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不说话,只将脸色沉下去,肿胀的双眼阴鸷地盯着他。

“我不是他。”陆司桁说。

他指的是已经离开的顾亦宸,顾亦宸尚且还能容忍他们的挑衅,最多也只是给他们几拳头。

可他不一样。

陆司桁沉声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光头男哈哈大笑,“该做的都做了,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我跟强子是怎么把她压在身下玩的吗?”

陆司桁静静地看着他两秒,转身,视线扫了一圈,走了几步,捡起地上散落的扳手。

“让开。”

凌肃听后立马退让一步。

陆司桁一扳手抽在了男人的脸上。

力道之大,男人半边脸霎时被划得血肉翻滚。

“啊——!”

“啊——我的脸,艹!我的脸……好疼……嘶……”

剧烈的疼痛让光头男蜷缩在地上成一团,他嘶喊着呼叫着,手往脸皮上一摸就是一手血。

陆司桁静静地觑着他,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一旁的黑衣男愕然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克制不住地抖起来。

“哥,我们什么都没说。”黑衣男哆嗦着说,“骗你的,我们根本没碰到那女人。”

光头男也赶紧道:“都是夏小姐,是夏小姐吩咐我们一定得把那女人给办了,还说要拍视频,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如果我们不说我们已经把那女人给办了,我们拿不到钱啊!”

“对了,夏小姐还说了,我们得从那女人手里拿到录音……”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拿到,那女人装睡,袭击我们,全程我们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到时候自己问她。”

“……”

陆司桁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看着两人恐惧战栗的神情,倒不像是在撒谎。

林清苒刚才好像也的确说过她没事。

陆司桁放下心来,将手中带血的扳手扔到凌肃手里,“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转身离开。

身后仓库再次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吼,犹如杀猪般。

——

陆司桁回到车上的时候,林清苒已经醒了。

她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后座上,眼神有点空,一副还没缓过来的样子。

陆司桁上车,看她一眼,将她抱进怀里,安抚似的轻轻拍她的背,“怎么了?”

林清苒张了张唇,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痛。”她小声嘤咛。

陆司桁神色一紧,“哪里痛?”

“左手。”

陆司桁连忙牵起她的左手,撩起袖子。

露出白皙纤细的腕骨。

再往上,皮肤细腻的小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伤。

陆司桁放柔了声音问她:“是不是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啊?给你消毒,一会儿就不疼了。”

林清苒攀着他的脖子,低低地“嗯”了一声,“谢谢。”

陆司桁让司机递来了药箱,捏着她的手给伤口消了毒,还在上面贴了纱布。

“口渴不渴?想不想喝水呢?”他又问她,“或者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口渴,想喝水。”林清苒乖顺地答。

陆司桁从一旁的一箱矿泉水里抽了一瓶,揭开瓶盖递到她手里。

林清苒喝得有点急,呛着了,小声地咳嗽起来。

陆司桁帮她拍背,“慢点,不着急。”

他怎么看现在的林清苒都像是一只脆弱可怜的猫,眼泪汪汪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毛发脏兮兮,喝水的动作也很急,像是渴很久了似的。

惹人心疼。

林清苒捧着水瓶小口小口喝了好一阵,把水瓶还给他。

“喝好了?”陆司桁确认。

“嗯……”

陆司桁用袖口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把那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掉,然后空瓶子扔到窗外。

“现在还怕不怕了?”陆司桁哄小孩似的语气哄她。

“不怕了。”

“你怎么做到的?”陆司桁黑润的眸子盯着她,欣赏又夸赞的语气,“原来他们被打成那样,都是你弄的啊。”

“我当时就是太怕了,很紧张,不想死……”林清苒鼻尖抵着他的颈窝,小声嘟囔间,说话间的热息都往他皮肤上喷洒。

陆司桁心底暗暗直呼要命。

“人在求生欲强的时候,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而且……”

陆司桁挑眉,“而且什么?”

而且她还没跟喜欢的人表白,哪能那么容易就死。

林清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眨了眨眼,“我还等着你来救我呢。”

陆司桁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在手心轻轻揉捏,“我这不是来了。”

声音轻柔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林清苒抱他更紧了一些,却嘴硬地说:“但是你来得未免太晚了,我都不见了那么久,你就一定也没发现吗?”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林清苒欲言又止。

陆司桁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微垂下的眼里尽是疼惜,“下次不会了,好不好?”

林清苒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歉疚的意味。

“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

她又问:“陆司桁,发现我不见了,你着急吗?”

陆司桁犹豫了一会儿,低声:“有点吧。”

“有点?”林清苒闷闷道,“既然只是有点着急,那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司桁看着她,“我来找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清苒对上他深邃深情的眼睛,心跳一时漏了一拍。

但心动过后,还是委屈。

她都失踪了,陆司桁怎么能只有一点着急?

这人心里像是没她的样子。

她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漂亮的眼睫微垂,眼眶还带着微红的肿。

陆司桁瞧着她这个样子,更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了,忍不住又想把人抱进怀里,亲亲她的头发和脸蛋。

“苒苒,我很担心你。”他满眼溺爱地向她解释,“不是只有一点担心,也不是只有一点着急。”

他已经分辨不清林清苒到底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了。

之前不是说好了做朋友的吗?

朋友之间也可以毫不掩饰那种关心和着急吗?

陆司桁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此刻他就想把心里对她最真实的担忧和关心,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