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通大符师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水顺着脖子流下来,他随意一擦。

“陛下,我方才解释过了,我的徒儿没杀人,大齐可没有律法写着,非要强行带走一个没有杀人的人吧。”

“你!”

越池眸子一眯,看向大符师身后。

元以清款款走来,她一身雪白素衣,长发仅用一根细发带绑着,如瀑一般铺陈在脑后,面色清冷严肃,立在鸿通大符师一侧偏后,以示对他为师的尊重。

鸿通大符师发现这一细节,笑而不语,眼神里都是满意和骄傲。

“师傅,别闹了,我不想闹僵,这样对元府并不好。”元以清以心音相传,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徒儿,这事儿你别管,为师知道你喜欢揽责任,但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揽,为师欣赏你负责人性子,可是,那是建立在没人支持你的情况下,如今有为师给你撑腰,你就站在后面,看为师如何应对!”

“你要知道,你退让一次,他们这些人日后就会得寸进尺,让你退让第二次,第三次……而避免这些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按清楚,想要你退让,是多么困难麻烦的一件事,他们才会明白,让你退让是行不通的。”

鸿通大符师心音传道。

元以清眸色动容。

“多谢师傅。”千言万语,道不尽她此刻的心情,她不是矫情的人,鸿通大符师话说到这份儿上,他又是为了自己好,她还有什么理有阻止呢?

元府,她会护着的。

元以清在此时做好了这个觉悟。

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被姗姗来迟的元以舒和胡氏二人看见,元以舒便抢着讽刺元以清。

“姐姐,此事到底是因你而起,你却做起了缩头乌龟,就算是有大符师为你撑腰,你也要体谅他老人家已经——唔唔!”说着,她的嘴忽然张不开了。

元以舒吓得用手掰,可嘴唇闭合的宛如用胶水黏住了一般。

怎么扯也扯不开。

元以舒唔唔的叫着,甚至不小心用指甲将嘴唇撕破了。

血?

元以舒吓得不行,胡氏绷着脸抓住女儿的手,“好了,别乱动,少说两句。”

“唔唔!”元以舒瞪大眼睛。

胡氏听出女儿的意思。正要解释,那边鸿通大符师就余光瞥了她们母女一眼道:“来看热闹就站在那里老实点别捣乱,再说我徒儿一句坏话,不管你是她什么人我都不会对你客气!这次是让你闭嘴,再有下一次,就割了你的舌头!”鸿通大符师这明目张胆的态度,让众人开了眼。

可见,他是真心要护着他这个徒儿,甚至到了一种溺爱的程度。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元以清。

她倒是十分淡定。

自己亲妹妹被大符师一招“闭了嘴”,她无动于衷,微微垂眸,似乎是在看地面,仿佛和这个争端没有任何关系,实则这个争端的起因就是因为她。

越池从她出现的那一刻,目光就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她方才出来的时候,眼神在他们一行人中打量了一遍。

越池不相信她没有看见自己,但是她却视自己如空气一般,直接掠过就作罢,没有再看一眼,仿佛他对她而言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越池心里不爽。

环臂的手收紧,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从元以清的表现中看得出来,她也没有找到相薇。

他已经让束陀去找了。

搜遍整个京城,他不信找不到一个人。

元以清感受到身上落了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抬头看过去,二人遥遥相望,日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越池不闪不避,仿佛就等着她看过来,元以清也和他较上劲一样,眼神里冰冷排斥,充满对他的不喜。

越池阴翳的眸黑气加深。

万嘉公主感受到周身温度又开始下降,她下意识朝越池看去,发现他和元以清二人正在对视。

奇怪的是,明明二人目光都可以用凶恶来形容,可在越池的眼里,却看到了某种隐藏的情意在流动。

分明是情意。

他们二人明明离得那么远,却给人一种默契感,好像谁也插入不进去的滋味。

那情愫让万嘉公主震惊,不可能,越池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一定是她看错了。

万嘉公主慌张的揉眼,等再睁开的时候,二人已经错开了目光。

元以清已经垂眸盯着地面,一副旁观者模样,越池也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元府上方的屋顶,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万嘉公主望着越池侧脸,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令她心动不已,“池哥哥,你还会为我取她的灵骨吗?”她声音放轻。

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紧张。

越池神色一冷,没有停顿道:“当然。”

万嘉公主终于笑了。

看来真的是她看错了,若越池刚刚眼底流淌的真的是情意的话,他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万嘉公主对越池有初步的了解,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一点和自己很像,他从不在意世人目光,若他对元以清真的有情愫,那他必定不会顾忌什么报恩而伤害她。

只要他还记得他们的条件,他就不会喜欢上元以清。

万嘉公主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导致出现了幻觉,“池哥哥,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那天救了你。”她说。

越池偏头,看了万嘉公主一眼,而后略略一点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贵气不可言,优雅又令人畏惧。

越池给人的感觉很明显,他一看就不是善茬,有着令人摸不透的神秘。

胡氏母女被鸿通大符师予以警告。

胡氏对他很是忌惮,不用大符师再多说什么,她自己都会看紧了女儿不让她再出丑。

元以舒怨恨的瞪了元以清一眼。

对方越是对她视而不见,元以舒心里却难受,早知道就不把相明惠送出去,有她在起码还能利用一下她的愚蠢给元以清添堵,当初她却因为厌烦相明惠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她送入了乡下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