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渴望也不能用别人的命去换钱啊。”

“你懂什么!”胡志康用手指着季风:“你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打出生就吃穿不愁,你们怎么懂得我们这种人的心酸。”

“王春花是土命?”沈寂开口道,没有理会胡志康那些疯疯癫癫的言语:“她明明是被你用乱刀砍死的,怎么会是金木水火土里的土?”

“是死后分尸。”沈清瞄了一眼地上的残尸。

“对,是死后分尸。”季风从坑里爬了出来:“虽说尸体腐败的厉害,可这死后分尸的症状还是能看出来的。”

季风解释道:“王春花是窒息而死,但又不是勒死或者掐死的。凶手,也就是这位胡志康先生,之所以要将死者的头颅砍下,除了泄愤之外,还有掩盖死者真实死因的目的。”

“关于这个土,我的确在死者的头发,耳朵,还有鼻子里发现了一些土壤,但这些土壤都是在掩埋死者的时候留下的,跟五行中的那个土没什么关系。我特别好奇,胡志康你是怎么杀死王春花的。”

“很简单的。”胡志康道:“我先勒住王春花的脖子,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打晕她。趁着她没有任何反应能力的时候将她放在地上,再拿出一张草纸,盖在她的脸上,随后将泥土用水活成泥巴,一层一层糊在她的脸上。”

“草纸是用树皮做成的,而树生于土壤,自然与土有关,至于泥土,那就更是土了。”胡志康看着地面,“可我砍掉她的头颅不是泄愤,更不是想要掩盖她真正的死因,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小河。”

“你看到了谁?”季风掏掏耳朵:“你说你看到了小河?那会儿小河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就是因为小河她已经死了,我才会害怕啊。”胡志康抬头:“当我把那个泥壳子从王春花的脸上拿下来时,我看到的不是王春花的脸,而是小河的脸。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仿佛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为了钱啊!”胡志康失心疯似地笑着:“我杀了她,我杀了对我很好的小河,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像我的爹娘那样去为我的孩子考虑,去为我的孩子牺牲。五千大洋……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五千大洋,为了那最终没有得到的五千大洋,我就杀了自己的小河和孩子,太可笑了,这真是太可笑了。”

胡志康突然止了笑声,然后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我没有办法面对小河,没有办法面对小河的那张脸,我就只有毁了它。至于王春花,她该死!我把她埋在小河身边,就是为了让她陪着小河,让小河知道,我,胡志康,没有娶那个让她伤心的王春花。”

“疯子!你真是一个疯子!”

“我就是一个疯子,是一个可怜的,可笑的疯子。”胡志康说着,突然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吞金。”季风查看了一下:“这个疯子,居然把自己的一颗牙拔了,把金子藏在了里头。”

“嘻嘻。”胡志康看着季风笑,最后将目光移向沈清:“沈姑娘……”

“你去吧!”沈清叹了口气,转身。

“谢……”最后那个谢字还没吐出口,胡志康的眼睛就闭上了。

“沈姑娘,他跟你说了什么?”季风问,目光却落到了沈寂身上,仿佛沈寂可以知道那个答案似的。

“他让我救小河。”

“救……”季风似笑非笑:“这怎么救啊?”

“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救。”沈清道:“你们难道不好奇小河的头去哪儿了吗?”

“去哪儿了?”

“被胡志康葬在胡家祖坟了。”沈清道:“或者不应该说是葬,而是埋,是压。”

“这葬我知道,这埋我也能理解,这个压……”季风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这压是什么意思?”

“镇压!”沈寂道:“这个胡志康因为心中愧疚而萌生了惧意,他害怕小河回来找她,于是就把小河的头与躯干分开,将躯干埋在梨树下,借用王春花来看着她。而后将小河的头埋在胡家祖坟里,他大概还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方法,借以镇压小河的魂魄,换取内心平静。”

“这胡志康的想法也太古怪了点儿,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季风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这胡志康,十有八九是脑袋有病。正常人,想不出这些法子来。”

“我也觉得他是有病。”季风难得认可季风的话:“我估摸着,早在他亲眼目睹他爹娘惨死的时候,这脑子就不正常了。至于这镇尸嘛——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挺靠谱的。啧啧,小河这姑娘也太可怜了些。”

“都是被心魔驱使的可怜人!”沈清看着躺在深坑中的胡家夫妇:“胡志康的母亲,在传统观念的束缚下,对于婆婆的刁难逆来顺受,从未想过反抗。可在面对患病,甚至有可能早夭的儿子时,她又表现的异常固执与坚强,甚至不惜牺牲一切都要为儿子续命。”

目光转到胡志康父亲身上:“这个男人优柔寡断,既没有办法抵抗强势的母亲,也没有办法违背执拗的妻子,在面对唯一的儿子时,他又心生愧疚,觉得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他没有自己的主意,只能听命于自己的妻子,可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他还是犹豫了。”

“犹豫?我觉得他那不算是犹豫吧。”季风道:“这被火烧的时候多疼啊,是个人都会喊救命啊。”

“你们仔细看看他的尸体。”

“这脚好像有些奇怪?”季风盯着那双被烧焦的脚,皱眉“这是——”

“铁链。”沈清道。

“铁链?”季风吓住了:“这脚上怎么会带铁链呢?是仪式的一种?”

“是怕他跑了。”沈寂眯着眼:“喝酒是为了壮胆,拴铁链是怕他跑了。至于这铁链是他自己拴的,还是胡志康母子拴的,就只有他们自个儿才知道了。”

“我知道了,不止胡志康是疯子,他们全家都是疯子。”季风摇头:“那这尸体怎么办?要不要从坑里抬出来。”

“就地掩埋吧。”沈清道:“胡志康说得不一定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幕后之人肯定会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