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英是与阮棠一同在青云大队做知青的,也是沪市来的。

孟琼英虽然出生不大好,出生在资本家庭里,但是因为早早地嫁给了余成茂,身份也就不成问题。

至于教学经历,孟琼英也有。

虽然孟琼英只是一个音乐老师,但是全校学生见了她都乖得像鹌鹑。

照理说孟琼英说话温温柔柔的,教的又是副科,但是愣是将所有学生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也不发火,谁在她的课上讲话调皮,她就温柔地让他上来领唱,领唱完了站在最前面指挥……甚至于,还会推荐去升旗的时候指挥加领唱。

孩子们回家就告状,说孟琼英折磨他们。家长们一打听才知道孟琼英让自家孩子露了这么大的脸!

家长们格外感谢孟琼英,还让孟琼英放开手脚,一定要好好栽培他们的孩子。家长们半点儿不理解自家孩子尴尬症都犯了。

有了家长支持的孟琼英更是放开手脚,怎么尴尬怎么来!偏偏家长喜欢得紧!

其他学生见识了孟琼英的手段后,自然不敢造次。不光如此,他们还得听家长的话,隔三差五地给孟琼英送个瓜送把瓜子的,不送就挨打。

一时间,孟琼英在学生和家长中的威信比校领导还高。

虽然孟琼英只有教导小学生和初中生的经验,但是这也算是教学经验吧?大学生难道还会比大学生更难教?

不过,郑锡将孟琼英的资料整理好后,就汇报给了阮棠。

阮棠倒是没想到孟琼英是个有手段的,想想也是,当初孟家出事,孟琼英当即寻了阮棠请求帮忙介绍个对象。阮棠介绍了余成茂后,她能摆平难缠的余家人,h甚至还能用赏钱吊着余成茂让他忙进忙出。

总而言之,这是个神人。

相比阮父推荐的女教授闻秀玉,许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在京医大受到的不公正态度多了,为人处世更圆滑,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但是太过小心,不利于杭医大的现状。

杭医大在未建成前就已经树敌无数,若是一味地忍让,那些人就能将杭医大逼到角落里。

所以,阮棠还是数意孟琼英来当这个校长,软刀子也是能噶死人的。

噶死人后,就由闻秀玉来毁尸灭迹。

想到这一对搭档将会在以后的工作中相辅相成,所向披靡,阮棠忍不住抚掌大赞!

说干就干!

阮棠给郑锡打电话,寻来了孟琼英说了此事。

孟琼英当即应了。

阮棠没想到孟琼英这么爽快,“你都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都信我,我还能不信我自己?”

“好!杭医大交给你负责了,我给你配了一个副校长,我相信你们会带着杭医大叱咤京市。”

孟琼英爽朗的应了。

“恐怕要让你们夫妻俩两地分居个半年左右了,等京市的分院建好以后,我再跟郑锡商量一下,把余成茂调到京市来。等分院建好后,我会让人把你孩子安排进最近的学校的。”

孟琼英见阮棠什么都考虑到了,自是没什么后顾之忧。

挂了电话后,她就着手准备去沪市。

等余成茂下班回来听说了孟琼英去京市做校长,赶紧抱大腿。

孟琼英傲娇地表示,“只要你在这半年里表现好,我可以考虑把你也举荐到京市去,带你吃香喝辣。”

余成茂“感动”不已,捧着孟琼英肉肉的小脸,就凑了上去。“我从现在开始表现好不好?”

两人腻歪了两天,孟琼英才去了火车站。

恰好钱大勇也去京市汇报工作,孟琼英刚好跟他一路,互相有个照应。

到了京市后,孟琼英迅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阮棠将钱大勇借给孟琼英使唤,争取能快点接手杭医大。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省一分院已经全部建成。

有了协一协二的基建款,再加上施工队是省一惯常合作的,报价比京市其他的施工队便宜。又有街坊和大学生们闲时帮忙搬砖挖土,基建款比想象中的经用。

所以,阮棠大手一挥,比照着后世的医院规模,建设了数幢门诊楼、实验楼、住院部等。就连食堂都是三层的。

等到改革开放后,越来越多的人会慕名来京市看病,甚至还会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协一协二的院领导听说了后,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们这几年的基建款有那么多的吗?省一的胃口那么大的吗?省一的规模都快超过了他们两家之和了。

就算全部京市的病人都去省一看病,都填不满啊。

协二因为丑闻不断,就算有心对省一做什么,也有心无力。只能抱着协一的大腿,想要分一点汤喝喝。

1977年的新年,省一正式开诊。

开业前半个月,阮棠每天让工作人员在上班下班的点,去各大工厂拉横幅。

横幅上挂着省一每一个医生大佬的照片还有医生简介,每天有不同科室的医生解答问题。

如此循环了半个月,终于迎来了省一西街分院的开业。

开业当天,有不少工人和家属来凑热闹,因为看病都是挂单位的账。

这一天,本就病人骤减的协二,几乎是门可罗雀。就连协一,医护们也都闲得打瞌睡。

再一打听,就听说人都去了省一。、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协一这才有些慌了,赶紧让人散步谣言,说省一的医生看病用药重,用了以后有瘾,医术不如老牌医院好……

阮棠早让人留意着协一协二的动作,没想到协二这回倒是怂了,也就协一蹦跶得欢。

阮棠当即拜托街坊们在医院里走走,说的无非也就是,“要是协一这种老牌医院真的好,真的有实力咋不去别的地方开分院?看看省一就知道了,在组织的支持下把分院开到了京市来……”

