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勃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陈慕武没觉得怎么样,倒是让奥本海默觉得,这位自己的同胞天文学家很上道。
跟着美国的那帮虫豸搞不好科学研究,必须要来英国投奔科学明灯陈慕武才行。
就像哈勃所说的那样,哪怕现在全世界口径最大的天文望远镜全都在美国,那又怎么样?
美国人还是没能像陈博士这样,用剑桥大学那台上了年纪,将近有一个世纪的老旧天文望远镜,发现黄帝星。
奥本海默觉得就算用几个世纪以前,伽利略研制出来的第一台望远镜,陈慕武依然能够发现太阳系最外面的那颗行星。
当然这只是对天文学不怎么了解的他的妄想,不管是伽利略的折射式望远镜,还是牛爵爷的反射式望远镜,口径不够的话,是绝对发现不了可见度较低的星星的。
剑桥大学的天文望远镜老是老了一点儿,但是口径刚刚好卡在了能发现黄帝星的那个边上。
陈慕武和哈勃又各自谦让着客气了几句,然后才从这第一间房子里面离开。
可能是有奥本海默的缘故,所以在这间房子里面停留的时间,要比他设想的时间长上不少。
除了这两位美国客人,其他来参加陈慕武婚礼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来自欧洲。
陈慕武在家里面看到过回电报确认来参加婚礼的人的名单,他看到了爱因斯坦的名字。
他认为自己以前已经和爱因斯坦教授暂时性地搁置了问题,所以这次不会再因为量子力学是对还是错这件事,和对方产生争执。
但不想当他再次敲开某一间房间的门的时候,发现留着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的爱因斯坦,仍然在为量子力学的问题,和其他人发生着学术争论。
好在看到另一个和爱因斯坦发生争论的人之后,陈慕武才稍稍放下了一口气。
因为和爱因斯坦同住在一间房子里的,是他的好好师哥玻尔教授。
陈慕武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代替玻尔和他的哥本哈根学派,和爱因斯坦争论量子力学是对还是错这个问题。
没想这两个人现在又因为这个问题探讨了起来,只能说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听到有人叫门,不管是爱因斯坦还是玻尔,都以为是旅馆的服务人员,所以只是应了一声便继续争吵,谁也没在意这件事情。
但是当他们看到走进来的是陈慕武,便立刻不约而同地暂时停止下了争论。
陈慕武的师哥玻尔,向这位马上要结婚的准新郎官儿调笑打趣道:“唉,看看谁来了?不会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和之前不一样!”
爱因斯坦却不太认同自己好朋友的这个观点,就像他不认同玻尔所支持的量子力学一样:“尼尔斯,你错了。陈博士这分明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中子和正电子才开心的。
“我也有所耳闻,他和那个叫泡利的后辈打赌打八千英镑的故事,八千英镑可是一个教授赚上四五年的工资,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拿到了手,换成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对于陈慕武脸上的笑容,这两个人各自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判断。
这和他们两个人的人生经历也有关系。
玻尔是属于婚姻美满的类型,同时也是顾家的好男人。
他整个人生过得都是顺风顺水,先是在丹麦国内的哥本哈根大学拿到了理学博士学位,然后又到英国跟着卢瑟福一起学习,拿诺贝尔奖,在哥本哈根大学盖理论物理研究所,然后开枝散叶,为丹麦乃至全欧洲培养年轻的物理学人才。
在此期间,他还和自己的爱人结了婚,生下了几个可爱的孩子。
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
王大锤不切实际的梦想,在他这里一一得到了实现。
相比之下,爱因斯坦虽然也是事业有成,但是在感情上面他实在是不能望玻尔项背。
离开了米列娃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和自己的表姐结婚,不是因为爱因斯坦认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爱,而是因为这个相貌和地位都不太出众的表姐,为了能和爱因斯坦长久在一起,对他和别的女人勾搭调情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他去和别人胡搞蛮缠。
所以早在陈慕武在回国后又回到欧洲,在柏林火车站站台上被爱因斯坦“劫走”的那一次,爱因斯坦就曾经向陈慕武发出过警告,让他不要那么早摄入爱河,还是先把自己的事业搞好才最要紧。
因而在面对陈慕武脸上带着的笑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才分别给出了各自不同的解释。
听到爱因斯坦忽然提到了陈慕武今年上半年在学术上做出来的这些发现,玻尔也笑着附和道:“陈博士,看来我们明年都要提名你再获得一次诺贝尔物理学奖了。
“估计不只是我们,全世界但凡不是有眼无珠的物理学家,应该都会把他们提名的那一票,写上你的名字。
“真没想到,世界上第一个两次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人,居然是你这么一位年青人。
“而且两次获奖之间,仅仅间隔了五年的时间。要知道,马上就会成为你的岳母的居里夫人,她的两次获奖时间都间隔了将近十年。
“而且那两次还是一次物理学奖,一次化学奖,和你完全没办法比。”
听玻尔说完,爱因斯坦马上跳出来指出他话语当中的不足:“你觉得,难道陈就不能获得化学奖吗?我也看到了他寄给我的那份《王子学院学报》,那上面除了发现中子和正电子之外,还发现了两种化学元素。我问了柏林大学专门搞化学元素发现的教授,据他们所说,这两种化学元素都是化学家们找了几十年都没能找到的化学元素,就这样轻松被陈慕武给找了出来。
“如果全世界的化学家们,和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那帮人不是傻子,应该也会把明年的化学奖颁发给陈博士才对!
