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川樱
与桐山和雄与林华两人决斗所在位置的另一边——岛的北端——是一处高耸的悬崖,陡峭的岩壁高直险峻入海,地形险要。高度大约二十多米左右,下方就是凶猛波涛的海水。
崖顶是一块小广场,四处杂生的乱草就像帽冠一样覆盖其上。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沿着崖壁传上来,碎浪散成细微的雾气,与微风一道飞舞。
“恩,那两个人?想要干什么?”同桐山和雄激战过后,寻求猎物的林华,走到海边突然看到一男一女在探照灯下,站在悬崖的边缘。
这两人正是当日把背包掷还给北野的那个女生小川樱,还有她的男友,山本和彦。
现在银白色的月光轻轻照在两人身上。
两人的小腿离开了地面,悬垂于崖边。
小川樱的右手与山本和彦的左手静静地握在一起。
两人顺着悬崖的边缘,慢慢地走着。
他们是班上公认的一对恋人,也许是因为互补的缘故,相对于倔强的小川樱,现在的山本和彦显得比较失魂落魄。
突然小川樱停住了脚步,视线看向远方。
前面是一处断崖。
“好安静哦!”抬头看了看夜色,不知道是不是欢送的预兆,天空上面无数明亮的星星,挂在天穹上面,小川樱轻声说。
就女孩子来说,她的头发算剪得非常短,额头宽阔饱满,侧脸呈现美丽的线条,看起来好像带着笑容似的。身材很高,整体给人修长的印象。
现在她如同往常一样,背脊挺直地坐着。
刚才发现山本和彦好不容易到达这里时,两个人拥抱了好一阵子,她的身体就像是受了伤的小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是啊,好安静。”同小川樱一样,看着天穹,山本和彦抿了抿嘴唇回答道。
除了鼻梁有点粗之外,他的五官尚称端正。
原本望着天穹的目光,微微撤下看着小川樱。
在月光下,是一大片幽暗的海,更为黑暗的岛影四散其中,远处则看得到广大的陆地。
不管是岛影也好,陆地也好,都点缀着闪耀的灯火。
那一大块陆地应该是本州岛吧?再过一会儿,就是凌晨三点半了。
黑暗中浮现的灯火与灯火之间,一定有许多人还沉浸在安稳的梦乡。
说不定也有几个和自己同年纪的考生正在熬夜念书。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近在眼前,但是对此时的两人而言,却再也不是自己伸手可及的世界了。
“对不起,小樱,”山本和彦站在后面有些自惭和愧疚得说道,“我帮不上忙。”
“没关系,你能陪我一起来便足够了。而且能够在这里,有这种运气碰到阿彦你,我很开心。”轻轻一笑,小川樱摇了摇头说道
“还有这个,真的很谢谢你。”小川樱与山本和彦手牵着手,她看着另一手上的小小花束说道。
那是山本和彦到这里来碰到了小川樱后,在行走的途中顺手摘下的,用好几朵小花凑成一束,看起来好像是白花苜蓿。
细小的花茎上密生着像是啦啦队彩球似的小花瓣。
虽然不是什么华丽的花朵,但是当下也只有这个了。
“我们会怎么样?”山本和彦眼神有一些飘忽地问道,言语之中是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没有回答,小川樱只是继续低头看了一会儿小小的花束,接着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说。
“我们,不可能两个人一起回去了吧。再也无法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淇淋了。”
“不会的!”浑身一颤,山本何彦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恐惧。
或许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吧,想到先前国信庆时还有藤吉文世,山本和彦还有其他的同学怎么会以为北野说的所谓游戏规则是假的呢?
“我只知道一件事。”看着自己脸上尽是恐惧之色的男友,小川樱抬起头,看着天淡淡的说道。
彷佛是要阻止山本和彦说话,小川樱用带点强硬的语气继续说:“反抗也没有用的。我很清楚。听说以前我父亲对政|府的各项作为一直很不以为然。没想到有一天……”
山本和彦透过握着的手,感受到小川樱的身躯传来阵阵颤抖。
“警官到我家来,杀了父亲。连逮捕令都没有,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开枪。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事情就发生在我家那个狭小的厨房里。年幼的我靠在餐桌旁,而母亲紧紧抱着我。那天过后,我依然得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一直长大成人到现在。”
小川樱将脸转向山本和彦。
“反抗一点用也没有。”轻轻摇了摇头,颤抖的声线,是对现实的绝望。
交往两年多,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即使一个月前在小川樱家中,两人的身体首次结合后,小川樱也还是没有提到这件事。
山本和彦心里虽然知道还有很多其它应该要说的话,但还是说出连自己也认为陈腐的对白。
“你一定很难受吧?”
“不,我很开心,因为马上就要解脱了,和和彦一起。”
“什么?”山本和彦奇怪的问道。
“我绝对不会参加这种游戏。”小川樱把自己的书包扔下了悬崖。
仿佛想到了什么山本和彦看着书包消失在下面黑色的海水里,脸色苍白。
“难道没有人来帮我们么?”承受不住死亡的恐惧,山本和彦蹲在地上没有骨气地哭起来。
泪水顺着手指的空隙,慢慢的滑落滴到了地面上,溅起一丝丝的微尘。
“没有人可以来帮我们的。”小川樱单腿跪下来,轻柔地对着自己的男友说。
但是不经意间,泪水也是顺着脸颊滑落。
两个人无声地哭泣着。
然而陷入悲伤之中两人,都没有发现,一个带着银色曲棍球面具的黑色的身影,静静的看着两人,曲棍球面具下是诡异的笑容。“其实,我,可以帮助你们解脱的啊!”
山本和彦摸了摸颈脖上正在后方来回闪烁的探照灯下闪闪发光的颈环,苦笑道:“我们还有将来和永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