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和宫。
当楚天九和柳溪明来到门口,一名云武卫进去通报之后,迅速折返回来。
“乐大人有令,楚大人自己进去就好!”
楚天九看了一眼柳溪明说道:“乐大人是让下官带着柳大人一起来的,不见柳大人吗?”
“没说。”
楚天九瞬间就明白了乐儒的用意。
毕竟,楚天九去叫柳溪明的时候,说明了此事。
乐儒并不是要见柳溪明,而是把柳溪明叫到乐和宫,是为了给其他人看。
只不过,乐儒不会自降身份去亲自找柳溪明,毕竟中间还隔着柳传,所以让楚天九代劳。
“楚大人进去吧,下官在外面等候即可。”柳溪明说道。
“好!”
楚天九进去之后,来到了乐儒所在的小花园。
此刻的乐儒正在修剪花草。
“下官见过乐大人。”
“不必多礼。”
楚天九看着乐儒问道:“这些花草不是有花匠打理吗?乐大人还要亲自动手?”
“这花草,也是有生命的,自己打理,看的时候赏心悦目,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
“虽然有花开花谢,但也正是这一种自然规律,能时常提醒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乐儒一番话,便显现出个人的修养境界。
“乐大人之言,下官受益匪浅。”楚天九说道。
“呵呵呵……人呐,跟这花草一样,风来草倾倒,雨来花低头。”
乐儒一边修剪花草,一边说道:“你为人低调,懂得自保,这一点难能可贵,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乐大人能否说的清楚一点。”
“今日,炽帝在朝上虽然震慑了群臣,也当众斩首了三名侍郎,但是真要到了新税推行,依旧是困难重重。”
乐儒停下手头的动作,看着楚天九:“云遥赋是柳溪明的著作,由你完善了后边的部分,但是这件事,柳溪明为主,尤其是陛下要用他,来作为推动新税的核心,在未来,他也会帮助七皇子建功立业。”
“但是,七皇子毕竟也刚刚回来,虽然封了康王,势单力薄。柳溪明一腔抱负,终于有施展的地方,难免会一时间忘乎所以,甚至做的太过激进,惹来杀身之祸。”
乐儒的这番话,不温不火,却把柳溪明看的透彻。
也正如乐儒所说,柳溪明怀才不遇,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必然会与之前发生很大的变化。
在楚天九看来,最简单的一个形容词,便是膨胀。
“乐大人,此番话不应该当面与柳溪明说吗?”楚天九问道。
“若是说了,秉性会被压制,压制的久了,等爆发的时候,难以控制,不如顺其自然,人总是要吃点苦头,才能成长!”
“大人所言极是!”
“本官与你说这些话,是想让你在关键时刻,提点柳溪明,免得他被自己的野心所左右。”
楚天九没有急着回答。
乐儒的这番话,话中带话。
“是有何不妥吗?”
“回大人,既然新税推行,柳溪明作为核心,而且您也说了,日后会辅佐康王殿下,那么,臣不涉足任何一位殿下的辅佐之事,又怎去提点呢?”楚天九说道。
“如果让你在太子,景王和康王三人中,选择一人,你愿意辅佐谁?”乐儒问道。
“这……下官万不敢有这种想法,下官只忠于陛下一人。”
乐儒面色随和的说道:“只是你我之间的谈话,不必如此拘谨。”
“下官只知道,现在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哪怕以后新帝登基,无论是太子,景王,亦或者安王,下官忠于的,始终都是天子。”楚天九说道。
“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
“谢大人赏识!”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在景王和太子涉案的时候,派他们去辽州和济州去推行新税吗?”乐儒问道。
“下官不知!”
“你之前所查的案件,还有许多疑点未解,有疑点,就代表着没有完全告破。”
乐儒深吸一口说道:“我们的这个陛下,他心里的事,就算是本官也只会说七分,留三分,对于你是说三分,留七分!”
“陛下让你继续查案,就拿你遇刺一事,你以为你查的清楚吗?”
楚天九摇摇头说道:“查不清楚,此案疑点重重,一个简单的行刺,若是有这么多疑点,那就说明是太刻意的栽赃,但是目前又找不到栽赃的证据。”
“你知道,陛下心里更清楚,陛下让你查到底,根本不是想知道幕后的指使到底是谁,这对陛下来说并不重要!”
“敢问乐大人,陛下在乎的是什么?”楚天九问道。
“陛下在乎的是,在这件事上,太子会如何应对,是否做的漂亮,是否还击的果断,以及栽赃的幕后主使又如何继续伪装。”
乐儒的话,让楚天九有些意外。
楚天九发现,他对炽帝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至少跟乐儒比起来,显而易见。
“乐大人,从新税推行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陛下乃是明君,如果太子和景王,真的犯下重罪,陛下应该不会执意庇护吧?”楚天九问道。
“陛下是明君,这不错,陛下登基以来,也定过几件国策,也都是稳住社稷,国泰民安。但是立储之事,向来也是国之大事,更不可轻易更改,乱了国运。”
乐儒继续修建着花草,“近几年,由于陛下的重心都放在了太子和景王的身上,以至于权利集中,导致云都朝局如同一潭死水,北狄刚犯边境,西戎又图谋西渝,天下九州,乱象已起。”
“所以,此时推行新税,是最佳时机?”
“不错,这也是因为你前面的铺垫,连破大案,搅乱了朝局,在加上七皇子回朝,此等风云际会之时,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日。”
乐儒收起了笑容,严肃的看着楚天九:“太子去北辽,景王去济州,康王去西渝,此乃彰显能力的时候。”
“康王有仁义之德,有勇武之心,但是性情耿直,不擅权谋。你之才,不弱于本官,如果你愿意辅佐康王,日后,必定能做到本官这个位置。”
楚天九心中一惊。
“乐大人,您这是让下官选择站位啊?”
“水至清则无鱼,遥想当年,本官追随炽帝的时候,炽帝也并未被立储君,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中立,也该选择一人了。”乐儒说道。
“可是,乐大人也说了,太子为储君,立储乃是国之大事,不可轻易更改。”
“太子没有主见,任用谗臣,并非明君。景王心机歹毒,又易暴怒,也非贤帝,唯有康王,此刻仍旧是一颗赤子之心,你又救过他,你若辅佐他,他必定会视你为心腹。”乐儒严肃的说道。
楚天九深吸了口气。
他此刻有些琢磨不定。
按理说,乐儒不应该跟他说的这么透彻。
可是现在,简直是把话摆明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