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月初八,苏景昊订亲,请了和风楼的一个厨子来主厨,帮手是让江婶请了附近需要活计六个手脚利落的妇女来帮忙。
苏家虽然在京里无近亲更无远亲,苏静舫请了几个老友来凑热闹,不知是什么原因,苏叶被安排跟着苏世泊一家去张家,同去的还有送聘礼过去过去的八个年青人。
到了张家,订亲宴是在张家嫡枝一房里办的,女客被迎进了后院,苏叶跟在谢雯三母女后面,一番介绍下来后,苏叶谁也记不住,就只记得那些女的个个头插的明晃晃的头饰,和一群女人言语中的各种机锋,苏叶头昏脑涨,有些烦燥,她后悔了,谢雯问她能不能一起来时应该要拒绝的。
找个机会,苏叶和苏暖苏昀三个出了堂屋,三人出了堂屋,感觉空气都新鲜不少,三人相视苦笑。
苏暖找了个丫头带她们去找张竹筠,张竹筠一家住的地方离张成辉不远,苏叶暗暗记下了路,不到半刻,苏叶三人进了张竹筠所在的小院,苏叶她们到时,张竹筠屋里加上她有八个姑娘,张竹筠见是苏叶她们,忙把她们迎进去,
一番介绍之后,苏叶知道了那七个姑娘都是张竹筠族里的姐妹,其中一个挻漂亮的姑娘还是张竹筠的亲妹张竹瑶,一个看着很温柔的姑娘叫张竹妤,是张成辉张大人的长女。
一群姑娘继续聊天,苏叶和她们无话可聊,自已坐一个角落里,苏昀年纪较小,也和她们搭不上话,坐苏叶身边,苏暖不好意思对大家说:“叶子和小昀人就这样,不爱说话。”
张竹瑶那边的人呲笑,苏叶暗中观察,发现和张竹筠要好的只有两人,一个就是张竹妤,一个叫张竹琦,另四个姑娘说话明里暗里带刺,讽刺张竹筠京里优秀男人这么多,居然挑了个泥腿子。
张竹筠知道她们的德性,不想和她们争这些无意义的事,这些话从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那四个姑娘还打量了苏叶苏暖苏昀三人的穿戴,想挑刺,可惜苏叶这一族从江南迁来,手艺最好的就是绣品女红,做衣服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太差,衣服佩饰还真不比张家人差。
众姑娘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后来就到未来婆家上面去了,张竹瑶脸上显得很难过,擦泪说:“姐姐,你将来受苦了,京里条件好的人家多的是,你干麻答应三叔嫁那么远,是城里就算了,居然还是乡下。”
苏叶:这戏演得真好。
苏暖微笑:“张二姐姐是在嫌我们苏家不好吗?,但我是觉得我大哥可比死了原配的鳏夫要好上很多倍,年青,一表人才。”
听到这话,在场的大部份姑娘脸色变了。
苏叶苏昀:好爽
张竹瑶脸上梨花带雨,哽咽地说:“我当时劝过父亲母亲,都怪我说的话份量不够。”
旁边一个姑娘:“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灼之约,我们做不了主的,竹瑶你不用自责。”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姑娘附和道。
苏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姑娘瞪着苏叶:“你笑什么?还有你干嘛老盯着竹瑶看?”
苏叶慢条斯理地说:“听着好笑就笑了,我看她好看啊。”
“张二姑娘皮肤光滑白析,比张大姐姐好看”,张竹瑶心里暗喜,张竹筠心里有些黯然。
“鹅蛋脸,脸形漂亮,五官精致”,苏暖听了暗自祈祷:叶子,后面说的别太过份,收场不了。
苏叶瞧她全身上下,再看了张竹筠一眼,说:“瞧瞧这身材可比张大姐姐好上太多。”
苏暖:完了
张竹瑶和她要好的姑娘:土包子还算有眼光
张竹筠:感觉不太对
和张竹筠要好的两人对苏叶怒目相向。
苏叶淡淡地说:“所以张二姑娘你生得这么漂亮,你的前任未来姐夫现任未婚夫想必早就对你倾心,而你呢,对前任未来姐夫现任未婚夫也早已心存仰慕,所以你们两人早勾搭在一起了,不,用你们的话讲,是两情相悦,你亲姐出京时,你们两人心底在欢呼,退婚机会来了,是吧?”
在场的人早惊呆了,她们从来就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都没了反应,许久,张竹瑶跳起来:“你诬馅人,你个贱人。”
苏叶没理她,眼神扫过和张竹瑶要好的四个姑娘,说:“你们和她这么要好,是不是也觉得抢了姐姐的未婚夫是件很光荣的事情?觉得抢人家的未婚夫是对的?”
