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特助早有准备,这场为沈栀夏鸣不平而引起的赌局她又赢了。

江律师没有放弃沈栀夏,也没有辞退她。

陈特助面色平淡地拿起工作牌:“我这就去准备,但江律师,我觉得跟公寓那些装饰比起来,那些她卖掉得到标本应该更让她遗憾!”

“你知道那些标本在哪?”江烬寒似抓到一丝希望稻草。

陈特助苦涩一笑,其实她内心挺纠结,她是今天才发现江律师对沈小姐真的是关心太少太少。

但她记得不多次见面时沈小姐眼里的星光,那是对爱人才有的,再加上江律师最近的状态,她想或许应该给这对年轻恋人多一次机会……

“在英国,那位留学生的电话和地址就在我手机上,我微信发您。”

说完,陈特助将信息发了过去。

江烬寒凝视手机信息,声音冷静道:“帮我订一张去英国的航班,要最快的!”

陈特助点头:“好的江律师!”

当天晚上,江烬寒飞往了英国……

三天后,他带着珍贵标本回了公寓……

他还花了数十亿找修复专家将那天被摔碎的蝴蝶标本修复完整,几乎看不到碎痕,他做这么多,就好像能把失去的爱情找回来……

……

三月初三,阳光明媚。

江烬寒准备好一切,也有了再见沈栀夏的勇气。

他打听到她在一家医疗慈善机构做义工,便开车过去。

青砖白瓦的四房小院里晾晒着很多白色床单,他走过很多檩廊才在一间器材室找到沈栀夏。

她穿着质朴的白色大褂,手里正拿着一套医疗器具做记录。

他看到她用右手写字,但那只手总是在抖,她总是无法写好。

江烬寒心莫名地抽痛一下,此刻亲眼看见后他才知沈栀夏到底失去了什么!

她失去了最得意的右手,失去了梦想,失去了爱好!

他红了眼。

但他没有打扰她,直到她终于写好那串数字名称才适时地敲了下门。

“夏夏。”

沈栀夏听到他的声音后身体僵了一下,但等她转过身来时却是一脸平静。

“江律师?”

她客客气气的,就像对待一位久别重逢的普通朋友。

江烬寒走进来,他的眼角还有方才未来得及拭去的湿润与薄红,换做往日,他定不会让人看到自己这般情态,但今天他只想让沈栀夏看到。

可是,她已经不在意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骄傲如斯的江律师永远不会知道……

他很淡地说:“能单独聊两句吗?”

沈栀夏将他带到一家闲置的办公室,又去隔壁工作人员那要来一套茶具和茶包,她将茶泡好,又说:“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咖啡也没有红酒,只有一些普通的绿茶,您将就喝!”

其实,江烬寒十分受不了她这般客气对待,但他忍下了。

他有求于她,想她回来。

等沈栀夏在他对面坐定了,两人隔着茶水热气相望时,江烬寒终于开口。

他问:“最近,过得好吗?”

沈栀夏面无表情地拿起茶杯,轻啄了几口后说:“还不错!”

江烬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副信函,沈栀夏认出来,是江伯父之前给她的OFFER LETTER。

他终于知道了。

但她不在意了。

沈栀夏继续喝着茶,就好像置身事外一般。

江烬寒修长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良久,他才望着沈栀夏的右手说:“夏夏,你若还想去那家学院还可以去,就当玩玩也行。”

他不敢提她的手,因为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沈栀夏苦笑,她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手指。

她知道,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了!

原来,这段感情还留给她无尽的伤痛和遗憾!

她不能当法医,她愧对徐导,她也做不了设计师,她永远不能开车……

而他——毫发无损!

沈栀夏心里的苦涩早就汇聚成海,但她没有在此刻对他歇斯底里的抱怨,因为不爱了,所以没有任何情绪!

她甚至微微一笑,说:“谢谢江律师关心,我不想去了。”

她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但深知原因的江烬寒却周身密密麻麻地疼,他想起沈栀夏在第一次要分手跟他说的一句话:

不是全部我不要!

可现在,他想将所有都捧给她了,她却拒绝了!

江烬寒说不下去了,说多了怕自己越界,也怕沈栀夏反感。

他望着窗外的夕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说:“我送你回去吧,你那辆车前两天不是又送修理厂了,干脆别要了,我再重新给你买一辆吧!”

沈栀夏被深深刺痛,她紧握着水杯,很是隐忍。

江烬寒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方才竟疏忽了她的手……

她难道……连车也开不了了?

他同样紧张。

两人静默许久,最后沈栀夏终于勉强整理好心情没有失态。

她重新抬起头,稍显冷淡地说:“江律师,我们已经分手,你给的支票我也拿了,我们已经两清,以后,请你不要再来见我!”

说完,她起身打开门,客客气气地请他离开!

她竟然赶他!

江烬寒目光深沉,他凝望她许久,却再也看不到从前的那点点星光和爱意。

那些缠绵的夜晚,她抱着他一次又一次轻唤他的名字,他只要稍加撩拨她就会丢盔弃甲……那样的沈栀夏,真的不存在了吗?

还是说,她只是收回了所有感情,那些情态,或许几年后会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上演!

江烬寒的内心竟痛得无法言语!

他才发现,原来被偏宠过的,是他!

……

江律师独自开着车灰溜溜地离开。

晚上正好有场酒局,他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酒店老板安排人送他回了公寓。

可到了楼下,他却不想上去。

他害怕,他不敢,家里的一切已经恢复原样却唯独少了她!他多看一眼都会心痛!

江烬寒很少失态,可今晚,他却抱着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吐完,他顺势坐在地上,就着路灯点燃一根烟。

他的身影那般落寞,神色间全是怆然……

不远处,一道纤细背影静静看着。

温宁早早就在公寓楼下等着,他看着他烂醉,看着他红着眼看着楼上许久却不敢进去,她听文芮说过,那个女人将公寓重新装扮过……

他是怕睹物思人吧。

她甚至听着他轻唤那个女人的名字……

怪不得这阵子江烬寒不再管她了,她要死要活他不管,她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他再也不去医院。

原来,是因为,江烬寒喜欢上了沈栀夏!

温宁心里愤恨,但她依旧装作心疼的样子走到跟前想扶他起来。

“烬寒,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江烬寒猛地将她推开,他双眼通红地看着温宁,声音有些嘶哑:“滚,我不想见你,见你会让夏夏伤心,你以后不要再出现了!”

温宁怔愣片刻,很快她也红着眼睛嘶吼:“江烬寒,你这么对我也会伤心会哭!”

江烬寒却根本听不进去,或许是不在意,他踉跄地起身往公寓走去,最后关上门!

他走得那般急迫,就好像多呆一秒沈栀夏就会知道,然后再次离开!

夜色里,温宁看着冰冷的铁门浑身颤抖。

她,输了。

即使她一次次用生命做代价用自杀做威胁,甚至因为这些而导致身体吃不消,容貌也大不如前,可她还是输了。

输给一个长得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女人……

可明明,她只不过是个替身!

黑夜里,温宁眼角泛起一丝阴鸷——

沈栀夏,我不会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