加会试已经很了不起了。

府试当天,叶梅和苏叶半夜就起来了,苏叶用大铁锅做的腊味煲饭,泡了二十多斤大米,考生每人用小铁锅带两斤进考场,剩下的他们吃,叶梅蒸的大包子煮一锅小米粥,包子调馅时只放少量的油。

苏世涛和谢卫华把要带进去的东西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落下什么,早上只赶两辆马车,苏叶穿着男装坐在谢卫华赶的马车车架上,天刚亮,两辆马车出了客栈,街上送考生的马车很多,走路过去的学子也有。

人太多,马车在离考场较远的地方停下,苏景林下了马车,背上一个小背蒌,背蒌里是小炉小铁锅,小铁锅里面是两斤米做出来的腊味饭,还有个小竹铲,背蒌底下还有一把松毛,一只手提着一个较大的篮子,篮子里面是笔墨砚、一个碗一副筷子,一把面条,一小罐蘑菇肉酱,一小包退热的药粉,一小包止泄的药粉,另一手是一小木桶,木桶里是装布袋里的两斤木炭,一个火折子,九个人的装备一模一样,走过去排队引起了大家的目光。

围观众人心里: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背着背蒌进考场。

苏景旭:呵呵

苏景林:呵呵

谢卫辰:丢脸就丢脸,反正不是我一个人丢脸

等排队到他们检查时,九人都很配合,背蒌放下,衣服自已掀起来,衣袖翻出来,衙差面无表情地用小竹铲把饭翻了个遍,心里吐槽:真他的香!

小火炉内里也仔细瞧过,底下的松毛翻了翻,背蒌也得看看上面有没有字,药粉包被打开,油纸包的面条被拆开,蘑菇肉酱罐被搅来搅去,几人心里虽不舒服,但看到前面带馒头包子的都被捏烂了,更难下口。

衙差检查过一模一样的九人,开口问最后的苏景旭:“都一个族里的?很历害啊,九个人过了县试”

苏景旭微笑:“同村的”

衙差面无表情:“准备得真周全。”

苏景旭微笑。

苏叶站在较远的地方,看九人最后的苏景旭也进了考场,才回马车上,回到小院,苏叶就见到叶梅在院子里转圈圈,嘴里念着菩萨保佑、观音保佑。

苏叶默了一会,说:“娘,你打算三天就这样?”

叶梅停下脚步:“我心里紧张”

苏叶:“有什么可紧张的,就算是没考中,以后继续考就是,家里也不差这点赶考的银两,就算大哥不走科举的路,我们家现在也不差。”

叶梅想了许久,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想打你。”

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