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观察完陈默,已经很是笃定,这陈默不知道已经吃了几个红皮鸡蛋了。

她又看了眼正在把柴火劈成同样大小的陈永峰,他也是!干了这么多活,现在劈柴连大气都不用喘一下!

他们俩怎么敢的,在家里但凡得到个好东西,不是应该先给长辈?他们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私藏玉米面,这次独食吃鸡蛋,老陈家怎么出来这个两个没良心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起那些个吃食,她对陈永峰跟陈默的恨意满得都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今天他们干活又挑不出来错处,陈老太太没有发泄出口,此时她觉得有一只苍蝇粘在她的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

今晚,又是陈建国与陈建军回家住一晚的日子了。

晚饭做的糊糊比平时的‘石灰水’稠了一点点,那糊糊舀到大盆里面的时候,能清晰地听见刘珍珠咽口水。

东屋的两个炕桌放好了,万年不变的糊糊端上来。

“娘,咸菜疙瘩没有了?”陈建国问。

“哼。”这一声是陈老太太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声音,“没有了,那都是三年前腌的了,能吃到现在就不错了。”

“没事,娘,我就随口问问。”陈建国说完低头吸溜糊糊。

陈老太太已经变身成为人形炸药包,她的火气被陈建国这个问题一句点燃。

“你儿子女儿都有小米粥鸡蛋吃呢,比别人坐月子吃得都好,你这个当老子的,还在这问长白毛的咸菜疙瘩,你也不知道丢人。”

老太太这个开场白,可是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了。

她也不说是告状,她就是直接阴阳怪气地损你。

陈建国一下就愣住了,他的注意力从进门以来,第一次放在了一对儿女身上。

他放下手里的糊糊碗,扭身对着陈永峰问,“怎么回事?什么小米粥红皮鸡蛋?”

陈默坐在哥哥怀里,听着又提起这事,心里烦极了,妈的,这鸡蛋小米粥的事情,过不去了吗?

不等陈永峰说话,刘珍珠先抢着回答了,把邵锦成如何开了神气的大车来,又如何拿了红皮鸡蛋,又如何到东屋来狠狠威胁了一通,又如何说以后还要给老大跟四丫吃独食,都添油加醋地陈述了一次。

陈建国听完,陈建国也不问儿子是不是真的,直接黑着脸问,“你能搞到鸡蛋吃,怎么不给你奶呢?”

“爸,人家是给妹妹的,我没有权力给别人。”陈永峰连奶奶都不想喊了。

“什么叫别人?那是你奶,你让他给你奶,他能不给吗?”

“爸,人家的鸡蛋,人家凭啥听我的啊?人家不给不行吗?”

陈老太太一听,这是完全没有把她这个奶奶放在眼里了!

“陈建国!你还不收拾他?你生个崽子出来就是用来气死你妈的?当初你小的时候,娘有一口吃的,都是给你们哥几个,到老了,我真的白养你们了。”说完,眼看着又要拍大腿哭起来了。

这老太太可真的是太会拿捏儿子了,陈建国哪里听得了母亲这般‘血泪’的控诉啊?

他过来就来拽儿子的衣服,本来他想轻轻松松地给陈永峰拽个趔趄,让他知道,他这个当老子的拥有绝对的力量,暴力可以制服一切。

但是陈永峰别说趔趄了,连晃都没晃。

甚至他还有多余的精神头,把妹妹按到了自己的怀里,双臂死死地护住。

陈建国愣在原地,儿子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瘦瘦小小的,拖着一爬犁木头就东倒西歪的。

怎么突然就长得这么结实了?

刚才他按在儿子的肩上,那肩膀厚实得很,肉也紧紧实实。

陈默此时在哥哥怀里,被哥哥挡得只剩下一个脑袋,她抬头冷冷地看着这个所谓的父亲。

陈默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疯子,在维护哥哥这一点上,她已经疯魔了。

她的意识已经快速进出了空间,命令空间准备好了武器。

他能对哥造成的伤害,与陈老太太他们不在一个层级。哥哥还是在意这个父亲的,越在意的人,带来的伤害就越大。

如果他选择对哥哥动手,那她真的要拿走他的命。

妈不在了,他没必要留世间苟活,除了给哥哥带来负面情绪,他起不到任何别的作用。

——

刚刚陈建国那一下,陈默杀心已决。

——

空间内的心脏麻痹类药物,已经准备好。只等他对哥哥真的动手,他的命,她就收了。

弑父?她不在乎。

只是生物学上的父亲,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哥哥,她现在就是个疯批。

陈建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的门口,阎王爷已经给他倒好茶了。

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推不动儿子之后,并没有直接继续动手。他的注意力现在被陈永峰怀里的陈默吸引了。

“你好像也长大了不少。”这可是重生之后,第一次被这位生物学父亲主动关注。

陈默内心冰冷,连冷笑都懒得给他,这么久了,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小女儿从被饿死的鬼门关逃出来了。

当然她不会天真到以为陈建国是为她在高兴,他一定是在想,自己跟哥哥不知道背地里吃了多少鸡蛋了。

她的杀心未泯,神识时刻准备着,只要他动手,就收割了他的命。

刘珍珠不知死活,又开口了,“对对对,你也看出来了是吧?你看看你那儿子女儿,说只吃了一个鸡蛋,谁信呐?他现在整日出去干活都带着四丫一起出去,没准在外面就约着那首长孙子,天天吃红皮鸡蛋呐。”

陈永峰并不去理睬刘珍珠,他只抱着陈默,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地说,“爸,锦成只给了我们一次鸡蛋,就是奶他们都在的那次。”

陈建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爸,他们现在也没那么多鸡蛋,听锦成说,他一周只能得一个,我们怎么可能会吃了好多呢?”

陈老太太不忿地冷哼一声,“那个什么邵锦成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他真的每周只有一个,他舍得拿出来给四丫吃?人家凭啥啊?”

是啊,陈默也觉得。凭啥啊?这邵锦成对自己的怜爱,真的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问题,过后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