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飞机
在国社军退回后不久，一群穿着橘色服装的人出现在了战场上。
橘色是极为显眼的颜色，穿着这样的衣服走上战场，交战双方根本就无法忽视掉这些家伙。不过对这些人国社军暂且不提，北洋军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些穿着橘色服装的家伙是国社军专门派出负责救治伤员和处理尸体的…
让敌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治伤员？本来这种荒谬的事情冯国璋是不可能答应的。只不过当下面的军官一致认为应该答应时，冯国璋也不得不答应了。因为严光在派人过来时也提出，可以在救治己军伤员的同时也救治北洋的伤员。
对于这一点，冯国璋麾下的将校军官们到是很心动。
在交战的过程中北洋完全处于守势，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换句话说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可能会成为伤员中的一员，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希望自己也能得到救治。更何况在战场上受伤不比在家中磕磕碰碰，随便挨上一枪不在医院里躺上三两个月是绝不可能恢复战斗力的，既然不必担心这些伤兵在复原后反过来对付自己，那答应国社军的条件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除了军官们的意愿外，英国人的意见也提供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英国公使朱尔典。在这件事情上，朱尔典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按照英国观察团的说法，如果冯国璋能答应这个条件的话，那么至少在列强们的眼中可以为北洋增加很多的印象分，毕竟某些时候列强还是很喜欢将自己装成天使的。也正因为如此，袁世凯在权衡利弊后才点头答应了国社军的条件。
不过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摩擦和猜疑，这些身穿橘色服装，主要由医疗人员组成的队伍并没有佩戴武器，这也是北洋军会安心放他们到距离防线不足百米距离的原因。
“放心，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在战场上发现了一名幸存者后，一名穿着橘色服装的女性医护人员一边对受伤的幸存者止血，一边对邻近的同伴大声喊道。“快抬担架来，这里有人需要担架。”
整支救护队的人数大概有200多人，所以在听到她的呼喊声后，很快就有4、5个人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已经替他止过血了吗？若曦。”
那个被叫做若曦的女医护人员点了点头。
“血已经止好了。”说着林若曦看着已经被抬上担架的伤员微笑道。“放心吧，你的伤势不重，接下来只要到医院养几个月的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着林若曦用手拂了辅垂到额头前的刘海…
林若曦长的本来就很漂亮，那拂刘海的动作更是让人看直了眼，甚至就连担架上的伤员也停止了呻吟的动作，就好象被谁打了一剂麻醉针一样。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吧，所以对伤员和同伴们的表情林若曦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等到同伴们清醒过来将伤员抬走后，林若曦才继续寻找着幸存下来的伤兵。
作为一名还在四川医学院学医的医生，林若曦本来是不应该上战场的，毕竟女性，尤其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性在战场上总是会很危险的。不过因为湖北一战事关重大，而且在四川、贵州擅长西医的人才很紧张，所以林若曦和她的同学们最终还是被前来的军官给打包带走了。
等到林若曦和她的同学随军队赶赴战场后，专门负责她们的军官看到林若曦时也是一阵眉头猛皱，毕竟在战场上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通常也意味着麻烦和危险…
好在国社军虽然在很多地方都很宽松，但至少在这方面的军纪异常森严，再加上女医护人员驻地的周围还有一圈持枪女兵护卫，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闹出过什么大事来——————除非那些垂涎三尺的男兵们有办法在摆平那些持枪女兵之前能不惊动周围的驻军和长官…
在抵达了战场后，林若曦也曾震惊过、恐慌过、呕吐过…
