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顾大富是骂了一路,越骂越心痛,要是还在老家,哪里有混子敢扒着他家院墙说荤话?

何三癞子还说出了梅姐儿的名字,他听到他们用梅姐儿的名字说荤话,当时就恨不得拿柴刀砍了他们。

三爷爷他们知道顾大富生气,并没有拦着他,只由着他骂。

回到家后,秦家、罗家、顾大富拿了五两碎银子,还给顾大山。

至于顾大木家跟田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银钱,便先欠着。

顾玉梅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躲在自己的屋里哭。

陈氏在她屋里陪着她,跳着脚骂何三癞子几人,骂完又骂顾玉梅:“你前几天还笑话人家绣姐儿练防身的招式,说姑娘家拿着个刀比比划划的难看!难看什么难看?人家练的招式能保命,你明天就给我去绣姐儿家,跟着她一起练。”

“呜呜——”顾玉梅只是哭。

陈氏被她哭得心烦,知道她今天确实吓得不轻,便不再骂她。

等顾大富跟顾大贵回来后,陈氏跑去罗家,让田婶一家赶紧搬家,搬到他们家前面去,给他们家挡挡,免得村里的混子一来村尾,第一个就跑到她家院墙外溜达。

田叔田婶一家被陈氏赶着,当天就收拾东西搬到了那座新买的泥土院子里,住到了顾大富顾大贵兄弟家的上面。

当晚,三爷爷担心会出事儿,把几家男人喊来,说了抽人手守夜的事儿。

顾大富是最同意的,立刻说道:“今晚我们家先开始守夜,大贵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一人守半晚,也不耽误明天的活计。

几家男人都没意见,又把接下来要守夜的人手排了一排。

等他们商量完守夜的事情后,顾锦里趁机说了何三癞子几人的事儿:“何三癞子他们看着不太寻常,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着他们找咱们的麻烦,咱们应该查查,看看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那些混子先是盯上莫家姑娘,又是盯上顾玉梅,明显是在找他们外来户的麻烦,而他们敢这么嚣张,连何村长的警告都不放在眼里,除了胆大脸皮厚以后,肯定还有什么倚仗。

秦老也道:“确实该查查他们,这一般的混子在村里是不敢这么嚣张的。毕竟村里要名声,不会让几个混子把村里的名声搞坏,可何三癞子几人明显不怕这个,而何村长似乎也管不了他们,他们的背后,应该有比何村长权势更大的人。”

“是陆家。”顾锦里道。

这村里除了村长家,也就陆家的权势最大。陆家有个给县丞大人做妾的女儿,村里人都怕他们家,他们家要是想要收买几个混子给他们做事儿,真的是太容易了。

秦老点点头:“他们家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排除是村长想敲打敲打咱们,这事儿得查过之后才知道。”

秦老看向秦三郎,对几家人道:“这事儿你们不用管,让三郎去查,他身手好,对这些事情在行。”

几家人听罢,纷纷点头,逃荒路上每到一个地方就是秦三郎去查探消息,他们对他的本事儿已经很清楚,便把这事儿交给他。

但秦三郎一连盯了何三癞子那伙混子十几天,也没有发现他有偷偷去陆家或者何村长家找人,也没有发现陆家或者何村长家有人去找何三癞子他们。

秦三郎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一直在盯着他们。

何三癞子一伙人被狠打一顿后,老实了一段时间。可何三癞子他们老实了,陆家却有人偷偷跑去了镇上,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而这段时间几家人除了更加提防村里人以外,也在继续做着豆腐生意,为了多赚钱,他们是天天出摊。

这天气虽然冷得人牙齿打颤,但他们的豆腐跟豆饼生意却很好,已经有了固定客源,镇上的很多人家,几乎每天都会来他们的摊子买上几份香煎五香豆腐跟黄金豆饼。

那白豆腐也卖出去了,调味香料也卖出去不少,镇上那些家有薄产的人家会买他们的香料回去做菜。

顾锦里一直惦记着顾锦安念书的事儿,趁着去镇上出摊的功夫,跟三爷爷跑到悬壶坊,问吴老大夫,哪里有好私塾?

吴老大夫想了想,问他们:“你们读书是为了认字还是考功名?”

三爷爷道:“是为的考功名。我们几家是外来户,没有什么倚仗,得供出个读书人来,只有考出功名,我们几家才不会受欺负。”

吴老大夫道:“若是为了考功名,那就去尚家村找尚秀才。别看尚秀才只是个秀才,那是他因着守孝,这才没有去考举人,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对四书五经、策论、治春秋这些很是精通。”

三爷爷听得很是惊喜,但吴老大夫又道:“不过,尚秀才脾气古怪,这么多年来只教过几个尚家的子侄,其余外人是一个没有教过。且他家祖上是地主,家里有些薄产,并不缺银钱,不会因为束脩去收学生。”

所以这事儿很难办。

“那可咋办?”三爷爷听得急了:“要咋样才能让尚秀才收下我们安哥儿?”

吴老大夫给了他们一张悬壶坊的帖子,对他们道:“老夫给尚秀才的家眷看过几次病,与他算认识,你们带着安哥儿,拿着悬壶坊的帖子到尚家村去拜访他,看看结果咋样吧。”

最后吴老大夫还提醒他们一句:“尚秀才最讨厌那些心口不一之人,你们是为了什么才让孩子去念书,得说清楚,不可有半点隐瞒。”

三爷爷接过帖子,对吴老大夫道谢:“多谢吴老大夫了,您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吴老大夫抚抚下巴的白胡子,笑道:“谢啥,我们可是吃了你们不少的豆腐跟豆饼,帮个小忙罢了,不值得谢。”

这顾家的香煎五香豆腐跟黄金豆饼很是好吃,他们悬壶坊的人都吃上瘾了,一天不吃就想得慌,而这顾家很会做人,每天都会给他们送几份过来,作为变相的寄放桌凳的费用。

顾锦里跟三爷爷拿到悬壶坊的帖子后,告辞回了摊子。

如今正是午时,摊子的生意很好,镇上不少人家出来买香煎五香豆腐跟豆饼。

“来,您的三份香煎五香豆腐、六个黄金豆饼,两包调味香料,拿好咯。”罗父把包好的东西递给客人。

如今不是节日,客人没有元宵节那天那么多,他们就把人手重新分配一番,分成两批,大家轮流出摊。

罗父楚氏夫妇、田叔田婶夫妇为一批;顾大贵陈氏夫妇、顾大木严氏夫妇为一批。

至于三爷爷是每天都来,负责收钱,顾锦里是偶尔来,已经不会天天跟着出摊。

他们忙过中午那一轮后,总算可以歇口气。

下午快要收摊的时候,来了两个客人,一人一脸精明,身上穿着极好的蓝色新长袄,一人一脸富态,衣服的袖子上带戴着一双灰布做的袖套,两人坐下后,道:“来一份香煎五香豆腐,两个黄金豆饼,一包调味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