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只是同款车,那她或许不会那么震惊。

可巧得很,她记得江烬寒的车牌号。

此时她再确定不过,那就是江烬寒的车!

而在车子不远处,大概三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对纠缠的男女。

一道纤细轻佻,一道高大英俊。

茫茫雨雾中,沈栀夏清楚地捕捉到了文芮的脸。

他们抱在一起,文芮从他背后搂着他的腰,神色悲伤而多情。

而江烬寒并没有推开,他的面容很犹豫……

沈栀夏握着手机的手变得僵硬。

……原来,这就是他关机的原因,原来,这就是他再次失约的理由!

面前的雨刷还在忙着左右摇摆,眼前的一切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沈栀夏自虐地看着那对身影。

良久,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得自信,会觉得自己有本事只跟他谈一场不痛不痒的恋爱。

会觉得到了时间,自己就能潇洒放手离开。

但是现在她才明白,她根本没那么容易放下。

因为她没有守住自己的心!

说到底,是她认真了,贪心了。

他对她好,她总会想要更多,甚至想要他的全部,他的心……

这些天的甜蜜让她都快忘了,他曾说过婚姻只是一张纸的事……

沈栀夏垂下头,不再看那荒唐的拥抱。

她嘴唇颤抖着,毫无血色……

缓了许久,她毅然握紧方向盘,管不了天气多恶劣,也管不了自己此时的状态多糟糕,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远离这些让她倍感屈辱的人和事。

可是,江烬寒看到了她。

他们隔着雨雾,隔着车窗对视。

时间仿佛定格,世界几乎静止。

沈栀夏却感到周身似被灌入一股气,让她可以勇敢且坚定地与他对视,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只是笑完后,又觉得一切的一切太荒唐,太不堪。

沈栀夏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流泪,她准备开车离开。

但是,江烬寒已经推开文芮,朝着她这边走来。

他直接拉车门,沈栀夏面无表情地把车门锁住。

他开始拍打车窗,大声喊她的名字。

“夏夏!”

“夏夏,开门!”

……

沈栀夏缓慢而僵硬地转过头。

她的眼里没有泪,没有悲伤和难过,里面盛着的,是无尽的失望。

江烬寒看到她的脸,她的眼,还有她额间的血色……

他深邃的眸子猛地一缩,开始更加用力地拍打车门。

“夏夏,快打开门!”

“你不能这样开车,听话!快下来!”

雨水灌进他的嘴里,他不管。

沈栀夏恍恍惚惚的,她知道江烬寒是真的急了。

但,那又怎样?他想解释,可她不想听。

沈栀夏眼神蓦地变冷漠,她重重地踩下油门。

发动机发出沉重的闷响,车轮飞速旋转,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

江烬寒被迫后退几步。

瓢泼大雨中,他望着远去的白色车影怔愣。

他的脑海里全是沈栀夏对他失望的神情,还有那双濒临崩溃的眼睛……

他忍不住想,她到底看了多久……

此时,文芮跑了过来。

她重新抱住他,在雨里哭泣:“对不起烬寒哥,对不起,我是真的舍不得你,我放不下,求你不要送我出国!”

江烬寒厌恶地甩开她的手,文芮被直接甩倒,跌在地上。

但江烬寒无动于衷。

他突然特别想抽根烟,可从口袋拿出来,盒子都湿透了。

他将烟盒狠狠地丢在地上,转头指着还坐在地上的文芮。

文芮被他的表情吓得倒退几步,蜷缩起来。

江烬寒指了半天,克制着快要爆发的怒火开口:“你还要装多久,文芮!你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文芮不停地摇着头,眼泪鼻涕混着雨水一起流下。

她不管不顾地爬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腿:“烬寒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丢你手机,不该拿自杀威胁你,可我有抑郁症啊,我控制不住自己!”

“够了!”

江烬寒直接抬腿将她踢到一边,语气冷漠而绝情:“文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的病早在半年前就好了,你现在根本没有抑郁症!”

文芮整个人僵住,过来会儿慢慢反应过来,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会,怎么会……烬寒哥怎么会知道……”

江烬寒冷睨一眼,冷声道:“之前给你的那份心理测试已经有了反馈,顾教授说了,你根本没病!”

“不可能!”文芮突然来了底气。

那份证明她私下查过才做填的,怎么可能会诊断出没病?

江烬寒冷哼一声,冷漠道:“顾教授亲自定制的测试题,岂是你作弊就能蒙混过关的!”

“我已经给你定了下周的航班,送你去国外读书!”

闻言,文芮慌了神。

她突然失态地往前爬,不顾满身满地的狼藉,只一心想要抓住眼前的男人。

“不要,我不要去!我要留在你身边,烬寒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送我走!”

“……”

江烬寒一脚踢开她的手,文芮的手腕瞬间麻木失去知觉。

可她顾不了,声嘶力竭地在后面哭喊挽留。

江烬寒不再理会,阴沉着脸走向那辆银魅……

他满身都是水,坐进车里时搞得到处都是,但他不在乎。

他本想开车一走了之,可是透过后视镜看到文芮依旧坐在水里……

如果她真一时想不开……

这个时候,不能再出意外了。

他闷闷地将车开到文芮跟前儿,冷声命令:“上车!”

文芮抽抽搭搭,颤颤巍巍地坐上来。

江烬寒看着眼前的雨雾,冷漠命令:“最后一次,文芮,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想想文姨!”

“……”

他的眸子冷得吓人,像是无底深渊。

文芮从他的眼里,看到恨意……

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江烬寒淡淡看她一眼,发动车子时丢下一句话:“我送你回家,文姨那边你自己去解释!”

他总归是给她留了些脸面。

顾及文姨和父亲,他不能做太绝……

*

沈栀夏开车到了三公里外的一家酒店。

公寓那个地方,她不想回。

她将车停在酒店门口。

下车时,她全身湿透了,脸蛋苍白无血色,额间血迹顺着小脸流下,形成一道鲜红。

前台小姐被吓一跳,飞快地给她办理好入住,还给了她一个急救包。

沈栀夏道了谢,转身上楼。

到了房间,她先去浴室放了洗澡水。

那件漂亮的裙子已经狼狈不堪,就如同她人一样。

沈栀夏脱下来,将它丢进垃圾桶,又用急救包里的东西给自己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

她心情很不好,也不管伤不伤的,就想喝酒。

倒了半杯放在台子上,她坐进浴缸,深深浅浅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直到微醺,她才停下。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江烬寒和文芮抱在一起的场景。

她又想起他曾经哄她的话:

“夏夏,我和你是认真的……”

“夏夏,我错了。”

“夏夏,以后我少去大宅好不好?”

“我会送她出国,不让她再影响我们……”

“夏夏,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夏夏……”

……他惯会说情话哄女人,那些调情的招数也信手拈来,她无法招架。

沈栀夏不禁失笑。

她想,可能不管是她还是文芮,其实在江烬寒眼里什么都不是。

江烬寒喜欢她的照顾和身体,想娶她也只是因为合适,因为他需要一个听话懂事又合口味的江太太。

至于文芮,他应该是瞧不上的,但大概男人的通病,他似乎也挺享受这种暧味游戏。

他真正用心爱过的,可能只有那个叫温宁的幸运女孩吧……

沈栀夏在浴缸里迷迷糊糊泡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整个人软绵绵地没了力气。

快睡着的时候,她听到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