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疯狂的一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望着天边已经快要落下的太阳，严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在驻日使馆的房顶等制高点上，三挺19式班用机枪正架设在上面，对翻过围墙围攻使馆的日本人进行扫射。
19式机枪1200发/每分的射速，在此时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乎每个跃入围墙内的日本人，在跳进墙内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扫倒在地，至于被砸开的大门处？更是已经成为了一片血腥之地。
然而哪怕是如此，外面的日本人依然是络绎不绝的冲了进来，不少暴民的身上甚至穿着属于日本陆军的土黄色军服…
“这些日本人，难道是疯了吗！”
透过大使馆的玻璃看着围墙外密密麻麻的日本人，佟空紧攥着拳头。
而此刻，萨镇冰就站在佟空的身后。
作为中国驻日本国的大使，佟空本来是应该阻止陆战队员们的行为的。虽说一般来讲大使馆内的土地等于是他国领土，强行进入大使馆就和入侵他国领土也没什么区别，但是用机枪扫射强行进入大使馆的“日本百姓”始终是一件十分过火的事情。
然而只要想到地震后那几千朝鲜人的下场，佟空始终不敢下达停火的命令。
因为佟空明白，如果这一刻他下达了停火的命令，那么哪怕使馆内的工作人员都表现出无害的不抵抗姿态，恐怕也会被外面的日本人给杀个一干二净…
想想这几天在东京发生的事情，再想想来的路上亲眼见到的几幕…
到现在为止，虽然在东京等地居住的大部分华人都已经被送入日本军营保护，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散居的华人躲进了大使馆里…
而且每个人也都是有私心的，佟空也不例外，虽说佟空是国社党内比较骨干的一员，但是让他为了避免冲突扩大和影响中日关系而甘愿受死，他也是不愿意的。
“何况如果使馆内的人都死干净了，国内也绝不会甘休…”
没错…
如果日本人死的太多了，不管责任在不在日本，日本政府都不会甘休。反之亦然，要是大使馆内的几百号人都给日本人给杀干净了，就算国社政府再怎么想和日本人缓和关系，也是没可能的了…
于是…
杀戮依然在进行着…
这个时候佟空庆幸着自己要求陆战队派人保护大使馆，作为国防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海军陆战队不但装备着最新式的19式班用机枪和18式冲锋枪，在排部甚至还有一门37mm步兵炮和一门60mm迫击炮——————当然，用机枪扫射本身就已经很过火了，所以暂时还用不到这两样家伙…
三挺19式班用机枪，三挺18式冲锋枪和三具40mm榴弹发射器以及若干的其他装备和武器…
虽然进驻大使馆的陆战队员只有一个排，不过作为对中国敌意最大的国家，使馆内也有一个排数量的警卫，因此至少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大使先生，国内的电报！！！”
就在机枪手依旧在用机枪进行着扫射的时候，佟空的背后突然跑来了一名使馆内的工作人员。
听到部下的声音，佟空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那份电报。
在将电报打开后，佟空看到电报上只有很简单的一行字。
“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允许开火…”
其实开火什么的早就已经开始了，这完全是一句废话。
不过就在佟空准备将电报递给一旁的萨镇冰时，他却发现电报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尽量取得有利证据，以便日后使用…”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句…
“萨老…”看完了电报后，佟空将电报交给了萨镇冰。
这时萨镇冰的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在临行前他本来的目的原本是救助受灾的日本人民，然而让他没想到是的此时此刻这些日本灾民却对使馆发起了冲击…
要知道，他会亲自前来，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任何冲突，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让他下达停火的命令，他也是不会的…
虽说在抵达东京湾的时候，萨镇冰和一众海军将领多少还对日本抱有一些幻想，可是在见过了沿途发生的事情后，这么一点幻想早已水封飘散…
