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您不必感谢我,这笔钱完全是由约克公爵个人出资,我只不过是如实向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实验室的现状罢了。”
“陈,你不应该这么谦虚,如果没有你在物理学、天文学和奥运会上取得成绩,我想那个约克公爵也根本不会感兴趣和你见上一面。
“不管这笔钱是谁出的,但总之这个机会是由你争取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大功臣。”
卢瑟福的情绪依然很激动。
然后他好像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下头有些懊恼地说道:“难怪我的老师汤姆孙爵士要让你来当说客,说服我收下那个来自美国的留学生,原来从最一开始,他早就已经把这一切都算计好了!”
卢瑟福自愧不如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他眼神中又恢复了自信的光芒。
“陈,既然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么同样,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这个夏天,就在你给我们实验室赚钱的同时,我也给别人写了不少封信,在信中劝他们把手里握着的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留给你。
“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们卡文迪许实验室的学生,所以我才利用自己的人脉来帮你运作,而是实打实地认为,你有获得这个奖的能力。
“这件事情一开始是在五月份从比利时回国的船上,布拉格爵士向我提出来的,我当时听了就觉得很有道理,回来再一思考,认为果然如他所说。
“你来实验室的时间虽然不长,实验做的也不算多,但是伽马射线散射、可见光在**中散射,还有你在今年年初做的那个证明电子波动性的实验,这些开创性的实验,随便拿出来一个,我想都是能拿诺贝尔奖的。
“所以我才向几个朋友和学生写信向他们推荐你,再加上你最近又靠着连夺了四块奥运会游泳金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取得了一定的知名度,我想,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那帮评委们,面对从全世界寄过去的提名信件,现在应该正在很认真地思考,是不是要把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发给你了。”
率先和陈慕武提到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同样也是老布拉格。
所以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慕武的内心中已经激动过一次了。
所以现在又听卢瑟福说了一遍,陈慕武反而觉得有些波澜不惊。
能不能最终获得诺贝尔奖,又不看这个人所获得的提名数量。
而且诺贝尔奖提名的资格,并不像诺贝尔奖那么难拿。
各个国家顶尖大学相关的教授,欧洲几个国家的贵族,都有资格向瑞典皇家科学院提名诺贝尔奖的人选。
这就像国足里虽然没有人能够入围“世界足球先生”的竞选,但是国足教练却有投票资格一样。
泡利和海森堡的老师,哥廷根大学的索末菲教授,一辈子获得了八十一次物理学奖提名,在获奖的和没获奖的人中,他的被提名次数都位列第一名。
可只要瑞典皇家科学院的那帮评委不点头,他不还是一辈子都没能染指这项物理学界的最高荣誉么?
顺其自然,这就是陈慕武对今年他能否获得诺贝尔奖的看法。
“感谢老师您的抬爱,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在实验室里取得更多的成绩。”
陈慕武这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再次赢得了卢瑟福的好感。
他想,如果自己在陈慕武现在这个二十二岁的年纪,听到被提名了诺贝尔奖的这个消息,会不会激动地从平地上跳起来?
只是卢瑟福从没想过,他二十二岁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好像还没有诺贝尔奖。
陡然乍富的卢瑟福心情大好,免不了又是对陈慕武进行了一番夸奖。
他鼓励陈慕武戒骄戒躁,继续向前,争取用实验探索出更多的大自然的真性情。
又整整吸了三袋二手烟,陈慕武才最终离开了卢瑟福的办公室。
现在距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实验室里的人大多都还在享受着悠闲的暑假时光,只有少部分人因为实验的原因,留守在了这里。
但不管他们做着什么类别不同的实验,每个人和陈慕武刚一见面,说的第一句话都是祝贺他在奥运会上取得了四块金牌。
剑桥大学中专门为运动员所成立的老鹰俱乐部,陈慕武现在也成为了那里座上宾。
他们不但给陈慕武颁发了为奥运会金牌而特别设置的奖学金,还帮他把在奥运会比赛时穿的泳裤样式,注册好了专利。
但陈慕武并不指望这项专利能给他赚到几个钱,因为在普罗大众眼中,这种短裤只适合在泳池里竞速时穿着。
而在炎炎夏日,于水中游玩嬉戏时,比起袒胸露乳的泳裤,他们还是更愿意选择那种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体泳衣款式。
唉,男人们的思想都还如此保守,妇女解放运动更是任重道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陈慕武才能在海边看到清凉的比基尼。
哦,比基尼能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是一个问题。
当然,陈慕武不是指这个清凉款式的女性泳装,而是指这种泳装的名字,Bikini。
在原时空里,比基尼的名称由来是因为设计师刚好在报纸上看到了,美国在太平洋马绍尔群岛的比基尼岛上,进行了一次核爆实验,所以才给自己设计的新型泳装取名比基尼。
陈慕武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邪恶又大胆的想法,说不定这辈子,这种分为上下两个两个部分的清凉泳装款式,可能就会被叫做Honshu、Kyushu或者Shikoku了呢?
