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袁炳荣表情的变化。

炽帝和乐儒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

这个表情,在他们看来,楚天九必有问题。

“楚……”

“砰!”

乐儒还想着继续追问,袁炳荣猛的拍了桌子,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你们这帮狗官……当真我老糊涂了?”

袁炳荣指着炽帝和乐儒,喝道:“我徒儿能被陛下认为义女,被太后认为干孙女,那是她的福气,也是楚大人的栽培!”

“若不是楚大人引荐我徒儿去宫里,陛下就不会封她画师……”

“如今,楚大人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却赢得了老百姓的一片叫好,你们这些狗官,一定是嫉妒楚大人,害怕楚大人查到你们头上,跑来打老朽的主意……”

袁炳荣在愤怒的情况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子……真是小人之心,可恶至极!”

“是,老夫当初是与北辽王府有关系,但仅仅只是为了医治那个痴傻的孩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你们这两个狗官,还想把楚大人往北辽王府上面去引,是想让他背上与北辽王府的叛臣之名吗?”

“呵呵呵……你们两个狗官,就是老朽豁出命去,也绝不会让你们陷害楚大人!!”

炽帝和乐儒看到袁炳荣气的脸红脖子粗,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放肆!”

乐儒呵斥了一声:“我们不是什么狗官,是楚天九楚大人托我们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真当老朽老糊涂了,在你之前,已经有两拨人来找老朽,跟你们说的是同样的话,你们就是见不到朝中有清官,挡了你们这帮狗官的财路!”

袁炳荣疯了一般,咬牙切齿,甚至指着炽帝与乐儒。

“滚……马上滚出去!”

“放肆,你个老匹夫,你可知……”

乐儒话还没说,袁炳荣突然从桌子上抄起了水壶:“我知你奶奶个孙子……滚不滚?”

“你个匹夫,就不怕得罪我们,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乐儒喝道。

“怎么,陷害不成,就改威胁了?若是之前,老朽还真害怕,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不是说,老朽的徒儿可是当今圣上的义女了,那以后可是公主!”

袁炳荣扯着脖子又道:“就凭你们这两个狗官,忤逆圣意,说什么会牵连与老朽,当今圣上乃是明君,见杨太守一家被杀,才认杨太守的遗孤为义女!”

“你们两个狗官别走,你们姓甚名谁,是什么官,回头让我徒儿奏明陛下,定查办你们这群狗官!!!”

炽帝黑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你……你……不可理喻!”

乐儒说着,也急忙跑了出去。

见几人离开了院子,袁炳荣急促的喘息着,将手里的水壶放在了桌子上,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背后已经被汗水侵湿。

他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但是他很清楚,这几个人已经怀疑了楚天九的身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发疯般的暴怒。

只是他心里也没底,能不能糊弄过去。

外面。

离开的炽帝一边走一边扇着扇子。

“陛下息怒,那袁炳荣骂的是狗官,刚才不还说陛下是明君吗?”乐儒说道。

“明君?”炽帝面色一冷,“明君的手底下,这么多狗官吗?”

“从宫里出来,一路走过来,老百姓都说了什么,你们不是听不见!”

炽帝怒气冲冲的说道:“他们的反应,几乎跟袁炳荣一致,只是没有他反应这么强烈!”

“你觉得袁炳荣的反应真实吗?”

“虽然他号称千面医王,那也只是针对于易容之术,从刚才那个反应来看,也不像是假的。”

“他带着杨梓桐从北辽到了云都,一直隐姓埋名,除了仵作的工作,几乎没什么其他举动,生活也很简单!”

乐儒随后说道:“他是医者,仇视的心自然要比常人轻很多,他们在大理寺这么多年,也没有想着去找耿正查案,想来,袁炳荣的初心,就是能让杨梓桐好好活着。”

炽帝又向前走了一会。

“楚天九在扬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炽帝问。

“臣仔细的阅读了楚天九呈上来的办案过程,同时,臣也让杜桓记录了一份,两者对比了一番,没什么出入。”

“你怎么确定,杜桓记录的不是楚天九授意的。”炽帝问。

“臣不仅仅让杜桓记录,同时还有陈冠林这个眼线,臣已经找过他了,他的叙述与记录的基本吻合,尤其是其中几个重点。”

乐儒看了眼炽帝,跟着说道:“关于楚天九的那个匣子,里面装有扬州仕族的罪证这一点,陈冠林也描述过了。”

“陈冠林怎么说?”

