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夜回来的时候,云珂正在品茶,手中拿着一卷书,漫不经心地看着。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云珂抬眼看见云夜,有些吃惊。短短一个月的工夫,云夜似乎消瘦很多,虽然背脊依然挺拔,容貌依然俊美,但面色有些掩不住的苍白憔悴,身形也单薄许多,只一双漆黑美丽的丹凤眼,仍然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门帘被风吹开,带来一阵寒气。院子里种的梅花已经开了几朵,淡淡的清香随着云夜的进入飘了进来。

此时已是隆冬,屋里生了火,屋角也放着暖盆。可是云夜身上却好似带着消不去的寒冷,即使坐在他对面的云珂也感觉得到。

云珂蹙了蹙眉,本想等他先开口,可是想到他最是怕冷,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轻咳一下,温声道:「外面冷不冷?怎么不多穿件大衣。」

云夜本来一直紧紧地望着他,此时听了他的话,眼睛一红,淡淡道:「我内力深厚,冻不死。」

云珂也曾仔细考虑过再次见面如何与他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哄他放了自己的好,剩下的念头可以慢慢想办法让他打消。如今年关将近,自己再不回宫,只怕会出什么变故。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越发和颜悦色,道:「夜儿,过来我身边说话。」

云夜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云珂握住他的手,忍不住皱眉,「好凉。」说着捂着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帮他呵气,又笑道:「还说自己内力深厚呢,怎么和小时候一样。」

云夜专注地望着他,深邃的双眸中有种光芒一闪而过。他怕云珂看出什么端倪,微微低下头去,道:「云珂,你还怪我吗?」

「怪你什么?」怪你将我软禁的事,还是那日要用强的事?

云夜没有说话,又抬头盯了他半晌,忽然用力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而炙热地道:「云珂,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你不接受,我也会让你慢慢接受!」

「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云珂要抽回手去,却反被云夜握得更紧。他微微一惊,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周身燥热起来,似乎、似乎有些不对。

云夜一直紧紧盯着他,此时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笑,道:「云珂,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珂惊疑不定道:「你、你给我下药?」他盯着面前的茶盏,想到刚才这茶是枫极送来的,莫非竟有问题?

云夜双臂一伸,将云珂轻轻抱起,放到**,然后转身关好门窗,落下床幔。

云珂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又惊又怒。「你竟然不守约定!」

云夜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竟有几分苦涩,几分悲凉,还有几分固执与决绝。

他面对云珂,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动作怠缓而优雅。

随着一件件衣物的落下,修长而完美的身躯渐渐**地展现在云珂面前。

云夜的身材非常好,体格匀称,比例完美。由于常年习武,双臂和小腹都非常有力量,细腰窄胯,双腿笔直而修长。因为在南方长大,他的皮肤不似一般男子那般粗糙,反而十分细腻,在烛光下焕发着青春健康的色彩。

云珂感觉越来越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渐渐复苏,咆哮挣扎。他的手心凝满汗水,双目无法自已地紧盯着云夜,心里产生一种无法克制的欲望,想将面前这幅充满**的身躯紧紧压下,狠狠贯穿……

云珂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只见云夜慢慢爬上床来,双手小心地解开他的衣衫,动作轻柔,似乎是怕像上次那样吓到他似的。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觉云夜的双手一直在轻轻颤抖。

「云珂,我爱你。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虽然承诺过不会再抱你,可是我没有说过,你不能抱我。」

云夜抬起头来,对云珂轻轻一笑,脸色有些苍白。他一字一字,低沉而坚定地道:「云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惜任何代价。」

云珂此时意识已快模糊不清了,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恢复,欲望在狂吼奔腾。他握紧双拳,指甲嵌进肉里。他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道:「夜儿,你不要做傻事……就算如此……我、我也……你、会后悔的……」

云夜猛然俯下头,有些粗鲁而笨拙地吻上他的双唇,毫无技巧地用力挑逗。

「云珂,为了你,我永不后悔!」

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云珂的脑海里爆炸了。

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但他也是人,是一个男人……

后面发生的事,云珂有些模糊不清了。但那一夜的狂野与粗暴,仍然深深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云夜给他下的是宫廷秘制的**,不是用来承欢人下的,而是用来夜御数妃的。

云珂原本性子便清淡,少年时又曾受过重创,因而对情欲一向十分克制。可是那夜被药性所迷,几乎完全不是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时,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云夜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他身旁,全身上下一片狼藉,凌乱的黑发遮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夜、夜儿……」云珂颤抖地伸出手,好像怕把他碰碎一般,轻轻抱了起来。