那四个姑娘脸色苍白,急忙摇头,马上离张竹瑶远远的,张竹
瑶显然修为不够,怒火攻心,朝苏叶直扑过来,嘴里骂道:“你个刁民,我饶不了你”
苏叶闪过一边,张竹瑶快扑到地上时,苏叶把她扶正了,抓着她让她动不了,苏叶语气依然淡淡,说:“张二姑娘你骂错了,你骂我刁民,可我一家全都是善良得很,前几年圣上还赐了我家一幅写有‘积善之家’的字,张二姑娘现在骂我刁民,是觉得圣上赐我家的字赐错了吗?”
张竹瑶吓得发抖,甩了苏叶的手,夺路而出,她活腻了才觉得圣上错了,苏叶眼神扫向和张竹瑶要好的几个姑娘,笑着说:“张二姑娘真会哭,梨花带雨的,男人看了最心疼了,你们跟她这么要好,得好好学学这绝活。”
众人心里自动把苏叶没说完的话接完:学了这绝活好抢别人的未婚夫。
那四个姑娘脸更白了,结结巴巴地和张竹筠告辞离开,出了张竹筠的小院,小跑离开,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苏叶朝张竹筠鞠一躬,说:“张姐姐,对不起,今天是你喜事,我实在没忍住,破坏气氛了,还可能给你以后带来麻烦。”
张竹筠赶紧扶起苏叶,含泪笑着说:“叶子,我反而要谢谢你,说出了我不能说的话,我现在心里特别的快活,真的。”
和张竹筠要好的张竹琦也笑道:“叶子妹妹,我喜欢你,真痛快,我早看不惯张竹瑶假惺惺的样子。”
另一个姑娘张竹妤温柔笑着说:“对,我们是张家姑娘,这话不能说,但你说出来太大快人心了,叶子放心,这话不会传到外面,不会对我们张家有影响,更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苏暖朝张竹筠说:“张姐姐,以后你小心些,不是我嘴碎,张二姑娘可能会含恨在心,找你麻烦”
张竹筠淡淡笑道:“你们放心,我从小就习惯了她的伎俩,能应付得来。”
苏叶:仗字欺人的感觉还真不错
午后,回苏宅的马车里,苏暖把在张竹筠那里所发生的事说了,谢雯听了以后,看有些不自在的苏叶,说:“叶子,做得好,别人给我们一巴掌,我们就扇回去两巴掌,千万别做那种‘别人给你一巴掌自已再送另一边脸上去给人扇的傻事’。”
苏叶……
张竹筠小院里,张竹妤有些羡慕地对张竹筠说:“苏家人真护短,才订亲就把你护上了,我娘跟我说过,虽然目前看来我们姐妹中你订的亲事夫家条件是最差的,但苏家家风清正,说不得我们这一群姐妹里将来是你过得最快活的。”
张竹筠微笑,说:“那边虽是乡下,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粗鄙,特别是河两岸漂亮的茴薇花带,他们院里的装饰,村里的建造,多多少少带了江南的雅致,我是很喜欢的,在那里,能感觉到从骨子里的自由”
张竹琦说:“不是说他们有一条族规是男子年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吗?这才是最好的。”
张竹妤:“真心羡慕”
三人沉默。
晚上,苏宅平静了下来,苏叶躺在炕上,心里有些烦燥,下午回来后,她一个人都不想搭理,她尽量的控制自已让自已如常,但经过早上的事,苏叶感觉到生活变索然无味起来,她心里清楚自已又有了一点抑郁的倾向,她以为到了这个世界,换了一种生活,这种心情不会再有……,苏叶此时无比地想念着福家村。
次日,谢卫华一早就在垂花门外等她,谢卫华朝她笑了,苏叶很想笑,但笑不出来,谢卫华牵起她的手,说:“我们去后园谈谈”
两人来到后园,此时后园没人,谢卫华把她抱紧了一会,才说:“昨天下午你心情很不好?能说说吗?”
苏叶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没意思,我想家了”
谢卫华把她抱得更紧些:“觉得没意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呢,下回记得想我。”
苏叶在谢卫华怀里笑了,索然的感觉远去,说:“下回一定想你。”
谢卫华亲亲她额头,低声说:“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和我说。”
苏叶轻声说:“好”
苏景昊的订亲宴办完,也该准备回程,起程回去的日子订在十月十二,苏叶在九日那天上街买了许多小东西,都是小孩喜欢的,自家弟弟妹妹的,小叔家的,小姑家的,小欢喜的,算起来小孩真不少,大人的礼物苏景林置办。
叶德武买了辆马车,把纺好的羊毛线都拉回去,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叶德武去杂货街时,苏叶捎他买回二十斤的海虾米,十斤紫菜,再买点咸鱼,把空了的马车后面上格塞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