不过到了如今，却是和她的同学们一样，早已适应了战场上的血腥味…
而在后方的阵地上，当那些刚刚退下来的士兵们看到穿着橘色服装的救助人员正在不断搜寻着幸存者，并将阵亡士兵的尸体送回来时，也是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就连原本因为败退而下滑的军心也回升了不少，毕竟在这个时代如此重视麾下官兵的军队真的是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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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洋军的阵地上，因为穿着橘色服装的救护人员是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再加上此时不需要担心国社军的炮击，所以不少北洋军的士兵都跑到工事和战壕中来看热闹。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那些救助人员正一个个的将受伤或战死的士兵抬回己军阵地时，却一个个的都不平衡了起来。无他，实在是同刚刚督战的北洋军官们相比，国社军此时的表现确实是让人眼红——————虽然有的时候国社军也会督战，但这并不阻碍士兵们对他们的长官破口大骂。
“真是的，你们瞧瞧人家国社军是怎么做的，在瞧瞧我们北洋军是怎么做的。”
“是啊是啊，而且人家每个月的军饷是10块大洋，听说平时还有不少的福利什么的，难怪打仗的时候会这么拼命。”
“没错，在看看我们，打仗的时候居然还要督战队压阵，而且那些督战的军官居然还是躲在战壕里督战…”
士兵们到不一定真的就这么恨北洋，只不过刚刚军官们的表现让他们满腹怨气，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发泄一下罢了。
然而对士兵们的怨气，冯国璋等人却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在北洋军内其实是比较普遍的。何况冯国璋他们现在还在围着另外一件惊动了他们的事情转悠——————那些被精确狙杀的北洋军尸体…
同底下士兵们的怨气而言，冯国璋他们更重视的是这些多为头部中弹，甚至不少是眉心乃至眉心周围中弹的北洋军…
“难道国社军一下子就多出了这么多神枪手吗？”
这才是冯国璋他们最关心的事情，要知道这些神枪手才是闹得北洋军人心惶惶的根源——————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命中头部，哪怕是冯国璋他们也是心里毛毛的，更何况下面的那些官兵们了？
然而在初闻这件事情的时候，冯国璋等人的心中其实是并不相信的，毕竟这个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神枪手，能在这么多官兵的头部开出一个枪眼来，然而当冯国璋和段祺瑞切实的看到摆在面前的尸体时，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确实是有这样的事情…
“难不成国社军实行的是精兵制？”
看到摆在停尸间的十多具尸体上，每具尸体上致命的弹孔都是出现在眉心周围后，段祺瑞皱眉对冯国璋道。
冯国璋也很奇怪，要知道在他们获得的情报中，对国社军士兵的水平评价可是很低的，然而如今一下子就跃出了这么多的神枪手来………而且冯国璋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前几次的战役中，这些神枪手没有出现呢？
如果当时这些神枪手也跟着出现的话，巴东不算，至少潜江战役会更轻松一些吧？
不过也难怪冯国璋他们会这么奇怪，毕竟狙击手的存在在国社军内也是一个秘密，尤其是狙击步枪更是机密中的机密。军防局成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在人员的编制上却比军情局还多，所以就算日本人在四川部署了很多间谍，甚至是收买了不少国社党内的军政官员，但在一些机密事项上知道的却并不是很多，自然也就无法给予他们的北洋准盟友什么帮助了…
低头看着王五眉心偏左处的枪洞，在看了看其他官兵额头上差不多的致命伤口。因为毛瑟G98式改装的狙击步枪和国社军列装的毛瑟G98使用的是同一口径的8x57mmJS枪弹，再加上北洋军并没有在战场上缴获到什么奇怪的装备，所以最后冯国璋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其实国社军派出救助队，除了救助伤员、增强军心外，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回收这些“奇怪”的装备。（8x57mmJS枪弹是1905年，德国在M1888也就是委员会1888步枪弹的基础上研制出的平底尖弹头的“S”（Spitzer）轻尖弹，并由此形成了比较完整的M1914系列步枪弹，既刚才所说的8x57mmJS枪弹）
