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官员开始忙了起来,楚轻葵也没闲着,一早便回了将军府,下人来信说——大伯母和她带走的那个丫鬟找到了。

她回去的时候方夫人脸色还是不怎么好,让双喜把补品留下之后,她没有出面管这件事,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

“王妃……”方夫人看向她还想着她能给主持公道,楚轻葵搭着眼皮淡淡的说道:“夫人是主母,又是自己的事,何须我一个外人来管?”

这话说的生分,楚父看着女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之前太过于沉浸在伤痛之中都忘记照顾女儿的情绪了。他抬眼看向了儿子,楚轻逸微微摇了头。

大伯母冷笑了一声,站在那儿看着楚轻葵说道:“可真是当了王妃的人啊,派人去抓自己的伯母,传出去看你的脸往哪放!”

楚轻葵单手拖着下巴恍若未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将自己置身事外。

方夫人抬头看向了楚父,楚父硬着头皮问道:“大嫂,妮儿那丫头跟你出去一趟怎么就死了?”

“她自己走路没走好,磕到了石头能怪我?她自己命短难不成还要我担责任?”大伯母说的理直气壮,楚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方夫人抿抿唇——有些事只能自己来了。

“明明是你害的我小产,还要杀我丫鬟灭口,敢做不敢认么?”

方夫人一脸的冷意,失去的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为她的孩子讨个公道!

“说是我做的,证据呢?就凭你一张嘴就说是我做的,真是好笑。”大伯母不甘示弱的瞪了一眼方夫人,现在无凭无据她也理直气壮。

“府中那么多下人都看见了我和你单独在屋子里说话,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小产了,还说与你无关?”

楚轻葵却听出不对劲了,低声问着身边的萧棋:“去向府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小产的。”

萧棋点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楚父也看向了女儿,希望她能出面帮个忙。

“许是你自己吃错了东西也未可知,总之说是我做的,拿出证据来。”大伯母言之凿凿,楚轻葵淡淡的看着——以她对大伯母的了解,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不会这样有恃无恐。

莫非……这背后还有别的阴谋?

方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这时萧棋从外面回来走到王妃身边躬身低声说道:“府医说夫人是因为吸入麝香导致小产的,将军府中并无麝香一类药材,这个只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楚轻葵点点头,看着大伯母也是随口问了几句:“大伯母,你这几日经常与谁见面?”

大伯母得意忘形,对于她的问话嗤之以鼻。萧棋抬手佩剑一抽,冷声道:“王妃问话还不快回?”

那锋利的剑刃指着自己,大伯母这才怕了咽了咽口水想起来侄女的身份,这会儿也不装腔作势,连忙回了话:“这几日你堂姐经常喊我去郡王府坐坐。”

楚轻葵挑眉没有再问下去,方夫人惊愕的看向她,心中有些委屈——自己的孩子难不成就要白死了?

“萧棋,将这丫鬟送到衙门,交由衙门审查。告诉仵作,我要知道这个丫鬟到底是怎么死的。”楚轻葵轻声吩咐了一句,萧棋点头去办了。

她抬眼又看了一眼爹和方夫人,最后依旧是什么也没说就要起身了。

“小妹,你不留下来吃饭了?”楚轻逸追了出去,小妹最近的情绪似乎很不对劲。

楚轻葵摇了摇头,轻呼了一口气道:“不了,我去给昭送饭。”

楚轻逸一听也不强留她了,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便目送她离开。

他一回正厅楚父便问了一句:“轻葵这是怎么了?见她神情恹恹的。”

“爹,你还记得小辞多久没回家了么?”楚轻逸也是语气淡淡的丢了这么一句话,楚父心头一颤——好像最近忽略了小辞。

小辞是楚轻葵心尖儿上的肉,难怪她回来的这几次情绪都不是很好,原是因为这个么?

