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沈惊蛰止不住胡思乱想,想着这送信的对象要真是位男同志且和苏盼关系暧昧的话,自己去送信会不会被误会,要不要让郑小娟或是王红星帮忙的时候,苏盼就已经把信拿回来了。
她将信递给了沈惊蛰:“这就是我要送的信。真是麻烦沈同志你了,不过只需要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管。”
沈惊蛰:“……”
不用管?不会是分手信吧!
看着手里的信封,沈惊蛰也没说什么邮局也能送信这样拒绝的话,只试探地问道:“那个苏同志,你这信封上没写地址啊,你得告诉我地址才行,还有收信人叫啥名,你也跟我说一声,不然我担心会送错人。”
苏盼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信吧,它不用送到个人手上,所以不需要地址。”
“???”
沈惊蛰不解。
苏盼似乎也不知道该开口,索性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将手里的信封翻了个面儿,露出了另一面信封上写着的三个字——
检,举,信。
……
早些年的经历,让人们对“检举”这样的用词十分敏感,尤其是像沈惊蛰这样靠着在黑市……才赚到第一桶金的人更是如此。
要不知道他手里还捏着苏盼提供的两千块钱,外加兰花市这个地方是他和瘦猴儿几人共同选出来的,也是才刚告诉苏盼的话,沈惊蛰险些以为她这是故意设套,手里面的这封信就是要检举他们投机倒把的!
沈惊蛰内心百转千回地想着,面上仍保持沉稳地问道:“那这信是要送到哪儿?是要我偷偷地送过去,还是……”
“这封信的最终目的地是兰花市的第一食品厂……的厂长家。”苏盼见沈惊蛰真愿意给自己送信,连忙说出了这封信的目的地。
——这封检举信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苏盼终于想起了秋后算账……好吧,现在是春天,属于早春算账。
总之,她要举报这些年来借工作便利,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的刘淮,和薅工厂羊毛,倒卖厂子公有财产的苏远志——把他们一窝端!
上辈子的时候,苏盼就想这么干,只是那时候她处于被刘淮母子监视、看管的处境,根本没机会举报。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又是疲于奔命,生存都是问题,自然也想不起举报。
一直到后来,终于有机会举报,刘淮也已经停薪留职,下海捞金经商了,举报对他而言,早已经是无关痛痒。
所以这一次,苏盼在沉淀了近一年的时间后,便打算掐准这个时机去送检举信,一方面是避免刘淮后期跑路,没有了证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一石三鸟。
——刘淮和苏远志的工作;刘淮和苏芳的婚姻关系;刘淮和老苏家间的纠葛。
至于为什么非要送到厂长家……
那是因为她从前就知道,第一食品厂的厂长以前当过兵,是市里这几个厂子领导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这人就是在管理问题上欠缺点能力,但个人品行和风评却十分好,所以只要让这人知道刘淮贪污的事情,那不说肯定能让刘淮和苏远志蹲局子,也肯定是能让他们丢掉工作!
到时候老苏家肯定不会放过说好了只要把苏芳嫁过去就帮苏远志擦屁股,却害得他丢工作的刘淮。
一想到这一份检举信能让自己看到这几个害得她上辈子颠沛流离的人,从狼狈为奸变成同室操戈,想想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场景,苏盼就觉得痛快得不得了!
只是……
看着沈惊蛰半点没吭声的样子,苏盼自觉让他送信是有些强人所难。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可当下又实在没有其他人选,而她自己这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请假亲自回兰花市,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还得麻烦沈同志你到时将这封信送到厂长家里。不过不用你亲自给,当做匿名信,用石子儿把信捆好后,随便哪天夜里头扔到厂长家的院子里去就行。”
说着,苏曼又道:“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你可以拒绝的。”
沈惊蛰摇了摇头:“送封信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还是匿名信,就像你说的,随便哪天夜里给信扔到院子里就行,举手之劳。”
说话间,沈惊蛰接过了信,仔细地放到了挎包的夹层里,并说道:
、
“我们这次坐的客运车直通兰花市,比客运火车要快不少,最迟大后天也能到,到时候我会打电话或者是给你拍个电报联系你,你要是还有啥需要的话,直说就行。咱们都是合作伙伴了,而且你也帮了我们很多忙,不用那么客气,也没那么麻烦。”
听到这话,苏盼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倏地就放松了下来。
她从小寄人篱下,总怕自己会给身边人添麻烦,言行举止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再难再苦再累的事也是宁可自己咬着牙去做,也不敢麻烦他人半点。
这样的性格很难改变。
但在面对沈惊蛰这样明明是被自己拜托了这样麻烦事,却反过来宽慰自己别客气的态度时,苏盼当然也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表态或许是基于合作,也或许是客套,但她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的,莫名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总被她扛在肩上的大包袱,浑身都轻松了许多许多。
或许,这样的请求不是麻烦。
而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苏盼也的确想和沈惊蛰几人建立起合作以外的朋友关系。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不如等他们都先解决了生存需求,把钱赚到了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苏盼笑弯了眉眼,语气轻快地说道:“本来还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就像你说的,都是合作伙伴了,再说谢就显得太客气了。”
“不过,还是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