最后在百思不得其解后，冯国璋也只好转向了其他的问题。
“庄参谋，重装备的损失如何，还有——————发现国社军山炮群的踪迹了吗？”
那个庄参谋也就是不久前讲解丹麦麦德森轻机枪的年轻参谋，姓庄单名一个光，到是同严光有些相像。这个庄光身高一米八五，一派威武气象，再加上学识不凡并曾从国外留学归来，倒是冯国璋在战场上较为倚重的一个心腹。
而这个庄光在听到冯国璋的问题后，在用手指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后回答道。
“因为有潜江战役的教训，这次我们的机枪火力点都用较多的洋灰和钢筋进行了加固，再加上国社军败退后我们就将重机枪进行了转移，所以重机枪方面的损失并不是很大，而且多是在早前的炮击中损失的，至于国社军的山炮群………虽然侦察兵已经尽力侦查，但国社军似乎也在防备着我们的野炮群，所以在前次的炮击当中并没有使用山炮和较轻型的榴弹炮，所以侦察兵并没有什么发现…”
庄光口中的侦察兵？其实就是一些侦查气球罢了。
在1908年时，满清政府曾经为北洋新军的个别镇购买过日本的山田式气球，用来进行侦查和炮兵校正任务。到1910年时则买到法国的沙卖式飞机一架，1913年春天也就是二次革命前夕的时候，袁世凯更是购买了法国的高德隆G-IV飞机十二架。
这些飞机虽然还不能用于空战，但如果只是进行侦查或是空手扔炮弹的话，到还是可以的。（虽然很简陋，但这种飞机还是有座舱的，并不是趴着驾驶的那种超简陋飞机………虽然那种座舱看起来也不怎么靠谱）而且这种飞机的质量很轻，对起降机场的要求也并不是很高，如果只是用于侦查的话绝对要比热气球好用的多。
只不过前段时间北洋军一直忙于将援军和他们的装备用火车运到汉口，根本没办法抽空将难以运送的飞机也一起运过来，所以现在北洋军能用的也只有日本的山田式热气球了…
“这样…”听到热气球上的侦察兵并没有发现国社军的山炮群冯国璋皱了皱眉，国社军虽然有为数不少的重炮，但占据绝对性数量的毕竟还是75mm口径的山炮和野炮。尤其是山炮，射程只有5公里多的山炮威胁性明显要大于弹道平直的野炮。
本来冯国璋挨了这么长时间的炮击一直没让炮兵还手，就是为了引诱出国社军的山炮和轻榴弹炮群来，然而对手却一直都没上钩，这未免让冯国璋有些焦急了起来。
好在现在只是第一天，接下来的时间还有许多，再加上冯国璋的城府够深，所以明明心急但脸上却并未显出一丝急色。
而此时的北洋军阵地上也是一片忙碌，挨了国社军那么多重炮的轰击，不少的工事都发生了坍塌，一些战壕坑道更是直接被炸成了深坑，对这些地方北洋军的士兵自然是要进行加固和修补。
要知道，今天能付出不到2000人的伤亡就将拥有炮兵优势的国社军击退，可全都依仗着这些被不断加固的工事。不然的话就算北洋军的伤亡不翻上一翻，至少也要和作为进攻方的国社军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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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硬拼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走在一处工事内，看着那些正被救助人员用担架抬回来的伤兵，朱庆澜不停的皱眉着。
听了朱庆澜的话，在看看眼前的惨景，杨山和彭修等人也是一阵皱眉，过了半响才由彭修开口道。
“………如果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的话，攻坚之前我们不就已经提出来了吗…”
确实，在战役之前各部的参谋已经提出了不少的作战计划，但这当中最实际也最有效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面硬攻。毕竟汉阳的两侧不是汉江就是长江，两条江都并不好跨越，汉口和武昌也有北洋的重兵把守，想绕过汉阳拿下两地的话，到不如多想想怎么在汉阳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要来的更实在，毕竟无论是长江还是汉江的江面都要比东荆河更宽，有这么两道天险存在，作为防守方的北洋绝对要占据更多的优势。
所以最后在经过了数次作战会议后，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面硬攻。只不过第一天就伤亡了3000多人，这样的结果多少让朱庆澜有些难受，所以他才会询问彭修等人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放心吧，刚刚宋参谋刚刚统计过伤亡数据。今天的战斗伤亡的人数虽然超过了3000多人，但阵亡的却仅有不到一千人，剩下的全部都是负伤…”
