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口翘首以盼的人很多,但无疑傅尘阅是最骚包最亮眼的那一个。

他两手插兜靠着身后的银灰色宾利,整个人的松弛帅气和车身合二为一,频频引来路人的关注。

有胆大者上前搭讪,却见前一秒还唇角带笑翘首以盼的男人立马横眉冷对过来,看起来很好接吻的薄唇冷冰冰吐出一个“滚”字。

搭讪的路人讪讪离开,再回头看他时完全没了翩翩公子的滤镜,这人简直就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那款的。

撩不起!

在傅尘阅快要凹不住这个造型时,时向东夫妇俩终于不紧不慢地拉着行李箱出来,傅尘阅将眼镜往头上一戴,热情地去接他们手里的行李箱时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后瞥。

叶凡掩唇低笑一声,“小傅呀,你找什么呢?”

傅尘阅找了一圈实在是没看见他的心肝儿,不由有些焦急,“阿姨,沫沫呢?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吗?”

难道她还在生气?

叶凡和时向东对视一眼,一双和时沫一样清亮的眸子里转过逗弄,疑惑地问他:“你不是来接我们的吗?沫沫没说回来啊!”

这几日,傅尘阅都是通过对叶凡的晨昏定省来窥探时沫的动向的,当叶凡说他们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傅尘阅自告奋勇要去接他们,叶凡也没拒绝。

傅尘阅理所当然的觉得时沫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不然为什么哪天回来不好,一定要是审判凌阳的今天。

可现在谁能告诉他,他的沫沫去了哪里?

傅尘阅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连一向严肃的时向东都眼底带了笑,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不是说来接我们的吗?这会看见沫沫没回来,就不愿意载我们回去了?”

“不…不是,叔叔,我就是想问问,沫沫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傅尘阅整个飞扬起来的眉眼都耷拉下来,像是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狗。

叶凡心软,瞪了眼说话太过不客气的丈夫,拉过傅尘阅的衣袖往外走,“小傅啊,不是说今天要审判那两个欺负我家沫沫的坏人吗?我们快去看,给沫沫直播现场。”

傅尘阅一步三回头,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时沫像是捉迷藏一样忽然从某个柱子后面跳出来,然后笑着对他说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惜,直到叶凡让他发动车子,这个美好的幻想也没有变成现实。

傅尘阅薄唇紧抿,侧脸锋利的线条都透着伤心,只有叶凡找他说话时,他才会心不在焉地回一句,其余时间都是盯着前方的车流,尽职尽责的当好自己的司机。

几人没有回家,径直开往法院,银灰色宾利稳稳当当停在门口,傅尘阅让叶凡和时向东先下车他再去停车。

前方时湛已经车外等候,傅尘阅停好车招呼他:“走吧,时总,一会儿该开庭了。”

时湛今天戴了一副无边框眼镜,一身浅色西装衬得他身形玉立,温文儒雅,但在傅尘阅看来却有些斯文败类的赶脚。

同样的,骚包的傅爷在时湛看来也煞是辣眼,一把年纪了还穿得花枝招展的,给谁看呢!

时湛嫌弃地啧啧几声率先踏上台阶,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车,指使傅尘阅:“我公文包落车后座了,你帮我拿下。”

傅爷顿足,抬眸,凝视,末了额角一抽不情不愿地往回走,“行,你是我哥,我帮你拿。”

时湛和父母先行进了大门,傅尘阅打开车门的瞬间,略暗的车厢因为一张笑盈盈的面容瞬间变得明亮,时沫朝看呆了的傅尘阅挥挥手,“傻了?”

“沫沫!”傅尘阅高大的身躯灵活地钻进车里,一把将日思夜想的人儿抱了个满怀,“沫沫,他们都说你不回来了…”

欢喜的声音里夹杂了委屈,时沫心中失笑,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想说“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一样呢?

想不明白在外雷厉风行的傅爷怎么私下这么爱撒娇,她轻拍傅尘阅的后背,声音温柔:“我要是不回来,某个人是不是就要变成望妻石了?”

取悦傅爷只需要时沫的一个身份认证,他眸中乍现亮光,捧着时沫的脸颊吻了下去,含糊间,他喃喃道:“是,你是我的妻。”

时沫在他狂风骤雨般的亲昵中差点窒息,还是时湛的来电将傅尘阅从积累了好几日的想念沼泽中拉扯出来。

“嗯…电话…”时沫推开他气喘吁吁地伏在他怀里,手机已经连带着包包掉在了脚边。

傅尘阅眼神灼热地盯着怀里人泛着红晕的脸,哑着声音往下凑:“还想亲。”

“你要是想让我哥下来亲自请你,你就亲。”时沫抬手捂住他的嘴,余光瞥了眼手机来电——皇兄。

傅尘阅这会儿也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大舅哥玩他的把戏,但怎么说他之前的过错算是被揭过了,他这会儿不能再出岔子。

时沫在车里稍作补妆,和傅尘阅相携进了法院。

一入法庭,两派喧闹。

时沫冷眼看着凌阳和姜妙妙及其他们的家人在法庭上对自己谩骂嚎叫,恨不得冲过来活撕了她。

面对这一切,时家人和傅尘阅都表现出极致的愤怒,但她始终嘴角噙着笑。

眼前的这一幕和脑子里前世她在这些人身上所受的种种屈辱渐渐重合,同样的咒骂,同样的狰狞面孔,只不过这次胜利者变成了她。

当审判员宣布凌阳因种种罪行获刑十四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以及姜妙妙买凶杀人未遂获刑七年零十个月有期徒刑时,时沫摩挲着自己刚做的指甲,朝着凌阳目眦欲裂的目光无声说了两个字——煞笔。

凌阳当即挣扎着要冲过来,却被两名法警一人一边死死摁住,而姜妙妙看着这边的一幕,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她已经被未来将要面临的生活压碎了傲慢和尖锐,整个躯壳只剩下了对未知的恐惧,由着法警将她押送回去。

当凌阳经过时沫身边的时候,时沫给傅尘阅递了个眼神,后者上前交涉一番,给时沫换来一个短暂的话别时间。

时沫上前与凌阳保持着一臂的安全距离,她抬手姿态优雅地将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眷恋,话语却刺骨骇人。

“凌阳,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没法如数还给你,祝愿你在监狱的日子里,能够凄惨狼狈,日日受尽折磨,以偿还你上辈子所做的孽。”

“时沫!你等我出来,我一定弄死你!”凌阳这段日子因为受伤和被抓双重打击下暴瘦到脱相,此刻的他人如其罪,眼底青黑瞪着人时无端让人胆寒,换谁被这般威胁,都会担忧他出来后的日子。

但时沫却啧啧摇头,语气无波无澜地陈述着:“还未服刑就已经威胁受害人,再加几年。”

两名押着他的法警似是响应时沫说的话,用力将凌阳的肩膀扣住,警告道:“老实点!”

时沫耸耸肩膀,朝凌阳摆手:“去吧,别太想着我,毕竟我不会想你。”

目送凌阳一路挣扎着离开,凌阳和姜妙妙的母亲已经哭晕在了观众席,傅尘阅走过来揽住时沫的肩膀,冷眼震慑住凌盛棠和姜茂投来的恨意,低头声音磁性温柔:

“走吧,我们回家。”

时沫歪头轻哼:“回哪个家?”

她的随口一应却让傅爷脑补出了许多许多,这是女朋友在暗示他,他们该有一个家了啊!

于是傅爷当即下了一个决定,神色小意诚恳:“沫沫,明天我们去趟医院,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