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熏染十分无奈:“是,是,是祖母,我可真是个小畜生啊,你说的都对。”
李熏染对冯英道:“不顺着说不行,老小孩小小孩。”
冯英想了想道:“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去,万一她骂你一路,我的人也好帮你解释解释。”
永信侯世子道:“不然直接把她绑起来算了。”
李熏染忙道:“那可不行,那是我祖母啊,她把我带大的。”
永信侯世子和冯英交流了下眼神,姐弟两个眼里都有一种感觉,小五人还是憨厚了。
李熏染真的带李老太太去见崔幼年了。
因为崔氏进京来了,李熏染来看看母亲,顺便带着李老太太也来看看崔氏,让崔氏看看这个祸害了他们一家不得安宁的老太太。
崔家有个门房特别喜欢半夜出来泼洗脚水。
李熏染下车的时候,故意把李老太太放在窗沿下。
她小时候,李老太太就知道门房有这个喜欢,在她生病的时候,老太太就把她放在窗下。
然后她和崔家人站在影壁后寒暄。
“小五,大郎真的被抓起来了吗?他犯了什么罪?”崔氏的语气中还带着担心。
李熏染道:“他诬陷太子,甚至想杀了我。”
“他?”
他们这边说话,门房那边把客人放进去了,又泡了泡脚。
洗脚水已经凉了。
他要从窗口倒下去。
陪着他的小徒弟提醒他道:“叔,我记得太太说郡主小时候被你泼过,让您不要从窗口倒水,您怎么还倒?”
门房不屑道:“郡主都多大了,那是他们家那个老虔婆故意害你叔嘞,那盆是洗头发的……”
然后打开窗,‘哗’一下泼出去。
就听见一声惨烈的尖叫。
门房:“!!”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又有人尖叫?
“李熏染,你个挨千刀的,我要告你,我要告你不孝。”
听到李老太太的喊声,众人听了动静全都绕过影壁跑了过去。
就看李老太太孔雀羽毛一般的披风,如今成了水鸭子。
北方的冬天西北风刮脸,再泼上一层水,身体瞬间就凉透了。
李老太太连着打了五个喷嚏。
李熏染很紧张,喊道:“来人啊,快给祖母换下衣服。”
带来的下人赶紧拿出披风和褂子,就要给李老太太换上。
李老太太一边哆嗦,一边骂人:“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不换,我不……”
接着牙齿不停的打颤,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李熏染沉着脸看着下人:“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都没进院子你们都不知道吗?”
“是不是看祖母病了你们就偷懒耍滑啊,我告诉你们,我们李家人还没死绝呢,我还活着呢。”
“给祖母换啊,现在不换,想冻死她啊?”
崔幼年当然不好骂李家下人,就骂门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郡主小时候你就泼过郡主,今天你又来,我看你是不想干的。”
门房吓得跪下来求饶。
崔氏却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看向崔幼年:“你说,小五小时候,也被泼过,为什么?”
崔幼年当然记得,看着李老太太道:“谁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们发现的时候,孩子都快冻僵了,不好意思当众换衣服,她就骂小五自己作死。”
“本来孩子就病了,后来一下子发起了高热,请了三四个大夫孩子自己命大扛过来。”
崔幼年见崔氏震怒的样子,叹口气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看出来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对你好的,因此才会做主,把你的嫁妆给分了。”
那时候她还生气,母亲明明给了她的嫁妆,却还要插手管制。
崔氏眼眶红了,看向崔幼年:“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那时候说李老太太是个慈爱的长辈,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
“再说了,告诉你,你就不围着李时渊转了?”
不会,她只会用惹人厌恶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说这些事都是假的,她不会相信,然后不了了之。
崔氏看着李熏染,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但是她刚回来的时候,女儿还是跟她好的。
只是看她的行为,女儿一点点心灰意冷,就再也不跟她交心了。
当时她还埋怨女儿太过于无情。
原来太过于无情的人不是女儿,是自己。
崔氏走向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知道崔氏好骗,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崔氏,管管你的小畜生,她是想害死我。”
李熏染笑道:“祖母,衣服不换是要生病的,我这怎么是害你呢?我分明是孝顺你。”
“你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换衣服呢?”李老太太就算想起来了,想起了李熏染小时候她也这么干过,但是现在她也觉得委屈和屈辱。
“你就是虐待老人,你那时候才几岁,我给你换衣服我还错了?没有我,你早病死了……”
‘啪!’崔氏抬起手,狠狠的给了李老夫人一巴掌。
“没有我,你们家都去要大饭了,我给你们钱,我供你们一家子吃喝玩乐,你这么对我女儿,你还好意思出口你没错?你个老毒妇,你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李老夫人被打懵了,崔氏跟他们家决裂的时候就不听话,但是没有像现在这么不讲道理过。
还敢打她。
“你……”
“是你啊,不是我,你是不做人,现在你落到这步田地你活该。”
崔氏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她换衣服,就在这里,不换就撕掉。”
又对李老夫人道:“用你的话说,我们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老太婆,莫非身上还有四两肉?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命。”
“不然你大病一场,挨累的还是我女儿。”
“给我换!”
李老太太虽然父亲去世,家里穷苦,可是做姜尚云陪读的时候,姜尚云拿她当亲姐妹,下人们都敬重她,高看她一眼,她也算是千金小姐的做派长得大。
从来没人这么屈辱过她。
她被人扒光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头顶的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