“这样…”虽说如此，不过听了彭修的话朱庆澜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多少，毕竟8mm口径的汉阳造到还好说，的马克沁却——————被这种东西给击中了，哪怕并没有当场丧命，想要在短时间内重返战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万一击中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位置，还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并只能在荣军农场荒度一生或回家养老之间二选其一。而在今天的战斗中3000多人的伤亡里至少有一半都是由马克沁造成的…
朱庆澜和彭修等人虽然苦思了良久，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只好咬着牙猛攻到底。
随后几日里，国社军不断发起猛攻，不止是猛烈的炮击甚至就连空军也被动用上了——————严光提议的，用货船将飞机装箱然后运到潜江，再由火车运到汉阳前线。
反正这个时期的飞机对机场要求并不高，只要是比较平整的空地就可以，再加上现在汉阳别的不多，就是空着的闲人多，再加上汉阳临近的地区地形并不复杂，所以没用两天的功夫就整理出了几块“机场”来。
因为四川航空学校才刚刚创办没多久，“国产”的飞行员才刚训练出来没多少，所以负责驾驶这些飞机的多是跟着飞机一起被“进口”的德国教官——————四川已经汇集英、德、比利时等国的工程师了，在多一国语言不说别人，就连严光自己也受不了，所以最后并没有聘请法国飞行员做教官，而是聘请的德国人，毕竟驾驶飞机德国人也会，而且在技术上绝对要比法国人强。（红男爵、黑色郁金香…）
而这些飞行员除了执行一些侦查任务外，也会在侦查的同时携带着集束手榴弹投掷到北洋军的脑袋上。甚至就连位于大后方冯国璋等人的指挥部也因为过去显眼而被空军给轰炸过几次，弄得冯国璋等人不得不换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不过虽然这些飞行员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但朱庆澜等人却看他们并不怎么顺眼，对严光动用火车将这些“玩具”——————朱庆澜等人的评语。
对严光动用火车将这些“玩具”送到汉阳前线，朱庆澜等人也是颇有微词。原因无他，最近一段时期炮兵的弹药耗费很大，而水路由暂时靠不上，只能依赖荆州至汉阳的铁路进行输送，由于火车的运输能力不如水运，所以每一节车厢在朱庆澜等人看来都是异常的昂贵。在这种事情严光用宝贵的车厢来运送飞机、燃料还有飞机所用的零件，在朱庆澜等人看来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
要知道为了确保后勤线的安全朱庆澜甚至安排了至少三个骑兵团负责来回巡视，以免这条生命后勤线会遭到北洋骑兵的袭扰——————反正攻坚战上骑兵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到不如就让他们在后方守卫后勤线，至于让他们到后方去袭扰北洋军的后勤线什么的？暂且不提阿拉伯马能不能驮着他们的骑手游过汉江，如果北洋军也派出骑兵对他们围剿的话，恐怕他们就要永远留在汉江对岸了。毕竟国社骑军的强项在于火力，而隔着一条汉江，朱庆澜却是没办法将弹药补给给渡江的骑兵的…
不过虽然朱庆澜等人看飞机以及驾驶他们的飞行员不顺眼，但飞机的出现对北洋军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毕竟在过去飞机仅仅只是用于侦查，第一次进行实战也是在1911年的11月11日（上个世纪的世纪光棍节啊…）由意大利飞行员驾驶飞机投掷手榴弹轰炸位于利比亚地区的奥斯曼土耳其军队…
事实上如果不是北洋军中也有十多架飞机的话，恐怕不少北洋士兵已经将在天上飞来飞去，并且不时扔下集束手榴弹的飞机给视作妖怪或者是神仙了…
如果事情就这么持续下去的话，或许飞机在国社军中的地位会一直这么不尴不尬的进行下去。不过随后发生的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却彻底改变了飞机在国社军中的命运与地位。那就是在一次轰炸任务中，负责驾驶飞机的一名“国产”飞行员偶然间的一次低空轰炸，不但让他的坐骑身上多出了十几道枪眼，也让他发现了一直被隐藏着的北洋军炮群…
这一发现完全改变了整个战争的进程，不过朱庆澜却并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让炮群摧毁被发现的北洋炮群，而是动用了全部的飞机，一直到这些飞行员至少确认了过半的炮群位置为止…
而这时，冯国璋还不知道他自以为隐蔽的很好的炮群位置早已暴露，因为哪怕是北洋军自己的热气球在空中侦查时，也发现不了己军炮群的踪影——————这也许就是高空和低空的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