「呃……」云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修长俊美的凤眉紧紧拧在一起。

云珂不敢往下看,床褥和锦被上那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让人忍不住怀疑怀里的人是否流尽了身体里的所有血液。

云夜幽幽地睁开眼,双目半睁,一动不动地趴在云珂怀里,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侧。

「你……这……要不要叫太医来?」

云夜有气无力地道:「朱血传人,没那么轻易死的。」

朱血乃上古时代云国水神留下的神血血脉,生命力极其旺盛,传说滴落水中可三年不化。云国大部分人都继承此种血统,血脉与众不同。

「夜儿,你、你何必如此做?」云珂又恨又痛,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何感受。他三番两次被云夜算计,恼怒之情不能言表,可看见云夜这般模样,又能让他说什么?

云夜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紧了紧环住他的双臂。

云珂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有药吗?我帮你上药。」

「不……别动!就这样抱着我。」

云珂双眉紧蹙,低低道:「夜儿,你不该如此。我们不应该这样。」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就是想这样做!」

「如今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低低一笑,谁知却牵动了身上的创口,立刻咬牙敛声。

云珂静了片刻,忽然慢慢放开他,转身下了床。

「你干什么去?」云夜望着云珂,见他缓缓穿上衣物,走到窗前,伸手拍了三拍。窗外传来微不可察的声音,让云夜面色一变。

「陛下有何吩咐?」

「准备御辇,朕要回宫。」

窗外人领了命令,风声轻动,没了声息。

「云珂,你——」云夜脸色苍白,撑起身子,在**望着他。

云珂侧过身,却没有回头。窗外的晨光照射进来,映在他俊雅的面容上,似明非明,似暗非暗。

「夜儿,你以为我什么也没有安排吗?其实我若想走,绝不会留到现在。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等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云夜紧紧抓着身下的床褥,只觉与身上的伤口相比,心口针钻一样地痛。他声音轻颤:「你就那么讨厌我……怎样也不肯接受我吗?」

云珂没有回头,但听到他嘶哑颤抖的质问,心头也是一阵绞痛。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我不能原谅你的做法,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说着推开大门。

「你……别忘了上药。」云珂说完,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听到云夜最后一声厉喊,他心烦意乱之极,几乎忍不住回头。可是云夜实在太任性了,如今二人发生了这种关系,他若回头,无异于纵容了他的做法。

月隐的人早已在暗中守卫,云珂随时都可以离开。可是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等云夜,希望能够在回宫前好好和他谈一谈,谁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他低声吩咐月隐的人:「去找太医来。再让枫极去看看他的主子。」

不过云夜并未召见太医,反将人赶了出去。

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如此任性霸道。

云珂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人似乎进入了冷战,相互躲避,谁也不肯先见谁。云夜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可是云珂自己却是茫然烦乱、心如乱麻。

如此一个年关,就这样胡里胡涂地过去了。

两个月后。

巍峨华丽的紫心殿大殿上,一国之君的云珂第一次失态地从龙椅上一跃而起,震惊地瞪着跪在下方的人,头脑混乱一片。

他厉声道:「枫极,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枫极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皇上,冰冷的眼神中似乎隐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恨意,语气却恭敬无比:「回禀皇上,少主为给皇上求得一子,已在两个月前服用了浩瀚神殿的诞子丹,所以刚才太医才会诊断出少主已怀有两个月身孕的事。」

「他、他怎么会有浩瀚神殿的诞子丹?」

「是三个月前,少主亲去浩瀚神殿,向大神官云璃大人求来的。」

云珂一瞬有些晕眩。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怒道:「他去求,大神官就给他?你是怎么做属下的,你就这么任你的主子胡来吗?还有云璃,他的大神官是怎么当的!难道他不知道琼华诞子丹是禁药,不能随意给人吗?」

面对皇上的怒火枫极毫不畏惧,仍是冷冷地答:「枫极只是个下属,少主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置喙的余地。至于浩瀚神殿的云璃大人,他是皇族之人,是皇上御赐的大神官,他要做什么,枫极更是管不了。」

好!好!好个大胆的奴才!

云珂瞇起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人。

不愧是云夜最忠心的属下,除了他,即使自己这个皇帝竟然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云珂心中暗道:云夜啊云夜,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从你回来后,千方百计地送走怜惜,又步步紧逼,不许我纳妃立后,还在昭阳别院里做出那种事……在我几乎要恨你的现在,你却又为我逆天受孕。你这样做,究竟让我情何以堪?

