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桁跟着她上楼,一路来到她的房间,恋恋不舍,“你今天晚上在哪里睡?”

“我当然是在我的房间睡呀。”

陆司桁站在门口看着她,似是有些愣怔,“啊?”

“啊什么?”林清苒眨眨眼,看着他,“不然我应该睡在哪里呢?”

陆司桁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又问:“那我可以也睡你的房间吗?”

怕她误会,他连忙又补充,“你想早点休息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林清苒瞧着他,逗他,“那不然呢?你想做什么呀?”

语气是一派的天真,但桃花眼里分明挂着狡黠。

陆司桁忍不住伸手抚在她的脸侧,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脸蛋,无奈地笑,“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你好好休息。”

林清苒看着他的眼睛,眼睫轻颤,心柔似水。

“晚安,陆司桁。”

“晚安。”

“……”

陆司桁看着她缩进被子里躺好,悄声替她关上了灯和门。

从林清苒的房间出来以后,陆司桁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一楼客厅。

他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儿,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时间,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了,手机铃声响起。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陆司桁迅速接起电话,“喂,爷爷。”

那天传来一片混乱的杂音,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紧接着,老爷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司桁,你快来医院,修霖他在机场高速上出了车祸!”

——

几个医生用担架抬着陆修霖从救护车上下来,拼命地往急救室跑。

陆修霖伤得不轻,手臂垂落了下来,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医生抬着担架每走几步,就有血往下滴。

同行的司机则是在车祸现场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当场死亡。

陆修霖的母亲岑秀媛跟在担架后面边跑边哭,哭声甚至盖过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救救他!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啊!”

陆恒也哭得撕心裂肺,“哥!”

“伤员现在需要急救,请家属止步!”

随着手术室的门合上,这混乱的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间被阻绝在门外。

岑秀媛一下子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陆恒红着眼眶,伸手去扶岑秀媛,“妈,你起来……你先起来……”

岑秀媛抱着陆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修霖他一定不能有事啊,他一定不能……”

陆恒扶着岑秀媛从地上起来,岑秀媛哭着哭着竟是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妈!”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陆司桁也赶到了医院,“怎么样?伤情怎么样?怎么会出车祸呢?”

陆成康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天修霖要赶去国外签个单子,不知道怎么的,后面的车子突然就追尾了,在高速上,车速还挺快,就……”

“唉!”他叹了一口气,很是揪心的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的门开了。

老爷子从电梯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

他脸色冷峻,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怎么样了?”

陆恒神色黯然,“还在抢救。”

老爷子没说什么,坐下来一起等。

现场的范围死一般的冷寂。

老爷子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似的。

突然,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陆恒立马冲过去,“医生!我哥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众人,“病人出血过多,命悬一线,我们还在手术中,谁是病人家属,来签一下手术知情同意书。”

“我签……我签。”陆恒声音颤抖道,“我是他弟弟,可以签吧?”

“可以。”一旁的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陆恒接过,匆匆在上面签下字,又问医生:“我哥他能救回来吗?”

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会尽全力,只是……”

“恐怕就算救回来,也会变成植物人。”

此话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跟着老爷子一起来的几个中年男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修霖少爷现如今可是公司的掌权人,他要是变成了植物人,那公司总裁一职……”

“陆总,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公司不能一天群龙无首。”

“那帮人一直都想割裂公司,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怕是……”

几人都是跟公司利益密切相关的人,纷纷好言相劝。

老爷子脸上立时闪过一抹怒色,“你们在说什么?修霖还没怎么样呢!都给我闭嘴!”

一旁的陆成康不动声色地看了老爷子一眼,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他也说道:“车祸的事情,不许向外面透露半个字,无论发生什么,公司的总裁都是修霖!”

一群人不敢再说什么,纷纷低下头唉声叹气。

时间一分一秒格外难熬。

老爷子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逐渐抿紧了唇角,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一场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

凌晨一点半,医生再一次从手术室里出来。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他沉重叹息道:“人是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就是天命了。”

这一道宣判,让在场的人心皆是一沉。

老爷子一句话没说,沉默地转动着手上的那串佛珠,神色晦暗不明。

陆修霖被转送进ICU,一行人跟过去,又被拦在门外。

“让病人静养,这里面不允许探视。”

老爷子隔着玻璃门静静地看着一会儿躺在病**浑身插满了管子裹满了纱布的陆修霖,霎时老泪纵横。

他抹了一把泪,扭头沉默地往外走。

“爸,我送你。”陆成康跟过去。

老爷子脚步微顿,看向陆恒,“你在医院好好看着你哥,我累了,明天再来。”

陆恒红着眼眶点点头,“是。”

“对了。”老爷子又说道,“修霖没办法打理公司的这段时间,就让司桁代为处理公司事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