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曾老板终于正正经经地,正眼看向袁媛:“你叫……袁媛?”
袁媛站得笔直,大声说:“是!”
曾老板戴上墨镜,遮住自己表情:“你胆子可真大!”
袁媛说:“老板,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细聊?”
再次打量了她一番,曾老板点点头:“好。”
于是一行人移步到了村委会。
关上门,奉上茶,窗户外面一层一层地,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却是赶也赶不散了。
曾老板问袁媛:“袁女士,你怎么知道我是冲着那块地来的?”
袁媛自然不会说重生先知的事情,她说:“你开着小轿车来,接连来两天。我就留意到了。我在镇上也有熟人,你是香江人,镇上没几个。一打听就出来了呗。”
“袁女士真聪明。”曾老板比了个大拇哥,说,“你打算用那块地来做什么?”
不是没看到曾老板那期待的眼神,不过,袁媛确然另有打算,她道:“我打算用来种点东西。”
曾老板哑然失笑:“哈?种东西?!那有多少利润啊?”
袁媛说:“那块土地,我本来就不打算让它产生利润的。”
“此话怎么说?”
“要说就很长了。也没有什么秘密……我打算用来种经济作物,药材、树木,能活得越长越好。”袁媛说,“土地是不可生长的宝贵资源。特别是我们江家村这种三面环山,一面带水的地方,我们的土地都是肥沃的黑土,气候又温暖潮湿。工厂商场,哪里都能建,绿水青山,没有了就没有了。”
曾老板听了,不觉对袁媛刮目相看:“袁女士很有见识啊。你读过大学吗?今年几岁?”
听袁媛说高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曾老板很惋惜,说:“你要不要去电大进修?我认识江屯镇的电大校长,可以帮你打招呼。”
袁媛惊喜道:“真的吗?好啊!”
“抱歉,打断两位一下。”江入海这会儿打断插嘴,“曾老板这边想到打听的能够承接成衣辅料的工厂,我这边打听到了。是一家国营制衣厂刚刚转型过来的,就在县道边上。曾总如果现在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们去看看?”
曾老板一怔:“我没有跟你们接触过吧?”
他忽然看向袁媛:“又是你?”
袁媛不慌不忙道:“老板这些天,可是镇上的风云人物。真是对不起,我调查得你比较清楚。”
曾老板深不见底的眸子底下闪过一抹幽光,笑了一笑,笑意并没有达眼底:“袁女士,好厉害。”
但曾老板还是答应了去那个辅料厂看看,他被江裴伟骗了,现在手里的好几个不同行业的订单不上不下的,正没有落下处。他没有透露出来的一个点就是——曾老板自己,也是被江裴伟不多不少地,架在了火上。
趁着曾老板走远,江入海一下子激动地抓住了袁媛胳膊:“丫头,你可真有本事!这次要是谈成了,搞不好你希元哥的厂子就可以起飞了!”
袁媛眯了眯眼睛,笑道:“这才是开始。曾老板名下有很多产业,可惜我们现在只能吃下一个小小的制衣。他想要跟江裴伟他们做的开厂、做电子产品,我们就插不进手。当然,江裴伟就更不可能插得进手了。这个单子,他可能会选择别的地方投资。”
江入海拍着大腿惋惜:“都是我们不争气,起步慢啊!”
袁媛道:“不过说完全没有好处,也不至于。鸿杰电子厂旁边,有很多依附它的作坊。不知道你跟那条村子的人熟不熟。如果有两句聊的话,海叔,你可以扯这个线。一来,在两边刷个好感,结善缘。二来,喝茶费多少也有几个。”
江入海茅塞顿开,眉开眼笑道:“岂止几个饮茶费?赚港币,比去镇上打工好多啦。”
说话间,车子开来了。
江入海上了桑塔纳,眼睛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浑身僵硬。曾老板看在眼里,嘴角边不禁浮起一丝带优越感的笑容。但当他看到神态自然、落落大方的袁媛时,又感到意外了:“小姐经常坐车啊?”
袁媛适应着老式轿车上硌屁股座椅,说;“也不是。”
曾老板说:“那你挺习惯坐小汽车的啊。”
袁媛听出了试探的味道,就圆滑了一把:“那大概是天赋吧?嘻嘻。”
于是曾老板不说话了。
有小汽车坐,速度就是不一样,开了一段土路,眼前是一条正在施工的大马路,轧路机来来回回地轰隆,长长的围栏把工地给拦住了。
江入海冲着曾老板大声吼:“这条是国道!预计明年就通车了!国道两边的地,全都是我们村的!都可以用来做商住两用!”
曾老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袁媛看着那些地,两眼直冒小星星:那可都是钱!!
这就是她的打算!现在她只能小打小闹,吃不下曾老板的单子,但她能够先让别的可靠人把曾老板留住。借鸡下蛋借圈养猪,等她积蓄好了羽翼,自然不愁没有钱赚!
颠簸了一会儿,饶了一些路才来到辅料厂,这个辅料厂本来是镇上的纺织厂,类似太公分猪肉,临近江屯镇的几个村子,都开起了这种小厂,方便分大锅饭。随着改革开放,好多国营厂子规模小的转给了私人承包,大的厂子仍旧照旧经营。纺织厂产能低下,就被合并到县城的大纺织厂里去了,连机器都撤走了,只丢下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本地有个后生叫做江希元的,首先把厂子盘了下来,改做了辅料。
袁媛跟着江入海走进了这个厂子里,看到的两个老师傅守着一台机器,一颗颗打磨光洁的扣子正流水一般奔涌出来。另外一边,五六个成组的女工在制作拉链。江希元穿着工作服,张开双手走出来:“海叔!你来啦!刚才小胖来报过信了。来来,请里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