云珂暗中攥紧了拳头。

「皇上。少主这个时候差不多快要醒了,枫极要回去照顾少主。」

云珂没有说话。

「皇上?」枫极有些不耐,竟大胆催促。

云珂皱了皱眉,冷下脸来,淡声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枫极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唤住。

云珂沉吟了一下,一撩云袖,站起身来,「朕和你一起去。」

来到许久未来的永夜宫,云珂踏进熟悉的大殿,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清冷二字。仔细一看,房间仍然是以前那般模样,素雅沉静,摆设精美,但不知为何,竟让人产生一种主人并没有把这里当作自己真正居所的感觉。

云珂微微蹙眉,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冒出这种想法,不过自从年前与云夜闹翻之后,自己确实已经许久没来过这里了。

想到这里,云珂不由得苦笑一下。从小到大,自己对云夜可说是予取予求,宠溺无比,无论他多么任性的要求,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但只有对那件事,自己没有让步,想来便是因此,才让他恼怒之极,竟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自己像以前那样让步了呢?会不会今天就不一样了?

不,不会!以云夜的性格,终有一天还是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云珂叹了口气,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假设。

他来到内殿,殿里幕纱轻垂,灯火昏明,他最喜爱的秋檀香的清香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中。

云珂走近床边,纱帐内,床榻上的人似乎动了动。

枫极快步走到榻前,轻轻问道:「少主,您好点了吗?」

云夜的声音似乎有些淡淡无力。云珂拨开床幔,走上前去。

只见云夜一身白色单衣,半靠在被枕上,头向里侧微微垂着,脸色苍白,一头黑发凌乱地披散着,与白衣映衬,黑白分明。

似乎感觉到云珂的气息靠近,他回过头来,原本黯然无神的双眸突然间迸发出异彩,璀璨若星。但很快,那星芒又黯淡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

「……我来看看你。」云珂细细看了看他,道:「太医来过了吗?」

「嗯。」云夜应了一声,抬眼看着云珂,「你知道了?」

「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夜用那双像他的名字一样漆黑如夜的眼睛盯着他,过了片刻,静静地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云珂只觉满心的苦涩,一时心乱如麻。他蹙了蹙眉,道:「你知不知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明月王朝已有多少年没有男子逆天受孕了?你知不知道你能平安产下胎儿的机会有几成?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

可能会死!

云珂突然住口。从刚才起就一直紧揪着的心口,几乎让云珂发怒发狂的那个可能性差点蹦了出来,被他硬生生地截断了。

云夜轻轻笑了。

云珂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有些冷漠,有些哀伤,竟还有一层淡淡的艳丽。就算那日他给自己下药,面对自己的决绝时,也没有露出这样凄美而轻淡的笑容。

「我知道,明月王朝已经百年没有朱血男子逆天受孕了。过程危险无比不说,平安产子的机率也只有三成。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云夜认真地看着他,缓缓地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云珂无法言语。

永夜宫里残香浮动,轻纱垂幕。云珂与云夜静静地对视。

从很久以前开始,云夜就最喜欢这样静静地凝视云珂的双眸,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因为云珂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明亮瑰丽的双眸。那双眸子,早早虏获了云夜的全部心神。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样。

只是为你!只是为你!只是为你……云珂,只是为了你呵。

原来是他看轻了那个小小人儿的话,看轻了他的决心,看轻了他的信念。

云珂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少主,药来了。」

枫极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刚才不知何时退下的枫极,又回到床边,双手端着放药的托盘。

「什么药?」云夜问道。

「是……」枫极看了皇上一眼,道:「是太医院为您开的安胎药。」

云夜皱了皱眉。云珂知道他是极不喜欢喝药的,可是此刻却见他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来,道:「拿来。」

枫极小心翼翼地递上汤药。云夜看也未看,一仰头,饮得干净。

「是。」枫极拿回空碗退下了。

从头到尾,云珂这个皇帝就像个摆设。因为在这永夜宫里,主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云夜。

这是他给他的权力。

云珂看着云夜好像有些疲惫地躺回靠枕上,不再看他。因为刚才饮得太快,一滴药痕溢出他的唇角,流到下颔。云珂拉起衣袖,习惯性地轻轻为他擦拭。

云夜浑身轻震,迅速转过头来。

云珂顿了顿,正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看着他渴盼的眼神,黑眸深处流露出无限痛苦之色。云珂静静看着他,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云夜将云珂的手缓缓拉到脸颊边,低下头轻轻磨擦,喃喃地轻唤:「云珂,云珂……」

云珂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云夜啊云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云珂心中自问,想要收回手,刚一动,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云夜紧紧盯着他,虽不说话,脸上却隐隐透出委屈之色。这神情让云珂想起了他小时候受了委屈,却倔强地不肯说出来。那时他的脸上,就是这样一副神色。