要知道，萨镇冰也算是曾经参与过甲午战争的老海军了，当年发生在旅顺的事情说他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真要是让外面的那些暴民冲了进来，说他们不会对使馆内的人员下毒手，萨镇冰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现在萨镇冰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东京湾外的舰队按兵不动…
此时在大使馆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算是很大的事件了，可要是湾内的舰队炮击东京的话，那和直接对日宣战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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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了啊…”
在总统府内的一块草地上，严光一边用手抚摸着一只只有几个月大的哈士奇的身体，一边不无后悔的道。
虽说他当初派出舰队和陆战队，用的就是保护在日华人的名义。
然而在华人都被日本给保护进了军营后，严光却也不怎么担心在日华人的安全了。至于派往日本的舰队？更多是因为严光那想要示威和炫耀的心理…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毕竟日本人可是很疯狂的。
再加上日本人脆弱的心理，将大洋舰队的大半主力都派往东京湾，哪怕舰队打着的是救援的旗号，也难保日本人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只不过对此严光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这时在日本掌权的是山县有朋和西园寺公望。前者是日本最有权势的元老，后者则是日本最为著名的民主派领袖。
严光相信，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傻事的，尤其是在地震和火灾后。
而事实也的确如严光所判断的那样，在经历过地震和火灾后，两个人妥协了，并且允许大洋舰队的大部分主力舰驶入东京湾。
当然，哪怕舰队披着的是人道主义的外皮，也丝毫无法削减日本人心中的屈辱。
不过严光并不担心，而后也的确如他所想。在允许舰队驶入东京湾后，很快西园寺公望就安排了关于保障华人安全的事项，避免发生任何意外，这也使得在地震过后的大屠杀中，虽然有大量的朝鲜人和日本人遭到屠杀，但是却没有一个中国人如此。
因为早在屠杀发生前，这些中国人就已经躲入了军营和使馆…
只是严光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在历史上，哪怕是在山东已经被日本获取的情况下，日本依然厌恶着中国，并且在地震后的屠杀中“误杀”了六七百名华人。那么在经历过山东战役和库页战役的失败后，日本人会仇恨中国到一个什么地步？
再加上经历过屠杀后，这些日本人心里的兽性已经被完全的开发出来…
没错，那些被抬入医疗船内的日本灾民，的确会感激中国，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
可是这些毕竟只是少数，整个东京有多少百姓？被送入医疗船医治的灾民又有多少？
想要借助救助等举动来缓和中日的关系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却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严光看来，只要山县有朋和西园寺公望没有发疯，一切就都能制止的住，毕竟山县有朋可是“日本陆军之父”，而在整个日军当中最疯狂的就是陆军，至于海军？和陆军相比，海军可是要理性的多了。
可是有一点却是很重要的…
没错，山县有朋的确是日本陆军之父，在日本陆军，甚至日本的军政两届都有着莫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甚至大到让山县有朋将西园寺公望的内阁搞垮。
可是那是在以前…
是在宫中某重大事件发生前…
宫中某重大事件，是指在1921年底，日本元老山县有朋干涉皇太子裕仁亲王与内定为皇太子妃的良子女王的婚事。山县以久迩宫家有色盲遗传为由，要求皇室退婚。但由于皇室的态度强硬，最终婚礼得以顺利举行，而山县有朋深受打击，在历史上山县有朋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郁郁而终，这件事也标志着日本元老政治的衰退。
整件事的开端，其实是因为同样身为元老的西园寺公望因为关心优生学，担心皇室有遗传问题而与山县谈起这件事。其次西园寺出身公家，知道幕末时久迩宫家之祖久迩宫朝彦亲王多有干政之事，因此对久迩宫家也多有担忧之处。但世间最后传成是长州藩与萨摩藩的藩阀抗争，也给山县着实带来一场灾难。
当时在政界隐隐然拥有一股势力的山县有朋对皇室也颇有干预动作，因此皇宫里也被卷入政府相关的风波当中。渐渐的，也就有这样的臆测成为主流而到处传说著：“旧长州藩出身的山县公是很讨厌让岛津家出身的久迩宫妃殿下所生之女良子女王做未来的皇后吗？他很讨厌宫中被混入萨摩藩的血缘吗？”
