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李学载看到陈润基有些意外,但想起医院是他的产业,也就不奇怪了。

“润基。”

“嗯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子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陈养喆倒下的时候是他在场,控制局面的人是李学载。

陈润基并没有因为他当时在场就有指责他的意思。

“刚刚一起在花园里散步时,他突然就倒下了,对了,医生的意见你都听了吗?”

“听到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现在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会长可能不会再次恢复健康和正常。”

“嗯,我知道,对了,李室长。”

“怎么了?”

“你之前为什么不在意愿下达命令封锁消息?我父亲的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而医院人员这么杂,消息泄露的很快,如果不是院长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你不是这样不严谨的人,能告诉我原因吗?”

“这是会长的命令,他说他不会一下子就去另一个世界,还说就算死神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把死神踢出去,让我不要大惊小怪,没办法,我只能听会长的话。”

陈润基一脸懵逼:

“一位80多岁的老人身体出现问题,我们不应该赌,万一……”

李学载看着陈润基脸上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似的笑了笑。

“我比你更了解会长,但是无力改变这一切,这几天其实他身体都不舒服,今天早上说他还有工作要做,坚持要叫人来汇报工作,幸好是人都走了才发生状况的,谢天谢地。”

“不过,我觉得,既然情况稳定了,您还是得联系兄弟姐妹们,会长已经出事了,总不能一直瞒着消息吧?”

陈润基用力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再等等吧,医生不是说没问题吗?他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候接到父亲的指示,再联系他也不迟,至于我兄弟姐妹们的怨怼,我来承担。”

陈润基想起了医生的话,陈阳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以他决定暂时严格管控,确保外界事情不会发生变化。

病房中,有陈道俊一直陪伴着。

而现在,所有人就等着陈养喆醒来。

……

黎明之际,陈养喆终于苏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马不停蹄地赶往病房,但陈养喆只跟陈道俊聊天。

李学载和陈润基焦急地等在病房外,他们两个人却在病房里滔滔不绝。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陈道俊推开了病房门,李学载和陈润基看见立马往病房里走去,不过陈道俊脸带歉意的伸手拦住了两人。

“今天可以回去了,爷爷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说再睡一会会再联系我,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办吧。”

“你在说什么?我要进去看会长,哪怕只有一会……”

“停下来。”

当李学载试图打开病房的门时,陈润基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会长既然已经说了,我们还是应该听从他的安排,安静点,我们回去吧。”

“是的,李室长,我知道你关心爷爷,医生也说了休息越多越好,这我知道这难以接受,但我们现在必须等待。”

当陈道俊看到父亲和李学载的眼神时,他依旧固执得不行。

“这里有韩国最好的医务人员,并且24小时待命,所以不用担心,回去吧。”

“我知道,那我就在医院等会长醒来。”

陈道俊的语气变得严厉:“别让我说两次,我爷爷让大家都回家,我已经安排了安保人员到这里,要知道,太多人在医院时,医生们会变得过于紧张,反而不好,暂时先回家吧,如果他醒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感受到陈道俊严厉的目光后,李学载知道不能再固执了。

知道陈道俊意思后,李学载就走了,说是去会见一位官员,而陈道俊过了一会,也跟父亲离开了医院。

直到回家的车上,陈道俊才发现父亲的眼睛湿润了。

“爸,你还好吗?”

现在这种情况,陈道俊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任何其他安慰的话。

陈养喆哪怕之前对陈润基有万分的打压和冷落。

父子的血脉却怎么也改变不了,特别是陈润基得知自己是私生子时,陈养喆也就变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长辈。

“道俊。”

“怎么了?”

陈润基叹了口气,脚踩刹车,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他侧过脸忧伤迷茫的说到:“当我接到你爷爷昏倒的电话时,我以为过往的一切都将要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您说的记忆是什么?”

“十年时光,你爷爷对我失望的那些年,我也怨恨他,好不容易,现在父子肯重归于好,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爷爷现在在住院,我脑海中却不时闪过那些并不美好的画面。”

陈道俊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

“道俊。”

“我在。”

“你爷爷也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个坎,或许捱过去也时日无多,以后你什么都别想,专心做好他最疼爱的小孙子,什么继承和股份,都不要再想,忘记所有复杂的事情,像个孩子一样陪着他,这是父亲对你的请求,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只要不被针对,我会努力让爷爷多一些美好的回忆的。”

陈道俊虽然答应,却还是打了个补丁。

因为陈润基不知道,陈养喆早已对他提过安排。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什么尊敬长辈,那也要看是对谁,总有人为老不尊!

陈润基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也没有多提要求,要做到像个孩子一样,这在顺阳集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并且毫无疑问,陈养喆到死的那一刻,都会牢牢把控顺阳集团的核心权力。

一夜无眠。

直到早上陈道俊都睡不着觉,满心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爷爷,不知道医院会不会因为陈养喆苏醒而及时联系他。

“叮叮叮”一阵铃声传来。

电话响起的时候只是早上七点,是副院长李学宰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会长醒了,开口第一句就是说想要见您,让您一个人悄悄来,哦,甚至不要告诉您的父亲……”

“好,我马上就来。”

“少爷,建议您来的时候走医院的特殊病房地下停车场,你知道专用通道吗?”

