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萧九泠回门的日子。

乔氏一大早就亲自检查过了回门要带的礼品,又反复叮嘱了慕容璟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将两人送出门。

慕容府和萧府相隔了三条街,等马车到了萧府时,严氏居然带着人站在门口迎接。

这倒是大大超出了萧九泠的预料。

“姑爷来了,快,赶紧把人迎进去。”严氏在看到慕容璟翻身下马的时候,就乐滋滋的迎了上去,还不忘拉了一把身边一脸不情愿的萧允桢。

“允桢,快过来认识一下你姐夫。”严氏道。

萧九泠听明白了。

她的母亲,今日如此热情,并非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慕容璟。

或者说,是为了慕容家的那个进国子监的名额。

对了,国子监。

严氏的热情,让萧九泠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当初,她用来说服严氏和萧远鹤的理由要兑现了。

但其实,她内心根本没打算实现。

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三日在慕容府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舒坦,让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慕容璟对她的态度,乔氏对她的态度,让慕容府里的人也不敢对她这位少夫人有任何不敬。

哪怕是乔氏把家交给了萧九泠,下人们也只有服从。

不管心里服不服,但明面上却不敢不拿萧九泠不当回事。

所以,萧九泠这三天在慕容府过得比在萧府舒服多了。

慕容璟也没想到严氏会亲自在门口等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简单地和两人打招呼后,就转身从马车里把萧九泠扶了下来。

萧九泠走到严氏身前行了礼,“母亲。”

严氏和颜悦色地点点头,“看到姑爷待你极好,我就放心了。”

萧九泠笑了笑,没有拆穿严氏的虚伪。

一行人进了府,按照回门的礼数走完之后,慕容璟就和萧远鹤去了前院,萧允桢也跟着去了。

严氏把萧九泠留在了主母院,说是要说些母女间的体己话。

萧九泠回到萧府后,又变得乖顺了。

她这个模样,慕容璟看到后,挑了挑眉,离开前还戏谑地笑了笑。

等人都走了,戏也演完,严氏丢开了萧九泠的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

萧九泠神色不变,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在她小的时候,严氏就喜欢在外人面前和她扮演母慈子孝的样子。

只有在没有外人时,严氏才是最真实的她。

“那件事你在慕容家提了吗?”严氏开门见山地问。

萧九泠故作委屈,“母亲,你可否也体谅体谅我?”

“我还要如何体谅你?你想嫁入慕容府,你如今也如愿以偿了,还需要什么体谅?”严氏惊讶。

萧九泠:“我才刚嫁进去,怎好就提这事?”

严氏的脸色变了,眼神都阴沉下来,“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如今你是想要变卦?”

“母亲,你怎能这般说?”萧九泠越发委屈了起来:“我当初说的话,都还记得。可是,您得给我些时间。再说了,如今允桢在紫阳书院读得好好的,进国子监的事有不急于一时……”

萧九泠正说着,就发现严氏的脸色突然又变了。

眼神里,都出现了几分慌乱。

萧九泠心中一沉。

她有注意到,严氏的变脸是在她提到‘紫阳书院’的时候,才出现的。

所以,萧允桢在紫阳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想起来,在出嫁前萧允桢跑到她面前来威胁,同样是在她提到紫阳书院时,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可是,上辈子她没有听说在这个时候,萧允桢出了什么事啊!

不对!

萧九泠眸光微微一缩,快速地想了起来。

上辈子大概就是这段时间,严氏突然对她的亲事更急迫了些,逼着她要嫁入苏家。

之前,虽然一直都在谈这件事,但也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也是到了差不多这个时候,严氏才突然急着要把婚事确定。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心急如焚之下约见韩羿商量对策时,被萧卿若撞见,以至于发生了后面的事。

所以,一定是萧允桢在紫阳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上辈子的她被瞒着。

而这辈子的她,也同样被瞒着。

“母亲,允桢这次的春假怎么那么久?他都回来多久了,还不返回紫阳书院读书吗?若是落下课程太久,恐怕对他不好。”萧九泠道。

她把这话说出来,也就是在告诉严氏,不必再隐瞒什么了。

要想拿到国子监的名额,就只能实话实说。

否则,在隐瞒下去,萧九泠也有足够的理由把实现承诺的时间往后移。

反正她又不急,只要萧允桢不急就好了。

果然,严氏神色再变了几变后,重重叹息了声,发泄式地骂了出来。“天杀的,都怪那紫阳书院的山长欺善怕恶,觉得我们萧家势不如人,便欺负我们家允桢。我可怜的允桢啊……”

严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萧九泠心中无语极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萧允桢吃喝倍棒,在府里潇洒得不得了,她还真以为萧允桢快被人欺负死了。

“母亲,允桢到底怎么了?”

若是出嫁前,面对这样的严氏,萧九泠还是会耐心的等她哭完再说。

可是,现在的萧九泠没有这个耐心了。

严氏哭声一止,埋怨地瞪了萧九泠一眼。

萧九泠毫不在意,端起茶盏来轻抿了一口。

严氏擦了擦眼角,才把实情说出来。

“你弟弟前段日子,在紫阳书院与一个学生发生了口角,无意中损坏了几本书院的藏书,被紫阳书院赶了回来。”

萧九泠惊讶地看向严氏。

她的母亲,惯会避重就轻。

“母亲,若只是为此,只要允桢认真道歉,知错能改,书院的山长也不会为难他。再不济,还有父亲在,难不成山长都不愿给父亲这个面子嘛?”

萧远鹤好歹是五品知州,在临南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官了。

紫阳书院隶属于临南府,又岂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都不用想,她那个弟弟闯下的祸肯定比严氏口中的轻描淡写重了不知多少。

甚至,连她的父亲都搞不定,所以他们才会急切的想要拿到国子监的名额。

毕竟,能去国子监读书,还上什么紫阳书院?

而且,前头被紫阳书院赶出来的人,后脚就进了国子监,也自然狠狠打了紫阳书院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