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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照片她一直留着，用胶带伤痕累累地粘在一起，就放在她房间书架中《时间简史》那本书里面。当初她因为照片上的人是老憨，才将那碎片从垃圾袋中拾起来的。后来证实老憨和成江梅并不是一伙的。

如果许言看到了那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张如静顺着这个想法，不断地往下想，越想越心神不定，频繁地看向张小蔓房间的门。张小蔓突然从房间里面出来，张如静的目光触电般地收回。

张小蔓进入卫生间，半天没有出来。

张如静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小心地唤了声：“蔓啊。”

没有人应，她推了推门，门没关。张小蔓蹲在蹲坑上，裤子也没有脱，头低着，头发盖住脸，一动也不动。

张如静心一紧，低呼一声，“你怎么了？”

张小蔓依旧不说话，张如静凑上前，由下朝上看张小蔓被头发丛中的脸，四目相对，张小蔓弹跳起来，叫道：“你干嘛？”

“你别吓我。”

“你管我！”张小蔓气鼓鼓地出来了，一路上嘀咕着进入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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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房门，张如静身上的冷汗慢慢变干，手脚依旧发凉。这时，电话响了。

她心又一紧，以为是魏冰从医院打来的。但一看来电显示，是成江梅。

两家紧挨着，以往成江梅晚上有事，会直接来自己家里，今晚怎么打起电话来了？再一想，心中多了份侥幸，难道是成江梅帮自己推销的事情有进展了？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这显然不是在家里，应该是在工厂。

成江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急促，“许言的手机我打了好几次都没有打通，你跟他说一下，我今晚要加通宵，让他晚上睡觉时将门关好了，冰箱里面有包子和烧卖，让他明天早上自己热一下。”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如静心中一阵淡淡的失落，她有种被成江梅敷衍的感觉，别人怎么也靠不住的，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呢。

说到底，谁都在为自己而活。

她也在为自己而活，想活得好，就得抓住一些东西，父母走了，她要抓住张小蔓，抓住爱情，抓住工作，抓住属于自己所有的东西。

想到张小蔓，她吸了吸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径直走进自己的书房，从《时间简史》里面拿出那张照片。

她两只手捏着照片，手指肚很快就粘乎乎的了。

真的要那样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站立了半小时，后背僵直。

这时，成江梅电话又打了过来。她知道成江梅还是说刚才的事情，心中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传个话吗？早传晚传都是传，怎么还催上了呢？

张如静实在是不想接，但还是接了。

“你告诉许言了吗？”

“告诉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后，张如静将那张照片放进自己的衣兜里，走出了门。

许言很快为张如静开了门。张如静走进去，说道：“你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她晚上加通宵，你晚上一个人睡觉注意点。”

许言哦了一声，“我说呢，我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明天早上你来我家吃。”不知怎么的，张如静对眼前这个温润的青春少年，产生了愧疚感。计划肯定是要进行的，只能为难一下他了。

“不了，我家冰箱里面有包子，我热一下就能吃。”

张如静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对墙上一些照片和奖状有了兴趣，许言也没有往深处想，“姐姐，我学习了，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张如静嗯了一声，等许言进入自己房间后，张如静从口袋里面拿出那张照片，放在存放鱼料的铁皮罐下面。那个地方一般不太容易看见，但只要稍稍将鱼料罐抽出来一点点，就可以看到那张照片。

谁会动鱼料罐？当然是许言。那几条鱼长得那么肥美，全都是许言的功劳。

许言在明天早上喂鱼时，就会看到那张照片上，上面的内容，是成江梅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直视的。

她做好这一切后，走出了成江梅的家。

站在自己门前，才发觉刚刚出来的时候，忘了带钥匙。

她想抬手敲门，又怕张小蔓再次发飙。在楼梯上坐了一会儿，希望张小蔓能中途出卧室时发现自己不在家里，开门寻找。但是时间一点点流逝，什么也没有发生，楼道昏暗的灯光笼罩着她，几秒之后由于一片寂静，四周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中，风从每层窗口吹进来，呼啸着在楼道里打转。张如静打了个哆嗦，抱住了双臂。

思绪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格外清晰。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对一个母亲，一个少年，做了一件怎样罪恶的事情。但事已至此，只能由着事态发展吧。希望许言在看过那张照片之后，学习受到影响，小蔓的状态能扭转过来。只要小蔓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如果没有……如果没有，再想别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

一个短信的声音传来，她这才意识到手机在口袋里面。她想打给张小蔓，又纠结万分，要不打给房东吧，自己去房东那里取备用钥匙。想想，又觉得这种做法过于夸张了。屋里明明有人在，只需要敲一下门自己就能进去的事情，搞得这么难。

斗争许久，张如静还是敲了门。

开始敲心里还有些忐忑，怕那一头的张小蔓被吵得断了解题思路，恨不得举着把刀冲到门前。但连续好几下，也豁出去，一直敲，敲了半天，张小蔓才从里面打开门，一句话不说，绷着脸，一语不发地盯着张如静。

“我刚才出来忘记带钥匙了。”张如静解释道，并从张小蔓旁边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张小蔓在后面偏着头追问道。

张如静心里也烦躁起来，努力压住火，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知道若是自己再说些什么，这一夜都不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