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凌阳来势汹汹,冲过来的劲头活像个人形炮弹,他与时沫的距离实在太过近,眨眼间已经到了近前。

时沫瞳孔渐渐睁大,眼前凌阳发狠的面孔和前世推她致死时的嘴脸渐渐重合,接踵而至的就是濒死前的疼痛和滔天悔恨。

就在凌阳的拳头将要落到时沫脸上时,她的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侧过身子,凌阳的拳头裹挟着凶残的劲风堪堪擦过她扬起来的发丝。

一击不成,凌阳想再对时沫出手已经没了机会,被工作人员挡在后面的保镖已经一拥而上将他压在了地上,

时沫腿软站立不稳,向后跌倒的时候被余越稳稳接住,“没事吧?”

时沫轻吞了口极度紧张产出的唾沫,摇了摇头,声音发紧地回她一句“没事。”

税务局的工作人员也被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眼前看似斯文的男人发起狠来竟然这么面目狰狞,当即对他全无好感,组长直接盯着地上胡乱挣扎的人说:“凌先生,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的罪责论处。”

“时沫!你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名保镖当即扯下凌阳脖子上挂着的领带,绕着他的嘴缠了一圈,堵住了他接下来的污言秽语。

时沫轻靠在余越的身上,心跳在凌阳的狼狈嘶吼下渐渐平静下来,她拂开余越的手蹲在凌阳面前不远处,眸子里冰冷沉静。

她不能亲手杀了他解恨,但是可以剥夺他所拥有的一切,看着他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凌阳,自作孽,不可活,接下来好好享受你最后的风光吧。”

说罢,她再也不看凌阳一眼,起身对着几名工作人员轻声道:“辛苦几位了,这公司的破账有很多,你们可得好好查。”

组长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时小姐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时沫颔首,回头拉上余越便走,临出门时,她回头看向办公室里其他几名主管,勾唇笑了笑:

“大家也不必担忧,凌氏自作孽搞垮了自己,你们要是以后找不到合意的工作,可以去时代试试看,时代的大门,永远为有才干的人敞开。”

她的话无疑为一颗定心丸,让几个六神无主愁云惨雾的主管当即亮了双眸,但是碍于现任老板还在这里,只能礼貌地朝时沫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税务查证和审计判决还需要好几天,时沫走出凌氏大门,回头仰望三十一层办公楼,清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余越在一旁静静陪着她,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她除了欣赏,还有发自内心的敬重。

每一步,都在她的计算中,这样的城府和谋算,与她美艳善良的外表极为不符,却又意外的和谐。

天之骄子,本来就不该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时沫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将目光收回来,脸上扬起畅快的笑。

她挽住余越的手臂,声音轻快地道:“走,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好。”

……

凌氏办公楼里灯火通明的亮了三天,这期间时沫看似平常,其实她内心亦是难掩焦灼,要是这一次不能彻底扳倒凌阳,那她今后恐怕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时湛看出她的紧张,默默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又过三日,余越终于传来好消息——税务局经查证审计,查出凌氏集团偷税漏税高达五千三百多万,责令凌氏于半月内立即停顿整改补交所欠费用,另外缴纳罚款一亿零七百多万。

而与此同时,凌阳所抵押资产的银行得知凌氏的现状,纷纷上门来讨要资金,凌阳面临多方面施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为了那块地抵押了凌家所有,包括他爸一手创办的这家公司,现在要是还不上钱,他就当真一无所有了。

他怪怨齐总,为何要把这块地卖给他,可是齐总早在收了四十个亿后,举家去国外旅游至今未归。

他又怪怨傅尘阅,为什么要让他听到那则诱人的消息,可傅尘阅身边保镖如云,他连他的面都见不了。

最后,他将一切的一切,通通怪到了时沫身上,是她哥抬高价钱让他盲目更风超越,是她勾搭自己的助理背叛自己。

“时沫,我、要、你、死!”

在凌阳被多方追着讨债连家都回不了的时候,他蜗居在给姜妙妙找的两室一厅里,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光打在他瘦削的五官上,照亮了他眼底的浓浓杀意。

姜妙妙正要过来安慰安慰他,被他的眼神吓得跌坐在床边,凌阳眼睫缓缓抬起,五官重新隐在阴影中时低声开口:

“妙妙,我现在也护不了你了,趁着刘家强还未找来,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姜妙妙心里的害怕变为了慌乱,她扑过去抱紧凌阳,低声呜咽着:“凌阳哥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你。”

她将凌阳的手轻轻放到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声音轻柔:“凌阳哥哥,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你别做傻事。”

手心下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凌阳眼底的空洞和恨意稍稍缓解,可紧接着他又迅速抽回手,他掌心紧攥,在姜妙妙受伤讶然的目光中站起身,有些自嘲地道:

“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力照顾你们,跟着我只会一起背负巨额的债务,妙妙,你走吧,这间屋子虽小,但它落户的是你的名字,法院不会收走,就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凌阳哥哥,不要丢下我!”

姜妙妙见凌阳抬脚就要走,她想要抓住他时脚下一绊摔在了地毯上,凌阳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她,轻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不想跟刘家强过了就离婚吧。”

说罢,他不顾身后姜妙妙的哭诉挽留,毅然决然离开了这个小家。

凌阳先是回了趟家,自从公司出事后,他的爸爸妈妈便不停地爆发争吵。

这会儿外面围着讨债的人已经离开,只留下院子里七零八落的瓶子餐盒等垃圾。

凌阳站在门口想要敲门,里面的争吵声却清晰的传出来:

“慈母多败儿!还不是你这么纵着他,才会让他孤注一掷地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纵着他?这件事难道你没心动?现在怪儿子有什么用?!”

又来了,凌阳无力地扯扯嘴角,打消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商场,在一家平价的男装店里转了一圈,再出来时,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一头栗色短发被黑色鸭舌帽遮住,同样黑色的口罩遮住冒着青色胡茬的半张脸。

身上的西装套装也换成了黑色的连体工装,脚下一双深咖色的马丁靴,步履匆匆地离开商场又上了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里?”

口罩下的声音闷顿失真,“兰亭路,浅月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