方夫人也是五味陈杂,楚轻逸看着她脸上的复杂斟酌了一番,说道:“如果真是跟大伯母有关,小妹不会就此罢休的。许是她发现了别的也未可知,夫人先好好养身子吧,孩子还有再有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夫人也只能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楚轻葵从将军府出来自己回王府去了小厨房做了几样饭菜,装进了锦盒里去了苏州官员的议事厅。

这会儿不少人也都在吃饭,楚轻葵拎着食盒走了进去,乐正昭正在里面看什么东西呢,满是专注。

“这会儿了还没吃饭?”楚轻葵轻轻地开口,小王爷一听是她来了,当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满是笑意:“嗯,正好趁着这次整治苏州看看哪些官员好吃懒做胡作非为。“

楚轻葵讲饭菜都拿了出来,小王爷一边帮忙一边笑道:“今年皇兄准备广纳贤才,如今朝廷安稳了也该换换血了。”

对于这种话每次她都是听一听,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也不懂。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外面萧秀忽然匆匆走进来,焦急的说道:“王妃,江雨受伤昏迷了。”

楚轻葵一挑眉,心中有些奇怪:“怎么回事?你和萧姝没事吧?”

萧秀摇了摇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今日江雨说是要出府走走,我和萧姝便跟着一起去了。途中江雨甩开了我们进了一条巷子,我和萧姝找了一会儿,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在巷子里了。”

“不止受了内伤,小腹也被捅了一刀。王太医正在全力医治,萧姝在王府盯着让我来跟王妃您说一声。”

楚轻葵看向了乐正昭,这个时候江雨出事了?莫不是之前那次不是做戏?可是不可能啊,如果不是做戏她为什么要那么心虚?

“昭,我先回去看看。”

乐正昭一摆手,道:“吃了饭我们一起回去,萧秀你先回去看着,让亲兵们都别偷懒。”

他可不想浪费了媳妇亲手做的这些饭菜,楚轻葵也没反驳,继续留在这儿陪他吃着饭。

“你觉得是谁想要江雨的命?”这是她心中最大的疑问,乐正昭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拧眉试探的问道:“会不会是她一直送不出去有用的消息,乐正延平怕她败露所以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乐正延平动她就是自断双臂,他现在能用之人不多,不会贸然杀掉江雨的。更何况乐正延平杀他怎么需要用这种方法?内伤又挨了一刀……很是奇怪。“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既然已经让她身受重伤,要么就一掌拍死要么就一刀抹脖。这两处伤下来还能有活的机会……

“葵儿,你说这个人为什么要让她受内伤又再给她一刀?”

楚轻葵深思了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道:“欲盖弥彰还是有两个人下手?”

“两个人?如果是两个人动的手她还没死,那她命是真的够硬。”乐正昭轻笑了一声,这个江雨死还是不死对他们都造不成什么威胁。

倒是许尘……这几日见他总在堂姐身边看样子是想开了,应该也不会太伤心。

“对了,还得去查另外一件事。”楚轻葵忽然想起来方夫人那胎没得奇怪,乐正昭一扬眉问道:“什么事?”

“郑郡王府有没有女子有了身孕。说来也是奇怪,大伯母这几日经常去郑郡王府,而她在我家和方夫人说话没多久,方夫人就因为麝香小产。而被她带出去的丫鬟也意外身亡,大伯母说是摔了一跤头磕到了石头,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楚轻葵始终想不明白奇怪的点在哪儿,乐正昭一针见血,问道:“如果你大伯母不认为孩子没了跟她有关,为什么要带走丫鬟?那这个丫鬟又为什么非死不可?”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只不过她心中还是有疑问:“大伯母到底是不是有意害的方夫人小产的呢?”

乐正昭耸耸肩,又吃了一口菜说道:“不知道,我派人去查查。那丫鬟的尸体呢,那丫鬟必死一定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所以她必须得死。未必和大伯母有关,总之扑朔迷离的先去查了才有线索继续推断。”

“听你的,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了,最近的桩桩件件都太过奇怪了。”楚轻葵揉了揉眉心,原以为自己可以应付,却发现有些事不是一两天就能立刻的学会的。

小王爷宠溺一笑,给她加了几口菜,说道:“你也不必灰心,能发现这些端倪已经很厉害了。没准这件事真跟乐正延平有关,到时候也能有所防备。”

楚轻葵点了点头,真希望一切都能结束,到时候他们每天都可以惬意的过日子了。

闲来时可以品茶论剑,赏花吟诗。她还可以带着乐正昭去打猎,过一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眼下的生活虽然富饶,可是人心难测始始终不能放松下来,这样的感觉如履薄冰。她是愈发的不能明白,那些追逐王权富贵的人,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乐正昭吃着菜,不用想也知道媳妇又是怀念自在的生活了,他总有一天要带着媳妇天南海北的游玩,让她远离这些阴谋诡计每天都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