日本民众对山县有朋对皇室内部事务的指手画脚强烈反感，因为当时皇室被宣传为“神圣不可侵犯”，皇室成员都是“神”。而山县作为一个“人臣”却去干预?“神”的事务，等于是犯上和大不敬。另一方面当时民主风气盛行，民众厌烦“元老政治”。而山县作为元老还这么“积极”，自然是撞到舆论的枪口上。因此民众和舆论对山县骂声一片，甚至有指山县是“国贼”。
皇室则是态度强硬。久迩宫家并没有要退婚的意愿，反而强烈反应。久迩宫邦彦王威胁如果取消婚事，自己就杀死良子，然后自杀，等于是要跟山县死扛到底。而那时大正天皇卧病在床，并由贞明皇后做为皇室的家长代表，并且根据裕仁亲王本人的意愿，向政府发表“不会解除婚约，一定会结婚”的旨意。
因为这件事情山县有朋深受打击，甚至一度表示要辞去元老身份和公爵爵位。尽管如此山县有朋的威望还是一落千丈，在历史上于1922年2月1日郁郁而终。这件事意味着元老影响力的衰退，也使得皇室的威望大增。
如果说宫中某重大事件并没有发生，或者说是在事件发生前的话，或许山县有朋还能掌握的住日军的动向，如果在宫中某重大事件中山县有朋能够获胜的话，或许还能得到高于过去的强大影响力…
可惜，现在是在事件后…
虽说山县有朋的爵位和元老身份都得到了慰留，但是他的影响力的确已经不能在和两年前相比了。而且不要忘了，日本是一个习惯下克上的国家，尤其是在山县有朋影响力最大的陆军更是如此…
同样，如果日本陆军是可以控制的，那他也就不是陆军了…
而山县有朋影响力最弱的，恰恰就是这些最底层的普通军人…
另外严光允许开火的命令，无疑也会搞砸原有的计划…
可是严光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让佟空束手就擒，然而等着日本传来使馆几百名工作人员和华人都被暴民砍死的消息吧…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严光最优先考虑的都必须是使馆人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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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在宅邸内，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已经临近疯狂状态。
作为日本政府和西园寺内阁最高级的外交官员，内田康哉怎么可能不清楚，暴民冲击外交使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冲击的话到也好了，最重要的是，现在那些冲击使馆的暴民们正在遭受着屠杀，没错，正在遭受着三挺每分1200发射速的19式班用机枪的屠杀…
内田康哉是政友会的一员，政友会，全称是立宪政友会，代表日本封建地主和财阀及具有这种背景的政客利益，并受三井财阀直接支持。在历史上曾经先后组织过第四届伊藤博文内阁，第一、二次西园寺公望内阁，原敬内阁，高桥是清内阁，田中义一内阁和犬养毅内阁。
而作为政友会的一员，内田康哉多少也算是比较理智的那一种。
至少在区别于山县有朋的情况下，内田康哉的确是比较理性的那一种。然而到了这一刻，内田康哉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平民冲击他国大使馆，在外交上绝对是一件重大事件，说不定还会打击日本在国际上的形象，可冲击使馆的平民被使馆的警卫用机枪扫射，也同样是会日本政府和西园寺内阁受到影响，尤其是如果西园寺公望不能妥善处理的话…
想到这里，内田康哉看向了山梨半造…
在另一侧，山梨半造的痛苦恐怕并不会弱于内田康哉太多…
其实早在东京市内的朝鲜人遭到屠杀的时候，在西园寺公望的命令和山县有朋的允许下，山梨半造已经调动了至少一个大队的兵力保护驻日使馆…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么安排也算是比较妥当的…
如果不是由山梨半造这个陆军大臣调派的陆军，而是由加藤友三郎这个海军大臣调派海军士兵保护的话…
日本陆军本来就是一个很疯狂的团里，在这个团里内充斥着各种疯狂的思想。就是这么一个团里，在经过了朝鲜人曾经遭受过的事情后，使得他们骨子里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
本来这种兽性只会针对朝鲜人的，毕竟现在在东京的华人已经全部被转移进了军营里，可是因为山东战役和库页战役的关系，尤其是库页战役，可是前不久才结束的…
军营他们肯定是没办法了，因为在军营内还有一些老牌将领坐镇，陆军虽然是日本最疯狂的一个团体，但是这个团体还不像后来那么疯狂，所以在军营内的华人安全多少也得到了保障。
可是军营内的华人得到保障，却不代表使馆也同样如此…
