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复学

“为什么不吃虾子面呢?”

“这么晚了,虾子都是剩的,软趴趴的不好吃……大肠好啊,又q又弹还有嚼劲……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哈哈,是一嘴咬下去,满嘴都是屎吧……”

……

几个人说着,叫从里面出来的女孩道:“说的你听见了吗?快去给我们准备一些面吧!速度快一点!”

“可是——我们已经要关门了啊!”女孩有些为难道。

“对面那个谁——不还是在吃吗?麻利点,是要我们都发火啊,还是怎么的!”身穿阿根廷球衣的人语气很不好。

“我吃完了。”陆逐虎几下子一划拉,将最后的面条吃完,抹了一把嘴,站了起来,走了。

女孩松了一口气,像是重复了一遍似的:“他已经吃完了。”

阿根廷球迷眉头一皱:“你是在赶人啊?他吃完了怎么了?我们还要吃呢!你这妮子,怎么有生意不知道做呢?”

女孩为难道:“老板说了十二点就可以关门了——”

阿根廷球迷脸色很不好看:“老板也是让你有钱不知道赚吗?——你老板电话是多少?我给他打!”

“哎,这招牌上不是有手机号码吗?打吧,看她老板是不是要她把客人往外面赶!”

说话的人动作很快,几下就拨通了店铺老板的电话:“喂?我们想在你家店面,想吃面!我们人还不少呢!那天夜里两点也给做了啊!现在才刚过十二点呢!你们这个什么破服务员,不给做!是不是偷懒?……来,你们老板跟你说。”

女孩很无奈,她这是暑期在给人家帮工——如果与客人闹矛盾肯定是不行的。

接通了电话,老板苦口婆心道:“小叶啊,来的都是客,既然还有客人,那你就再忙一会儿吧!——这批客人送走,你就下班……”

看球的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还是斗不过我们几个吧!

女孩只能又进去生火,烧水。面条还有一些,但不够,现在晚上又没有其他人帮她做。

“喂,你再搬张桌子出来吧,我们人多,挤着坐不舒服。”球迷又喊。

女孩忙不迭出来,拿起抹布,把陆逐虎坐过的那张桌子收拾了一下,道:“你们坐这张桌子吧——”

阿根廷球迷把眉头一皱:“那是流浪汉坐过的,脏——也奇怪,你们怎么会留那样的人吃饭?可能给钱吗?”

女孩不回答他,只能又进屋把已经收好的桌子搬了出来……

……

这群人又是吃又是侃大山,又搞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女孩看着狗剩狼藉的桌子与地面,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还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咳咳!”正在女孩艰难地搬起比她身躯还要庞大的桌子时,她看到那个“流浪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有些戒备心理。

“需要帮忙吗?”陆逐虎笑了笑:“我不是坏人。刚刚对不起啊,那是刚看完球的球迷吧?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耽搁了,你应该可以提前锁门离开的。”

他离开后转了一圈,却不想睡觉,回来却发现这边吃面的人才刚刚走。——先是吃了她为自己准备的夜宵,又耽误了她下班。

女孩奇怪这个流浪汉还管这些闲事,叹了口气:“其实是老板想赚钱呢——一分也是好的。”

既然流浪汉肯帮忙,她也先应下来。否则两点前还有一拨看球的人。那她就彻底不能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还要继续上班呢。

“那谢谢你了!”女孩说着,陆逐虎帮她把桌子搬进去了。

“这么累,你爸妈也舍得?”

女孩看了一眼陆逐虎:“呵,家里也缺钱啊。就这家老板给的钱多,一个月两千,包吃住……否则九月上学该没有学费了都……”

陆逐虎问道:“你在哪里上学?”

“北方的锦绣市!你听说过吗?”

“嗯。";

陆逐虎应了声。

等女孩把屋里收好,再出来看,那个奇怪的流浪汉已经不见了。

……

陆逐虎离开,不由得想起了许多事。

锦绣市?我本来也应该在那里上大学。呵呵,可是我从来都没把那个当一回事。是不是该结束流浪——复学了?看看人家想上个学,多么艰难!

日复一日的漂泊让他突然也心生疲惫。

……

两个月后。

一列北上的绿皮车摇摇晃晃地在行驶着。

……

随着这几年高速铁路的发展,动车组风驰电掣地飞驰在大江南北,高速铁路高昂造价换来了电光石火,绿皮车一统天下的时代过去了。

在各个高铁站——他们冠以“xx东站”、“xx南站”名号,从而与过去老火车站区别开来,每天都可以看见许许多多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挎着提包,行色匆匆的“高端商务人士”,不停喂喂打着电话,叫着“我快上火车了,时间很紧”,然后上车后摸出移动电源,扶着那根细细的,黑乎乎的玩意——别误会,是连接线,插到白色iphone的**里——开始玩水果忍者了。

他们的表情严肃认真,目光炯炯,咬牙切齿地划动手指把水果弄得血浆迸溅。

半晌过后如释重负地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尖声叫道:“我终于破了自己的记录啦,切了57分耶!”