“到那个时候,陈慕武就不光是最年轻的获得了两次物理学奖的科学家,还是在同一届上同时获得了物理学奖和化学奖的唯一人。
说着说着,爱因斯坦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也看过‘陈乔治’系列的侦探小说,那些小说的故事性很强,只是文学性稍显不足,陈应该是不能靠着他的这些作品拿到文学奖了。
他转头看向陈慕武,皱着眉头有些忧心忡忡:“陈博士,文学奖那种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拿一个区区文学奖,而放弃对物理学的研究和追求!”
新郎官还没有表态,爱因斯坦和玻尔两个人已经替陈慕武畅想起了未来。
如果不是今天亲耳所闻,陈慕武是永远也不会想到,爱因斯坦已经在考虑自己能不能拿诺贝尔文学奖这个问题。
倘若真像爱因斯坦说的那样,他陈慕武拿了文学奖之后,剩下的那几个奖项,是不是也必须都拿到手才圆满?
生理学或医学奖,可以用那个利用X光衍射的办法,测定DNA双螺旋结构。
那和平奖又该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利用原子弹,把日本几个岛屿全都轰炸得稀巴烂之后,再假惺惺地呼吁几句,人类不能使用原子弹这种可能会导致一个国家灭亡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必须要热爱和平,不知道挪威议会的那帮人,会不会在战争结束以后,把诺贝尔和平奖颁发给自己。
至于在1969年才开始设立的经济学奖……
算了算了,不能因为爱因斯坦在玩笑间提起这个问题,自己就把他给当真了。
一个人获得全部几项诺贝尔奖,基本上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慕武,爱因斯坦又一次像个有些招人烦的小老头那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尼尔斯,你看到没有,我只不过是随便胡诌了几句,没想到陈他居然当真了!陈博士,你想好你的下一篇文学作品,写什么了吗?”
被爱因斯坦调侃之后,陈慕武丝毫没有脸红。
他尝试着为自己辩解了几句:“爱因斯坦教授,我想的并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只是有些犹豫,如果我再拿了一个物理学奖的话,以后该怎么面对我的老师卢瑟福爵士呢?”
没能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是卢瑟福一辈子的遗憾。
世界上的物理学家们都知道这一点,他们一边为卢瑟福的遭遇感到惋惜,一边又认为诺奖评委会实在是有些荒唐。
玻尔摆出来了一副十分了解自己老师的姿态:“陈博士,你放心,老师绝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他一定会为能培养出你这种优秀的人才而感到由衷的高兴的!”
陈慕武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北欧人因为常年处在天寒地冻的寒冷场景中,变得有些不懂幽默。
陈慕武在这间屋子里,只是聊了聊诺贝尔奖的问题,就又起身告辞离开。
还有许多位客人在等着他拜访,他实在不能在某一个房间里面逗留太久。
爱因斯坦倒是还算遵守之前的承诺,没有像以前那样,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和陈慕武讨论有关量子力学的问题。
或许是经过几次的讨论之后,他已经知道了陈慕武这边对问题的讨论兴致缺缺。
也或许是比起陈慕武这个蒸不熟嚼不烂的铜豌豆,他认为从玻尔身上更能够发现问题的突破口。
离开了爱因斯坦和玻尔的那间房间之后,陈慕武又遇到了一个像奥本海默那样,想要去斯德哥尔摩的王子学院求职的人。
打开门之后,看到走进自己房间的人是陈慕武,费米马上就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陈博士!早知道你要去博洛尼亚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我肯定不会这么早就来到英国,而是会在意大利跟您见面。
“您也真是的,去参加会议怎么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呢?我是坐着火车都已经到了法国的巴黎,才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已经到达博洛尼亚的消息!”
费米的话语里多多少少带着些埋怨的意思。
陈慕武也从善如流地道了歉:“恩利科,对不住,这是我的问题。
“主要是我在地图上看,开会的那个博洛尼亚,离着你所担任教职的罗马还比较远,而且到时候回英国也不太顺路,所以才没好意思打扰你。”
“陈博士,那可就是你多虑了!
“如果下次再有机会去意大利的话,一定要提前打好招呼,到时候别说是博洛尼亚,就算是北边的威尼斯,南边的西西里岛,只要你打招呼,不管天涯海角我都奉陪到底!”
“那敢情好!恩利科,我先提前谢过你了!”
互相客气完之后,费米也提到了陈慕武在斯德哥尔摩的那所王子学院,他祝贺陈慕武今年仅仅过了半年多时间,就在物理学和化学方面取得了那么多的成果。
除此之外,费米同样像奥本海默那样,表达出了想要去王子学院任教的意愿。
对此,陈慕武的态度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他也向费米表明了,斯德哥尔摩王子学院会是全欧洲对教职人员待遇最好的一所大学,可以放心前来。
但还需要费米在罗马大学再待上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他像心急的哈勃一样,连天文台都没盖好,就已经把美国的职位辞了。
等王子学院正式开学前,陈慕武再给费米发电报请他到瑞典就行。
离开费米所住的房间,陈慕武刚想去下一间,没想到刚好在楼道里遇到了前来找他的旅馆服务人员。
来者告诉他,他的家里给他来了电话,让陈慕武去前台接听一下。
放下电话的陈慕武急匆匆从旅馆赶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在沙发上看到了自己大哥陈慕侨在电话里所说的客人。
“陈博士,恭喜恭喜,恭喜你要结婚了!”
“多谢,约克公爵派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慕武向那个他很熟悉的王室仆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