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胄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噗。中年男人招你惹你了?”

袁媛却没有笑,还很严肃:“真的啊。”

远处传来风声,吹得竹林哗哗响,袁媛眯着眼睛凝视远方,看不清那水闸所在。她站起来想要看清楚一点,后脑勺风声掠过,“啪”一下子,一条三尺多长的竹叶青被江胄打落地上,江胄手里树枝死死摁着蛇七寸,直看到那蛇抻直了一动不动,才放开了手。

袁媛:“卧槽!!”

眼看着江胄接二连三地,把好几条蛇打了下来,袁媛吓得脸都白了。江胄把她拉到一边去,“没事了。”

刚才的怒气飞到了九霄云外,袁媛情不自禁抓住江胄胳膊:“吓死人了!!”

“没事。”江胄说:“这些竹叶青最爱躲在高处,偷袭行人。到时候你去兽医站买点驱蛇药回来用上,就会好很多。”

拉着袁媛,跨过已经干涸的排水沟,他带着袁媛走得远远的,一边走,一边低头打草。袁媛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满脸又乖又怂的,江胄不禁微微一笑:“还生气吗?”

袁媛:“……”

讪讪地挠了挠鼻子,她说:“我也没有说是很生气啦,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嘛。”

江胄说:“哈!很好,就是声音大了一些!”

实在是被笑得老脸通红,袁媛麻溜利索岔开话题,指着地上说:“江胄。你看看,这儿地块上还有好多药材,可以雇两个妇女来挖一挖,把能用的东西挖出来。然后随便种点儿什么,把地占住了就行了。”

抬起头,看着那被风吹过的地方,她忽又眼前一亮:“对了。我想起了,这边可以种一些树篱啊!用大树来做墙,这就不怕被人越界了!”

江胄也学乖了,不再说教,双手抱臂,“呵呵。姑娘。你说得好听,知道这里面多大工程么?”

袁媛挺起胸膛,道:“怕什么!我这不是还有本钱么!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怎么的,你觉得我做不成?”

江胄说:“不,我相信你。不过……咳咳,算了不说了。”

袁媛看了他一眼:“你说啊?”

江胄眼底竟然闪过一丝委屈:“怕说了你又不高兴,觉得我满身爹味。”

“呃。”袁媛眼珠子转了两转,“好吧,该说就说嘛。”

严肃了脸,江胄道:“还不是担心你精力有限,顾不来。又要弄房子,又要搞田地,你华侨商店文小姐那边,也才刚刚起步而已。就算你有本钱,也没办法把自己劈开三块啊?”

原来他担心这个,袁媛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感动。

江胄还是年轻,没见过后世的时间管理大师。

——恰好,她就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那都是上辈子被江裴伟磋磨出来的!一边管家里的污遭烂事,一边管公司的事,偶尔还得充当工具人,帮江裴伟赶走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袁媛开始还很开心,觉得江裴伟专一,手撕绿茶起来格外起劲。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是江裴伟故意把她推出去的,为的是不能让徐晶晶脏了手,烦了心!

现在重生回来,虽然交通和通讯都不方便,不过相对应的,人们做事节奏也慢。

她胸有成竹,笑嘻嘻地道:“用不着把自己劈开三块,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过好日子而做事。为自己做事,不忙碌上心一点,怎么行?”

江胄嘟哝:“就算这样,也比不上身体健康最重要。”

“你再能蹦跶,也就是个年轻女孩子,身子骨有多能扛?”

袁媛听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不禁鼻子发酸。

这个奇怪的人,原来在关心她啊?

这一天袁媛和江胄在地上忙了一天,给自己的地标记上。

江胄说,地不能丢荒,真丢了十年,这片地就成了无主地了。所以随便种点什么上去都行。袁媛思考过后,从善如流,她决定种点容易种活的鸡蛋花和金银花。

这两种东西,都是食药两相宜的,市场需求量很大。

从商城里带出来的那套书,所有知识都牢牢地印在了袁媛脑子里,她说起种植、护苗、灌溉、施肥、除虫、仓储……头头是道的。江胄对她刮目相看了,眼神亮闪闪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懂得还真多啊!”

这么一夸,倒是把袁媛夸得不好意思了:“过奖过奖,我都是纸上谈兵。实际上从前在家里,也是打下手而已。”

江胄手里拿着铅笔头,把需要疏浚的地方在他自己才看得懂的地形图上做了标记:“你娘家是做什么的?”

袁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呃……”

没想到,江胄先歉意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和你娘家人应该关系不大好吧?”

袁媛苦苦一笑,反问:“你觉得呢?都跑上门来甩我耳光了。”

江胄说:“打是亲骂是爱。”

袁媛一愣,要想发火,看一眼江胄,才醒悟过来他在开玩笑。她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拍了江胄一下,道:“这爱给你你要不要?”

“谢谢,我不要。”

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袁媛心情好多了,江胄跟她说,在村子里找雇工可以找江白雁帮忙,“你别看雁叔平时笑嘻嘻、软绵绵的样子,他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他平时也没什么喜好,就喜欢抽个红双喜,喝点儿好酒。你找他帮忙,比海叔要好说话。海叔太忙了。”

袁媛忙一一记下,道谢不迭。

仍旧骑着自行车回去,袁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出声。江胄在前面问:“笑什么?”

袁媛说:“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有个女孩子去相亲,然后别人问她想要什么。她说,要找个有钱的。然后还说,‘宁可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

可是她现在啊,就是坐在自行车后笑了。

时代不一样,这年头,坐自行车后笑也很不错啊。

江胄听了,问:“宝马车是什么?”

袁媛:“……6”

回忆了一下,这年代宝马有没有传入国内,发现自己钢铁直女,实在不关心车子,无从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