云珂终于还是心软了,原先仅有的一点怒火早已不知去向,反手握住他,道:「身体还不舒服么?」

云夜摇了摇头。

「下午那么大力气,都劈碎了我御书房的书桌,真没受伤吗?」云珂担忧地说,摊开他的双手细细地看,见他手指修长有力,但手心处却有一层薄茧,那是长年握剑留下的。

「没有。」云夜闷闷地答。

「那怎么会晕倒?」云珂不由得冷下声音,想起傍晚他闯进御书房时的情景。

当时云珂正在与几位大臣议事,云夜突然闯了进来,看见御书桌上的秀女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恨恨地盯了云珂片刻,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火在燃烧,接着一掌劈下。

云珂还没有反应过来,书桌已经在面前碎成两截,东西也散落一地。

「大胆!你竟敢……」云珂怒极,一下子从龙椅上站起来,话还没说完,却见云夜本已憔悴不堪的脸庞突然惨白如纸,手按着腹部,身子一晃,向后便倒。

云珂一惊,连忙冲过去搂住他。可是云夜的身子一直往下滑,怎么扶都扶不住。云珂不得不揽着他蹲到地上,才发现他早已昏了过去,了无生息似地躺在自己怀里。

那一刻,云珂心里忽然害怕极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云夜这个样子。自云夜从万花谷回来后,给云珂的感觉就是变得很强。其武功、心计、气魄,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孩童,而是一个深不可测、意志坚定的武林高手。

就是他小时候与云珂住在永夜宫的那两年,也从未见他生过病、闹过灾。脸色最白的那次,还是两个月前那一夜的清晨。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云珂大喊,慌张地抱起他,穿过一群吓呆了的大臣,匆匆奔回紫心殿,将他放到榻上,握着他的手,全身还在轻颤不已。

过了片刻,云珂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云夜苍白憔悴的脸庞,想到自己这两个月来对他不闻不问,处处避着他,想必让他难受不已。

可是自己呢?云珂一想到他居然敢私自把自己软禁在昭阳府别院一个月,又趁此时机送走怜惜,还用那种手段强迫自己要了他,即使涵养再好,也不免恼怒。

怜惜的事也就罢了,软禁自己之事也可以不计较,但最后那件事,云珂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一思至此,云珂不由得放下他的手,站起身来。正好此时枫极飞一样地闯了进来,看见主子躺在床榻上,急忙扑过去,抓起手来为他把脉。

云珂冷着脸站在一旁,低低哼了一声。

枫极脸上阴晴不定,这才发现自己对皇上的无礼,连忙跪下,「枫极参见皇上。枫极冒昧闯宫,请皇上降罪。」

云珂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淡地道:「起来吧。你也是一心为主,情急而已。」

枫极没有起身,仍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请恕枫极冒昧,请皇上允许枫极带少主回永夜宫休息。」

云珂暗暗皱眉。

这个枫极当真冒昧至极,胆子大得可以,但细细一想,又不得不说他对云夜非常了解。想他二人冷战两个多月,自己既然对永夜宫不闻不问,以云夜高傲的性格,又岂肯来他的紫心殿?

更何况,这里曾经留下过无数次他与怜惜恩爱缠绵的痕迹,云夜平日更加连外殿都不曾踏入,若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里,不定还要怎么闹呢。

一思及此,云珂挥了挥手,招来几个太监,吩咐道:「送昭阳侯回永夜宫。」

「谢皇上。」枫极站起身来,却不用那些太监动手,自己抱起云夜,径自出了紫心殿。

太医随后赶至,云珂想起刚才枫极为云夜把脉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便吩咐太医速速去永夜宫为昭阳侯诊断,回来回话。

太医应声去了。云珂心烦意乱,再没有心情议事,着人将御书房的几位大人都打发回去。

其实他知道云夜为了什么会大闹御书房,就是为了他最近选妃立后的事。

云珂为了让他死心,前几日终于同意了大臣们连续几年的选妃请奏。众臣大喜,几天工夫便送上了各地无数的秀女图,又经一一筛选后,送到了皇上的案前。

这件事本是云珂背着云夜做的,却不知怎么让他得到了消息。一个怜惜他尚不能容,何况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可是要自己与他在一起,却又不可能。

云珂在紫心殿里踱来踱去,心思胡乱,太监进报说太医求见。云珂让太医回话,谁知太医支支吾吾的回答让他惊得木立当场。

呆了半晌,又细细地询问了太医一遍,确认无误,云珂心里如同炸了一记响雷,立刻命人把枫极传来,这才出现刚才紫心殿里他冲枫极暴喝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