“陈冠林说,楚天九在扬州有一个眼线,此人名叫万户通王达,是之前楚天九办名门闺秀走失案的时候收服的,此人算是扬州的百晓通,有他搜集罪证,提前交给楚天九!”乐儒说道。

“他一个人,能搜集这么多罪证?”炽帝问。

“其实并不多,匣子里的簿记虽然多,但是大多都是空白,只有几个人的罪证,也是陶玉春运气不好,刚巧碰上了,正好被楚天九拿来开刀。”乐儒回道。

炽帝一边走一边问:“楚天九派豹骑营,突然在扬州各地,端了神月教,又是怎么回事。”

“云潇去找楚天九,的确就是说了此事。”

“云潇是怎么知道,神月教的人在各县衙外面埋伏?”炽帝问。

“新税推行,云潇亲自去了扬州,第一时间,对八殊王府名下的商号,进行了整顿,同时与绿柳山庄达成了合作,云潇甚至住进了绿柳山庄,他们将各自的产业进行了规整!”

“也就是说,绿柳山庄主管运输,八殊王府主管铺面,提供货物供给,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绿柳山庄的人,发现了扬州各县衙处,出现了许多生面孔,并及时告知了绿柳山庄的庄主柳如烟!”

乐儒顿了下,又道:“扬州动乱,柳如烟便觉得蹊跷就告诉了云潇,云潇去找了扬州知府,然后又找到了楚天九,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陛下太久没有出宫了,这一路走来,只要提起楚天九,云都的百姓没有不叫好的,但凡说楚天九一点坏话,他们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虽然没有袁炳荣的反应这么激烈,但是看的出来,楚天九已经是深得民心了。”

炽帝缓缓的走着,说道:“耿正总想着告老还乡,你觉得,楚天九能够做好他的位置吗?”

“臣以为,大理寺卿的位置固然重要,但并不是非常适合楚天九。”

“为何?”

“楚大人破案,总是另辟蹊径,而且效率极高,如果让他坐在大理寺每天看案卷,说不定会束缚了他。”乐儒说道。

“楚天九屡立大功,此去扬州,又将神月教重创,还平息了扬州的乱象,推动了新税,总得赏!”炽帝说道。

“之前,陛下封楚天九为扬州督使和平月使,这只是身为钦差给的虚衔,只要将虚衔变成实衔,既能彰显隆恩浩**,又能震慑百官,又楚天九这个六亲不认的督使,百官想要谋私利,也得掂量掂量!”

乐儒随之又道:“而且,扬州刚刚平息,多次的处罚,罢官,让扬州的体系出现了断层,现在扬州仕族,一定都牟足了劲,想要填补空缺!”

“给了楚天九这个实职,吏部在推荐的时候,也应该会有所收敛。”

炽帝深思了片刻。

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收敛不收敛另说,刚才袁炳荣说,除了我们,还有两拨人找过他,跟我们说的话一样,那两拨人的用意,应该是为了陷害楚天九。”

炽帝看着乐儒,说道:“你以为是何人?”

“此事,臣也不好妄下结论。”

“楚天九的地位越来越高,有人就越来越坐不住了。”

炽帝眺望着远处的紫云皇宫。

“当局者迷啊!”

“朕这一出宫,才知道,朝廷的蛀虫已经烂到了根上了,朕要是在晚整治两年,怕是上云朝就要毁在这群佞臣的手里了。”

炽帝感慨着,突然问道:“你觉得,给楚天九兵权如何?”

“万万不可?”

“为何?”

“楚天九之才,非常人可比,他还太年轻,若是只加官进爵,哪怕位居一品,甚至超一品都无妨。一旦有了兵权,怕是不受控制了。”乐儒说道。

“呵呵呵……”

“陛下因何而笑?”

“今日,有一个人跟你说了同样的话,朕心甚慰。”

乐儒一怔。

能在炽帝耳边说这番话的,在朝中,不过区区两三人。

“是吗?想必是宰辅大人所言吧?”乐儒说道。

炽帝摇摇头,笑着说道:“自从朕任用楚天九之后,宰辅张均朔,从未发过一言,朝中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何人所言?”

“朕的皇儿,云飞。”

乐儒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教云飞棋艺,很少与之交流。

没想到,年仅十二岁的云飞,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乐儒已经忘了,他多久没有看到过炽帝对皇子露出赞赏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