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沫还没走几步,就又返回了警局,她与凌家人对面而坐,相看两相厌,谁都没有说话。

凌盛棠身为公司老总,赵思禾身为自以为是的豪门夫人,被警察以打架斗殴罪请喝茶,都觉得没脸。

时沫不说话,纯粹是因为她在装。

本来就是她们群殴自己,时沫身为弱势群体,害怕才是现在的标配。

当时湛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诡异而安静的一幕,他家妹妹靠着墙坐着,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两手揪啊揪的互相把玩着。

而她的对面,是另外气不过猛对时沫递眼刀的三人。

时湛的到来打破了平静,时沫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哇”的一声扑到了他怀里,哭哭啼啼委屈道:

“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在门口碰见了凌叔叔他们,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打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一旁整理着笔录的警察小哥哥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这个小姑娘虽然一对三,但吃亏的可不是她。

没看对面那个叫姜妙妙的人,脸都肿起手掌厚的了吗?

听着时沫不要脸的颠倒黑白,赵思禾立马不干了,拍了下桌子就要怒骂回去,警察小哥哥咳了一声,“安静,不许在这里大吵大闹。”

赵思禾刚燃气的斗志又憋屈的落了下来,这时一直沉默的凌盛棠开口了,他解释道:

“时总,这都是个误会,是你赵阿姨和沫沫言语间起了摩擦,都是一时冲动,没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时沫就在时湛怀里闷声告状:“不是这样的,是赵阿姨说我爸妈没教养,教出我们这样的儿女,我才…忍不住冲动的。”

“我没有!我只是说你没教养,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思禾一对上时湛冰冷的视线立马怂了,想大嗓门回怼又怕被警察说,只能不高不低地反驳道。

时湛轻拍妹妹的后背,沉沉安稳的嗓音带动胸腔震动,时沫觉得安全感满满,往他怀里蹭了蹭,不出声了。

“凌夫人,我时家的孩子有没有教养,有没有人教,是我时家的事,你越界了。

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管教一下你凌家的孩子,别让他整日做那偷鸡摸狗的事,小心哪天给你捅出大篓子,你连哭…都没地儿去。”

时湛清冷的声音没有起伏,但那双含着冰锥的眸子,却是震慑住了凌盛棠。

凌盛棠急忙捂住赵思禾不经脑子就要突突的嘴,连连道歉:

“时总,是我夫人说错话了,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妇道人家,你别生气,等回去后我好好教导他们母子二人,既然没事了的话,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带沫沫回。”

赵思禾自顾在那里挣扎着想说话,被凌盛棠贴近耳边威胁了一句,瞬间老实了,只眼睛愤愤地瞪着时沫。

时湛同一旁的警察小哥哥问了几句,确定只要双方和解就能走后,他朝凌盛棠微点头,态度冷淡疏离:“凌总,家不宁则事不成,还望您多抽时间,关注一下家人,我先走了。”

凌盛棠压下心里的不悦,扯着唇角呵呵两声。

凌阳是在时湛离开后才出来的,他望着时沫倚在时湛怀里离开的背影,垂在身边的手攥成了拳。

再一看脸颊红肿默默哭泣的姜妙妙,和劈头盖脸就是指责他的父亲,还有跟他抱怨谩骂时沫的母亲,凌阳忽然觉得好疲惫。

在耳边如同唱戏般的纷纷扰扰中,他径直往警局外走去,赵思禾这才发现儿子的异样,连忙停了谩骂跟了上去。

姜妙妙指甲掐进手心里,忍着一腔委屈和恨意,默默跟上。

出了警局,时沫就恢复了正常,挽着她哥的手臂询问竞标会的后续,时湛垂着眸子将她看了一圈,无奈地揉揉她的脑袋,“沫沫,别为不值得的人屡次让自己陷入危险,哥只要你开心就好。”

时沫眼圈骤然一红,她一个人背负着前世的恨意走着无边的夜路时,从没有害怕委屈过,但现在哥哥只是一句话,就让她为自己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天光倾斜而下,照到了她的身上,她看清了光源的尽头,有她的家人,也有她的朋友。

她不是一个人。

时沫吸了吸鼻子,悄悄把眼睛压在时湛的胳膊上,等眼里的泪意被吸收后,她声音低闷甜软:“嗯,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都跟哥哥说。”

她从小就是时湛一手带大的,哪能看不出她的伪装,知道自己再说她就要哭鼻子了,时湛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好。”

时沫上了时湛的车,她坐进副驾后没注意后座有人,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哟,被欺负哭鼻子了?要不要兄弟给你报仇?”

“哎哟!”时沫猛地回头看去,就见傅尘阅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着戏谑的浅笑看着她。

她拍拍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脏,重新放松了身子,摆摆手潇洒地回道:

“哪能用得着你出手,都不够我大开拳脚的。”

时湛刚好坐下听到她的大言不惭,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时沫立马吐了吐舌头,好声讨饶:“下次,下次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给哥哥打电话。”

“也可以给我打。”坐在后面的傅尘阅不甘示弱。

“行行行,打打打,给你俩都打。”

回去的路上,时沫得知竞标会已经结束,时湛拿下了入股权,且设计时代也进入前十,后面只需要他们进行最后一次评审比对,就能告一段落后,时沫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紧绷着一根弦,既是想做出点成绩好让哥哥看看,也是想能够顺顺利利的结束吴芸这个定时炸弹。

如今两件事成了一件半,吴芸因为受贿盗窃,被警局拘留以待后期审判,哥哥也如愿拿下股权,她提议大家去嗨皮一下。

傅尘阅见到她无恙后,婉拒了她的提议,表明下次设计招标结束后,再一起庆祝,这次就让她和公司里的同事去玩。

时沫也没强求,拉着时湛叫上公司的人,玩到了不醉不归。

时沫接替吴芸的位置,在工作的学习和能力上一日千里,时湛有表示不想让她太累,重新培养一个助理,被时沫拒绝了。

她要帮哥哥打理公司,好让哥哥有时间给她找嫂子!

她的想法时湛并不清楚,在又一个十日过后,时代成功拿下傅氏新项目的设计,这次傅尘阅做东,邀请她和时湛一起用餐。

时沫经过一段时间商场上的磨砺成熟了很多,今夜赴约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连衣裙,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衬得她漂亮的锁骨越发晶莹剔透。

一头妩媚长发今晚被她高高盘起,用同样的珍珠发圈固定,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又高级。

从她进门起,就有许多人将视线投过去,傅尘阅亦不例外。

但碍于对面有个时湛在虎视眈眈,傅尘阅几次扯松领带,内心无奈又好笑。

时沫不说话时端庄优雅,但傅尘阅知道这不是她本来的一面,他更喜欢她灵动俏皮的时候。

为了打破今晚时沫的淑女形象,傅尘阅无意间提道:

“就你那个前男友,你知道最近他又攀上谁了吗?”

前一秒还优雅矜持的美人儿,下一秒两眼放光身子前倾,咧嘴笑道:“展开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