……
除了老鹰俱乐部,在八月九号星期六这一天晚上,陈慕武还去参加了每周一次的剑桥使徒社的定期秘密聚会。
和卡文迪许实验室里冷冷清清的情形不同,使徒社虽然成员数量不多,但是到场参加聚会的人却来了个七八成。
陈慕武很惊讶,这帮人怎么不去好好享受夏天,反而都留在了剑桥这个方寸之地?
在大家的热烈鼓掌,对他这个时隔一个多月没来参加聚会的新科奥运会冠军表示欢迎之后,陈慕武提出了自己的提问。
结果他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大同小异。
这些有钱有权的公子哥们之所以不愿意在暑假里回家,是因为只要他们一回到家里,家长们就会要求他们打扮成绅士的样子,遵循着繁冗的礼节,到各处去参加沙龙、晚宴和舞会,为的就是能让他们找到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一年前,还在国内时,陈慕武就不堪老太太各种逼婚的唠叨。
结果到了国外,看到他的这些同龄人,同样也深受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所困扰,他的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还好咱老陈跑得快!
落座之后,有一个生面孔端着酒杯走到陈慕武面前,主动向后者打起了招呼。
“陈兄弟,你好,我是弗兰克·拉姆塞。”
虽然如今使徒社的使徒里,百分之百都是思想左倾的无神论者,但是他们却仍然依照着几十年前的传统,彼此之间不称名字、荣誉、职务和先生,只用在姓氏之后加上兄弟这一种称呼。
陈慕武自始至终都接受不了这种称呼。
每次听到有人喊他“陈兄弟”、“陈兄弟”,陈慕武的第一反应总是,难道自己穿越到了头上裹着红头巾的太平天国?
陈慕武也站起身,端着装了水的酒杯和他碰了碰:“拉姆塞兄弟,久仰大名。”
这句不是客套和恭维,而是陈慕武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每年,三一学院都会为毕业生们举办一场难度极高的数学考试,为的就是能从这些天才大脑里优中选优,遴选出其中最为天才的一个。
在这场考试中成绩达到优秀等级的毕业生,会被称为“牧马人(Wranglers)”,而牧马人中分数最高的那一位,则被称为“首席牧马人(Senior Wrangler)”。
可以说,首席牧马人就代表了他们那一届三一学院毕业生中的最高水平。
在陈慕武熟悉的人里,只有剑桥天文台台长爱丁顿是首席牧马人。
而像物理学前辈麦克斯韦、开尔文勋爵还有如今三一学院的院长老汤姆孙,他们也只能各自那一届的第二牧马人。
除了爱丁顿,陈慕武知道名字的首席牧马人,就只有眼前的这个拉姆塞了。
拉姆塞是1923年三一学院的毕业生,陈慕武刚到剑桥的那个春季学期的学期末,他刚好见证了拉姆塞在毕业典礼上,获得了首席牧马人这个荣誉。
但陈慕武并不是因为尊敬首席牧马人这个原因,才起身和拉姆塞打了招呼。
而是因为陈慕武曾在叶公超嘴里听到过不少次拉姆塞院长这个称呼。
亚瑟·斯坦利·拉姆塞,现在正是剑桥大学马格达连学院的院长,也是站在他面前这位弗兰克·拉姆塞的父亲。
陈慕武想的是,万一赵忠尧和施汝为两位先生来到剑桥,没能被三一学院给录取的话,如果他和小拉姆塞搞好关系,是不是也能为他们在马格达连学院那边再找一条后路?
就像全世界的家长都会给他们的适龄孩子催婚一样,全世界各地,哪里又能没有人情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