再加上使馆周围也没有陆军将领坐镇，于是很容易的，那一个大队的日军士兵就被鼓动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陆军士兵都被鼓动了起来，也有相当一部分只是采取了不干预的态度。然而哪怕是如此，也使得原本是用来阻拦暴民的外围人墙被冲出了一个突破口，而这其中更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墙”转身变成了暴民的一份子…
于是也就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那就是翻过围墙想要闯入使馆的暴民当中，有许多人的身上都穿着日本陆军的土黄色军服，甚至不少士兵的手中还握有武器…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系中国人…”
虽然整个东京已经快要乱成一片，但是西园寺公望依然保持着平静，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这时加藤友三郎也点头道。
“没错，还有中国人的舰队正停泊在东京湾上，要是他们在得知使馆被围攻后做出了什么过激的反应…”
听到这里，内田康哉等人的脸色都是一边。
现在东京的情况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要是东京湾上的中国舰队在做出炮轰东京的举动的话，那么**也就彻底无法终止了…
听到加藤友三郎刚刚的话，西园寺公望的眼睛也是猛的一睁。
“内田君，你马上去联系中国人…”
“是！”
点了一下头后，内田康哉飞快的跑向电报时。
等到内田康哉消失了以后，西园寺公望看向了加藤友三郎和山梨半造。
“加藤君，如果中国人真的开火的话，你有把握将中国人击退吗？”
“很难…”加藤友三郎摇着头道。“我们的主力舰现在都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包括了朝鲜和台湾，目前停泊在东京附近的主力舰很少。而且中国人的主力舰排水量都很大，不提那几艘级战列舰的主炮，就是级战巡舰的主炮口径也要强于我军的大部分主力舰。
目前唯一能和中国人的星日马级和奎木狼级抗衡的，仅有两艘长门级战列舰，伊势级和扶桑级根本指望不了，就更不用提其他几级了。
虽说在湾内也有我们的炮台，但是中国人这次也带了不少的重型巡洋舰和轻型巡洋舰过来，因此想要击退中国人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还有一句话加藤友三郎没有说，那就是击退以后呢？
在湾内日本的联合舰队至少还有炮台做支援，而且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日本海军普遍装备的356mm和305mm主炮也未必不能对星日马级战列舰造成威胁，可要是离开东京湾，在辽阔的海洋上日本舰队绝不是中国人的对手…
到那个时候，就算东京的威胁解除了，要是中国人沿着海岸线挨个城市袭击，加藤友三郎到底是追不追？
追？联合舰队肯定是打不过的。
可要是不追？其所带来的后果，绝不是加藤友三郎和西园寺公望能承受的。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加藤友三郎还是西园寺公望，甚至是整个政友会都有可能会倒霉…
“………”
很明显，西园寺公望也想到了这一点…
“如此看来，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安抚住中国人的舰队了…”
这么想着，西园寺公望看向了山梨半造。
“山梨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制止平民对中国人使馆的围攻…”
“毫无办法…”山梨半造苦叹了一声。“阁下想必也知道，在库页战役后陆军对中国抱有很大的恶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负责保护使馆的陆军官兵才会持观望态度，不少的陆军官兵甚至主动参与了进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调集周围的陆军前去制止甚至是镇压的话，反而有可能会让被调去的陆军也参与进去…”
真要是那样，那可就热闹了…
“阁下，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我去调集海军士兵吧…”
想了想后，加藤友三郎开口道。
“海军吗…”西园寺公望也明白，现在海军很可能是唯一可靠的武装力量了，于是连忙点头道。“好，你马上去吧！”
“是！”
一点头后，加藤友三郎也快步离开了宅邸。
等到加藤友三郎也离开后，西园寺公望看向了原敬。
“你陪我去一趟山县阁下那里吧…”
“明白…”
此时此刻，使馆周围的机枪声依然没有停止过，发热的枪管更是被换掉了十几个，而倒在机枪枪口下的日本人也已经达到了数百人…
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个时候，严光想要和日本人缓和关系的计划算是彻底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