京广高铁开通以后大家就能看到更多这样的吃着切糕的高富帅们了……

……

呃,以上这段文字,主要是为了显示作者清新脱俗的文采,卓尔不群的品味以及超然出尘的兴趣,那个,那个和本书的联系……并不是很大……

因为陆逐虎在2010年9月7日这一天正在这辆北上的绿皮车里摇摇晃晃呢。

……

火车呀呀呀呀地行进,不紧不慢。

绿皮车里面可就热闹了。

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人体连着人体,屁股贴着屁股。挤得没有一点点空间。

这辆车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哪怕是站票,也要找黄牛喊“叔叔”才有可能被赏一张呢!

抢到硬座的,那都是在提前二十天就买好票的,只能说太英明了。

一站难求!一站到底!站着站着……就有人实在太困,睡着了……

一个穿土黄色旧t恤倚着蛋黄色棉布罩着的座位站着睡着并把一根长达一尺的口水丝滴在座位上和周公搞基搞得不亦乐乎的穿屎黄色衬衫的瘦青年的身上的小孩,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语文不好的同学,可以通过这个句子,复习一下断句。)

小孩十三四岁,和深受其“水患”的瘦青年睡得很熟,口水继续飞流直下,啪嗒啪嗒全落在瘦青年的衬衫上。

瘦青年“湿身诱*惑”了。

与口水少年相隔不远的三人长座上,坐着一个男大学生,一个大学女生。(作者闲话——此处没有用“女大学生”是因为个人觉得“大学女生”比“女大学生”好听,一说“女大学生”总往某些方面想。呃……)

男大学生面相尚稚,额发向前蓬松地耸起,比较随性自然——他抹了点口水,窝了两把才让头发如此挺立。身穿着一件墨绿的t恤,耳机刚摘下来,挂在脖子上。

“快看,快看!有好戏!”男生低着声,戳着身边女生的胳膊。

女生正看向对面,被他一碰,扭过头问:“什么?”

“看那边那个站着的小孩,滴下来的口水丝亮晶晶的,全落到身边的瘦青年身上去啦!嘿嘿嘿嘿!”男生幸灾乐祸地笑着。

“哎呀,朱磊,那你还不赶快把他叫醒,要是他旁边那个人醒了,可要找他麻烦的……”女生首先担心小孩会有麻烦。

“我不叫,我就要看看待会儿有什么好戏呢……”

女生瞪了他一眼,起了身,在那个睡觉淌口水的小孩身上拍了一下,小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顺着这个漂亮姐姐的手指,看到他靠着的瘦青年胸口湿漉漉一片。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女生往车厢后面指了指。小孩犹豫着,女生小声道:“你想等他醒了骂你吗?”

小孩吐了吐舌头,轻悄悄地往车厢后面退去。

……朱磊见没有看到“戏剧冲突”,非常失望。

“肖清韵啊,肖清韵,你——”朱磊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面前的“女神”他正想追求,那他肯定要抱怨一番了——

肖清韵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现在她又端端正正地坐好。

她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子,额发烫了个小纹理,奶白奶白的网状披肩映衬着奶白奶白的肤色,粉粉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轻抚指甲油亮晶晶的指甲盖。

偶尔会偷偷抬眼瞄一下对面的那个小年轻,马上睫毛眨呀眨地又合上了。

对面靠窗的帅小伙,斜偎在车壁上,持着书,半卷着,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旁若无人地读着。

九月的阳光给了他一点淡淡的影子。温暖,从容,优雅。

女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自她坐到这个位置上,看他就没抬起过眼——

真是一个怪人!

他读得似乎很慢,但又那样仔细。眉头皱起来时如利剑出鞘,吴钩亮刃,颇有英气。

什么书这么有意思?

肖清韵现在对他看的书颇有兴趣。

看封面——那不是一本汉语书。

呃,事实上不知道那是哪国的书。

英语书?因为一个单词也不认识,有点像可又拼不出来。

字母头上又有类似声调的东西,女生想应该是德语或是西班牙语之类的。

这样“粗俗”的火车上,有这样一位人才,实在是令人膜拜啊!

他有时会露出冷笑,表示对书中内容的不屑,有时又畅然愉悦,乐意满满。他恣意挥洒着情绪,可不像一个书呆子。

长长的旅途上有这么一个看不透的人,也真是挺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