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即便方才宋清妩已经认错了，宋娴也不会留情，直接提醒了她。
沈云礼大婚那日，宋清妩自己哭着说这辈子都不出嫁，但没过几日，自己就反悔了，说什么都要嫁给苏子烨。
她不是没有告诫过宋清妩，可宋清妩一次都没有听进去过，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和苏子烨苟合。
她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宋清妩做的事就是这么难看。
“我知道……”宋清妩断断续续地抽噎，“清妩都知道，但我如今也知道错了，姑姑，清妩真的知道错了。”
宋娴皱着眉思索了许久，看着宋清妩啜泣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宋清妩咬了咬唇，“姑姑，清妩只是想跟您诉诉苦。”
“你若只是想诉苦，大可不必把我拉到这里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必这样了。”她把跪在地上的宋清妩拉起来，柔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心中有什么想法，便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我能做的，我会出面去做。”宋娴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宋清妩安然无恙。
和离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妾，别说是苏子烨，就算是容妍看她不顺眼，想把她发卖了都无须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宋清妩如今的处境很艰难，宋娴心知肚明，不然她也会哭哭啼啼地跪着求到自己面前来。
宋清妩一脸感动地看着宋娴，随后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姑姑，王爷敬着王妃，让清妩心中羡慕，清妩也想得到那样的尊重。”
宋娴的眸光闪了闪，“你想怎么得到？”
宋清妩见她脸色没变，便大着胆子说：“姑姑，王妃之所以能得王爷尊重和宠爱，无非就是因为容家，容太傅在朝堂上位高权重，连带着王爷也对容家很是尊重，容小姐也是受了容家的庇护才能受王爷的宠爱，不如……”
她状似犹豫了一下，随即才斟酌着说：“姑姑，这些年我在沈家，虽然叫您姑姑，但我知道，在您心里，一直把我当亲生的女儿看待，您对我和云枝，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我心里也很感激您。”
她说前面那段话时，宋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后面，宋娴隐隐能猜到她想说些什么了。
终于，宋清妩鼓起勇气道：“姑姑，不如您将我记在您名下，成为你真正的女儿吧！”
说完，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宋娴。
而为房顶的兄妹二人，听到她这么说后，顿时惊呆了下巴。
特别是沈云礼，他压低了声音在沈云枝耳边问：“不是，你说她到底哪里来的脸，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
沈云枝微微惊讶，自己哥哥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这让她很满意，这样她就不用绞尽脑汁跟每个人都解释一遍，为什么宋清妩不能相信，为什么要提防宋清妩了。
里面，宋娴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同样的震惊，震惊之余，她面上不显，淡然道：“清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清妩笃定地点头，“姑姑，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姑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云枝，她有您和姑父这样的好父母，有表哥那样的好兄长，你们都是她最好的家人，也是她最大的底气，最坚强的后盾，这些……”
她故作委屈的垂眸，“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我一直都很羡慕她，姑姑，这辈子能做您的侄女，我很幸运，但我想真正做一回您的女儿，可以吗？”
她真挚地看着宋娴，希望能够得到宋娴的点头。
但她和宋娴对视上的时候，只看到了宋娴眼里的一片宁静，甚至还带着审视打量宋清妩。
宋清妩心里隐隐不安，只能装作很期待的样子，眨着眼睛看她。
许久，宋娴收回了目光，“清妩，姑姑问你，这些年，你在沈家，姑姑对你怎么样？”
宋清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姑姑对我很好，视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从未亏待过我。”
宋娴点头，“既然你知道我对你如此之好，为什么还要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宋清妩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想过宋娴会说，不行，亦或是，温柔的安抚，拖延时间，但没想到宋娴这么直接，竟将她的求助称之为“过分的要求”。
“姑姑，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清妩愚钝，不明白姑姑的意思，请姑姑直接跟清妩说明白。”
宋娴看着她纯稚的眼神，淡漠道：“你可知你的身份有多尴尬？当年你全家被斩首，你姑父为了保全你，拼尽了全力，甚至陛下因此大怒，让我和你姑父去镇守边疆多年，这事，你可曾知晓？”
宋清妩点头，“清妩知道，可这跟您把我记在名下有什么关系？”
她说完后，宋娴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她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可宋清妩还是不懂。
她终究是高估宋清妩了，同时心里不断地否定自己。
她以为自己将宋清妩教导得很好，聪明机灵，大方得体。
可如今看来，她跟这八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弊，你姑父当年为了保全你，豁出了整个沈家，我们丢下了枝枝，一去边疆就是多年，立了大功，陛下这才消气些。”
“如若你姑父在边疆也如你父亲那样，别说是你，我们整个沈家都留不得。”
宋清妩总算听出一些门道来了，随即换上一副不甘的神情：“凭什么？凭什么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慎言。”听到她如此妄议陛下宋娴的声音冷了下去。
“当初你姑父在陛下面前把你留下已经实属不易，陛下已经很不痛快了，现下你与隽王未婚便私自偷尝禁果，如今还以罪臣之女的名义成了隽王侍妾，陛下心中怎么可能对你满意？这时我再把你记到自己名下来，陛下会怎么想？”
这下，宋清妩总算是听得明明白白了。
宋娴说到这一步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顿时犹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若是陛下真对她不满，说不定以魅惑主上的罪名赐死她，这般，她的后半辈子就断了。
这么说，她想成为沈家嫡女的梦，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