再说,省一每层都有导医台,专门回答病患的常识问题。

导医台的护士态度好,服务号,医生专业,放下架子耐心聆听病患诉苦,短短一个月就得到了老京市人的口口相传,口碑直逼协一。

协一协二病人少了,直接影响到了各项拨款。

他们现在才觉得自己上大当了,几年的基建款给了出去,帮助省一没有资金烦恼得以快速发展,他们如今要用钱时,上头不拨款,他们想要更新设备,想要有所动作全部都受限了。

他们没办法,就去卫生部闹。

季部长拿出了最近的文件,大意就是要顺应市场经济的发展,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回去后,协二就建议两家医院合并,整合资源对付省一来势汹汹的冲击。

协一院领导就闪烁其词,协二在老京市人的眼里名声都臭了,他们与协二合作全然没好处。

但是协二一直唯协一是瞻,协一也不好一下子拒绝,所以不冷不热地拖着。

协二被协一的冷处理的态度弄得心寒,转头就联系了其他医院,但是都被拒绝。

最后,还是京大和清大有意收购。

但是协二不愿意被收购,只愿意合作。

协二势弱,两家顶尖的高校只抱着收购的想法。

协二苟延残喘拖了几个月,连医护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又闹了一通上了报。

在卫生部的牵手下,清大收购了协二。

阮棠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忍不住皱眉,别看协二现在不行,等改革开放后,医院成了自负盈亏的巨大赚钱机器,清大收购协二,对清大来说绝对是只赚不亏。

这相当于多了一个能源源不断提供科研基金的大型基地。

她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京大极可能也会出手。

果然,同年年底,京大与协一谈崩了后,收购了京医大。

京医大并入京大,成为京大的医学院。

京大的影响力摆在那儿,在恢复高考后,顶尖学子被招入京大的医学院。

协一想要不被省一拖死,只能更注重人才,协一主动抛出橄榄枝与京大合作。

但是这些都影响不了省一。

省一有自己的杭医大,还有一流的口碑,一流的基建,一流的服务。经过一年的经营,老京市人一想到看病就会想到先来省一看看。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就连厕所都极干净的医院呢。

省一步入正轨后,阮棠也回到了手术台。

1978年的春天。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全国第一批参加高考的考生在焦躁地等待通知书的时,阮棠一连做完两台手术之后,晕倒在了休息室。

再睁开眼,就看到了沉着脸的季南烽。

阮棠炸了眨眼睛,食指瞧瞧地戳了戳季南烽,“生气了呢?”

季南烽别开脸,“我去叫医生来。”

季南烽将孟韵喊了过来,孟韵见到阮棠醒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醒了?我给你再做个检查,你也太不小心了,怀孕了都不知道,还连做两台手术。”

阮棠惊愕,“我怀孕了?”

孟韵让季南烽避一避,帮忙守着门。

季南烽不愿意动,他可是阮棠的男人,哪需要避嫌?!

孟韵见指使不动季南烽,“哥,我忘了拿血压计,还需要你去我的办公室帮忙拿一下。”

“直说吧,我到底怎么了?什么病情不适合告诉家属?”

孟韵哭笑不得,“哪有什么情况,我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你男人在抢救室外哭得好不凄惨。”

阮棠一愣,“吓坏了我的硬汉季了,难怪我刚醒来他脸色特别难看,跟死了媳妇一样一样的。”

“呸呸呸,说什么乌鸦嘴。”

季南烽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她们才说了两句话,他就拿着血压计回来了。

孟韵不再叨叨,给阮棠做了检查后,郑重告诫她要好好休息。

“哥,你要看好了你媳妇,一个月里都别上手术台了。等三个月后,也要量力而为。”

季南烽应了好。

孟韵贴心地关上门,留了两人说说小话。

阮棠拿着扎着针头的手去勾季南烽的手指头,吓得季南烽也不敢冷脸,凶巴巴道:“你乱动什么,滑了针又要重扎,到时候你别哭。”

阮棠被训了也不恼,眉眼弯弯地朝着季南烽道:“季南烽,我怀孕了。”

季南烽没好气地将阮棠的手搁好,又看了输液管子正常流动着才松了口气。

“是,恭喜你啊,阮棠同志,你又要做妈妈了。”

“同喜啊,季南烽同志。”

两人的目光勾缠在一起,最后还是季南烽败下阵来。

“唉,你这又是何苦,咱们有小白白一个孩子就够了啊。你这是何苦又受生产之苦呢?”

阮棠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灼热。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命中注定应该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会嬉闹着,互相扶持着长大。等到女儿结婚那一日,男孩被背着女孩,送她出嫁……”

阮棠说着说着,一闭眼就流下了一行泪。

她等这一年已经等了七年。

不知不觉,在这七年里,她做了很多,做了拖拉机手,做了医生,做了院长,做了校长,还做了一个男孩的母亲,更是做了一个妻子……

她也拥有了很多,有爱她怜她的家人,有敬她爱她的同事,有相亲相爱的好友……

她已经快忘了刚重生时,那种绝望。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

“好了,我承认你说的有几分乐趣,我也开始期待起我们的儿女玩闹的画面。”

又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季南烽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只是心疼你,哪舍得真怪你。”

阮棠瓮声瓮气地道:“我都知道的。”

阮棠睁开眼,胡乱地亲啄着季南烽的唇。

两人正亲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小白白的声音在病房内外响起。

“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亲亲给我生小妹妹吗?”

阮棠:……谁家的孩子!!!

季南烽:……他刚幻想的儿女嬉笑的画面破碎了!!!

因为小白白的童言无忌,省一分院的医护们都知道了他们的院长和他男人感情十分好。

传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两人感情好到没人就搂着亲亲,以后看到阮院长和他男人在一个屋里就别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