“我知道,我现在就来。”

“嘟—”

挂完电话,陈道俊拿着车钥匙就往停车场走去,找的车立刻开动。

一路上道路拥挤,着急去医院的陈道俊第一次后悔把所有的跑车都送人了。

无视几个红绿灯和超速摄像头后,一路飞驰的陈道俊终于到了医院。

将车开到在特别病房的地下停车场,李学宰已经带着几个员工在停车场等待陈道俊了。

陈道俊随手将车钥匙交给员工,立马上了电梯。

电梯里的他不停地挪动着脚步,甚至在想:

为什么今天的电梯速度这么慢……

不过稍许,陈道俊就冲到了病房,当陈道俊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出现了令他无语的一幕。

“啊,爷爷,你在干什么?”

此时的陈养喆从病**起来,穿着西装和外套,甚至还戴着圆顶硬礼帽。

“什么在干什么?要去个地方,所以我要打扮一下。”

医院的院长和医生也在病房里,但都低着头不敢作声,不知道是不是陈养喆执意要出院,早就沟通过了。

见陈道俊神色惊异,陈养喆呵呵一笑:“放心,他们也同意了。”

“您真的没事吗?怎么还能出院,我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啰嗦,你是医生吗,难道你还有办法来治疗心脑血管问题?”

“爷爷!”

“嘿,我快没有时间了,你就不能快点追上来吗?”

陈养喆的眼神有些颤抖,在他的身后的李学宰点了点头,看到这里,陈道俊也放弃了坚持。

因为爷爷那句没有时间了,深深刺痛了他。

看着爷爷一脸认真的样子,陈道俊的身子不自觉地动了起来,既然不能阻止,那现在就不能浪费他的时间了。

这般想着,陈道俊连忙立刻靠近,扶住了陈养喆的身体。

紧紧握着陈道俊的手,陈养喆张开干涸的嘴唇,露出灿烂的笑容。

陈道俊扶着他越过完全封锁周围的保镖,下到地下停车场。

三辆车已经待命。

当他看到救护车在最后面等候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领头车和救护车之间的缝隙中出现一辆劳斯莱斯,伴随着低沉的排气声,车门缓缓张开。

“这是我收藏的老古董,今天开过后,就不想再开了,以后它交给你吧。”

“我也有很多好车,爷爷现在还是继续用这辆车吧,让它带你去更多的好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听起来不错,我知道你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如果我能在孙子的安慰下再次变年轻该有多好……只可惜没用的,拿去用吧。”

陈养喆上车后,让司机拿出一串备用钥匙。

陈养喆的话让陈道俊痛心,不过让陈道俊更痛心的是,爷爷已经坦然接受了死亡,他甚至不会尝试着延长一天的生命。

也许这一刻是只有他与陈养喆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时刻了,他真的没有时间了,不能够再浪费了!

与此同时,领头车里的保镖率先站了起来。

“请您小心,会长。”

而李学载也低下了头,钻进车里。

三辆车缓缓开动。

“你说现在的我要不要改个外号呀?”

“爷爷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呀,要不你先闭目休息一会儿,等到的时候我告诉你。”

“还有多少天可以休息呀?我活着的时候,就想要多看看孙子的脸。”

人称铁面的爷爷,竟然在想要不要改个外号?

这几句话的每一个字都让陈道俊心碎。

“嗯,别的地方可看不到这样让人骄傲的孙子,哈哈。”

陈道俊想开玩笑逗爷爷开心,但发现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最多只能干笑。

“听说你放弃了大英信用卡?”

陈道俊本来想说我们应该谈谈别的,但他改变了主意,他不想浪费时间谈论工作。

“是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因为LG卡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大英集团也瞬间回过神来,我向他们扔出了诱饵,但他们没有上钩。”

“所以?你彻底放弃大英信用卡了吗?”

“不,我改变了方法。”

“怎么说?”

“信用卡的终点是银行,我要把资源好好整合在一起,让它们吸引能赚钱的客户。”

陈养喆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开银行,是寒国每一个财阀的梦想。

“你会用钱打破僵局吗?”

“那不是我唯一的武器吗?”陈道俊理所当然的回答。

“如果这么做,最终的收益可能就差了点。”

“也许,但现在不是权衡取舍的时候,但我认为是时候和他们竞争一下了,他们似乎都想把我当作工具。”

“朱光植那个混蛋,他忽悠过你?”

“是的。”

在行驶的车上,爷俩还聊了聊小故事,看着陈养喆听着自己讲故事,开心地笑着,陈道俊心里越来越踏实了。

聊着聊着,陈养喆问起了道俊最近公司的运行情况。

陈道俊先是展望了一下未来的规划,二人的话题逐渐从发展延伸到管理上面。

“对了,姜胜宇会长离开公司去了大马。”

“什么?不……他多大了,你说他已经从公司解职还是……?”

“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那边有个度假村,爷爷您或许可以去那个度假村好好玩一下……”

“度假?算了,我只有出差的时候才会出国,不然为什么我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我的房子比那个度假胜地好一百倍,也舒服一百倍,为什么要飞到炎热的国家呢?你花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好好休息吗?”

陈道俊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不过就算是说假话。

他也没有说不能去孙子建造的度假村是种遗憾,这是陈养喆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