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红非要吃全聚德。

她妄想余天能在这两人‘第一次’相吃饭的地方感悟到什么东西。

收拾一阵,她和刘作林先行前往。

余天则是坐小孙的车,开车回家,接上李婉柔和豆豆。

全聚德还是那个全聚德。

83年京城的最大招牌之一。

在这物资贫乏的年代,如此大店,还真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店里的鸭子不便宜。

十块一只。

就连鸭骨架熬制的鸭汤都要八毛钱。

配料也贵。

葱丝,甜面酱,全都需要额外购买。

许多普通人只能是在外面闻闻味道,看着肥硕的烤鸭流口水。

一小时后。

余天带着李婉柔,抱着豆豆,在门口与刘作林等人汇合。

今天吃饭的人很多。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还有厂里的骨干,以及薛灵云手下的销售精英。

加在一起。

足足将近三十人,算得上浩浩****。

一行人在余天的带领下,迈步进了店门。

服务员觉得新鲜。

这年代鲜有这么多人来全聚德搓馆子聚餐。

找了几个大桌各自落座,服务员却是漫不经心地走过来,一把扔下菜单,态度实在不怎么样。

“点吧,有烤鸭,有炒菜,菜单都在墙上挂着呢。”

她漫不经心是有理由的。

毕竟跟随余天而来的这些厂里骨干以及销售精英都有些灰头土脸。

他们今天一直在厂里厂外忙活,光顾着赚钱,哪儿有功夫打扮自己的外貌?

倒也不奇怪。

看人下菜碟的事儿在什么年代都有。

再加上有不少人确实是第一次来全聚德,多少有些露怯。

“你能不能好点态度?”

刘作林有些不悦,瞪着眼睛想给服务员儿两句。

“没事。”

余天打断,笑着开玩笑道,“刘叔,不必和她计较,点菜就是,今天说好了,我请客,谁也别抢哈。”

他是真的不恼。

80年代商机无限,不像21世纪阶级固化。

现如今。

但凡有点儿商业头脑,有点儿本事的人,都能发小财,致小富,不是啥大问题。

但如这个服务员。

她的思想基本已经固化了,根本没啥发展。

与这种人置气,实在没必要,甚至可以说有些悲哀。

“鸭子这么贵?”

几个工厂骨干看了看菜单,皱眉说道,“一只烤鸭十块钱...猪肉才多少钱一斤啊...”

一只鸭子顶得上普通工人十天的工资,真是吓人。

最主要的是。

她们干了一天的活计,肚子饿得很,瞧瞧别的正在吃饭的桌儿,一盘烤鸭没几片儿,配合上一张薄饼,塞到嘴里,嘎巴嘎巴两口就没了,这得吃几只鸭子才能吃饱?

“那个...”

其中一个骨干小声对余天说,“老板,咱们换个地儿吧,这也太贵了,还不如咱厂子门口的国营饭店实在呢...”

“是啊...”

另一个骨干也附和道,“咱那儿的烧鸡才一块五,个大,味美,不比这儿好多了?”

余天摆摆手,“随便点,可劲儿造,今天你们想吃啥就吃啥,谁要是吃不饱吃不好,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他是有自己私心的。

为的就是拉拢住这些骨干成员的心。

毕竟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这些人懂得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成熟,逐渐会演变成人才。

人才无价。

余天可不希望刘作林再次重蹈覆辙,所以必须要将眼前这些人全都聚拢在一起才行。

“我来吧,来,点菜!”

见大家磨磨蹭蹭的,余天干脆大手一挥。

“点吧。”

服务员就在一旁听着呢,心说这人还真能吹,便故意提醒道,“我估计你们三十个人,点六只鸭子,两碗鸭汤,再配上一些小菜也就够了,毕竟咱们这儿的价格不低。”

真瞧不起人。

余天没理,也不看看菜单,想了想,说道,“先来60只鸭子,十碗汤,每个人来上两份薄饼。然后油炸鸭架,软炸里脊,红烧肉片,清蒸大虾再各自来上五份。另外,啤酒二十箱,要最好的,茅台十瓶,来红标的,我再想想哈...呃...”

够了!

够多了!

这么多加在一起,已经接近一千多了。

80年代,谁家聚餐一顿饭干一千多?

服务员眼睛瞪得多大,根本没动笔,以为余天是在开玩笑吹牛逼。

“你真想好了?”她问。

“对对对!”余天没理她,一拍脑门儿,道,“叫你们经理过来,我还打算在你们这儿存五千块钱,就记在晨曦电器厂的名下。你让你们经理记着点儿,以后凡是我们这些人来了,全都签单扣钱,钱不够的话,就去晨曦电器厂找我要,我叫余天,记好没?”

没事儿能来最有牌面的全聚德公费搓馆子,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

工厂的骨干和销售精英们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是个十分值得与别人吹牛逼的资本!

“婉柔。”

见服务员发愣,余天立刻给了李婉柔一个温柔的眼神儿。

李婉柔会意,打开小包,从满是大团结的包里取出厚厚一沓钱来。

一旁的食客们都震惊住了。

暗叹这晨曦电器厂怎么这么有实力?

瞧这财大气粗的架势,好像他们比最有名气的菲尔电器厂还要阔气!

服务员此时不敢再怠慢。

态度大变,不由自主地鞠了个躬,拿着钱,小跑着找经理去了。

不大功夫。

经理也小跑着过来,客套两句,恭恭敬敬递给余天一张名片。

“去吧。”

余天随便一挥手,经理鞠躬离开。

这种感觉太爽了。

在座的其他人都觉得倍儿有面子,尤其是最开始,始终没离开盼盼电器厂的女工们,更是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我提一杯。”

等酒菜摆上,余天拿起酒杯,对众人说道,“三个事儿,简短说。第一,大家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我拿你们当亲兄弟亲姐妹。第二,年底,我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一套住房,面积不少于100平米。第三,你们都是工厂的元老,只要干得好,以后我保证你们都能身居高位,有股份分成。好了,现在可以开喝了,今晚都给我不醉不归,谁也不许清醒离开,不然扣工资!”

收买人心就是这么简单。

钱。

感情。

归属感。

这三种东西运用到一起,几乎无敌。

骨干和精英们各个狂饮,喝得酩酊大醉,心中充满无限感激和向往,狂表忠心。

直至夜深。

酒宴结束。

一行人欢欢乐乐地散去,只有刘丽红闷闷不乐。

但余天没管她,整场酒宴他都在避着。

好在蛤蟆早在外面等着了。

他开着李婉柔出钱新买来的伏尔加嘎斯小轿车,接走了余天一家三口。

“爸爸!你喝多啦!”

豆豆坐在后座,不停捏着余天发红的脸,“什么时候带我玩,你总也不在家,我可没意思了!”

“豆豆乖...”

余天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说道,“明天晚上你二伯就来了,等我和你二伯卖完衣服,咱们就去玩个痛快,嗝...好不好?”

“嗯!”

豆豆笑了,“爸爸,我好久没见过二伯了,我还怪想他的,那咱们去哪儿玩?”

余天说不出话来了。

舌头有些发直。

他躺在李婉柔的腿上,轻轻抚摸隆起的小腹,呼吸沉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至翌日一早,天光大亮,他方才醒来。

“谁在院里吵吵?”

看了看时间,一觉竟然睡到了上午十点。

再看窗外。

三个人影正在四合院中对着蛤蟆大声喊着什么,态度十分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