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德海刚要回答,手机嗡嗡的一响,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陈总!
“陈总!”
“关老师,你先到一楼,然后从消防通道上来,上十二楼,再从后门进展厅……记得叫上朱老师和林老师……”
关德海猝然一惊:展厅里面有人?
“好的陈总!”
……
前边的门是锁着的,但后边的门,却是开的。
关德海上来后才发现,大厅里不但有人,还非常多。何安邦、吕本之、陈静姝、李定安,以及国博和故宫的研究员全都在。
而对面的人更多,乌乌央央近三十位,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两帮人隔着展台,搞的像是打群架一样。
这些全是苏付彼的高层和鉴定师,甚至还有宣传、法务两个部门的中层骨干。而展台两头,还各摆着一台摄像机。
而相应的,两边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大厅中间,几位安装人员正在调试一台约有一人高,长的有点像大型复印机一样的机器。摆弄了一阵,听到“嗡嗡”的几声轻响,领头的走到陈静姝面前:“陈总,好了!”
陈静姝点了点头,安装人员陆续离开。
与此同时,旁边的何安邦扯了扯嘴边。
不用猜,他就是在冷笑……
“Keep good evidence and reserve the right to sue the other party……”
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的老外,转头向旁边的助理说了一句,声音不小。
何安邦皱了皱眉头:“这老外说了什么,什么证据?”
“你注意点影响,摄像机拍着呢,别老外老外的。人家有名字:洛根,苏付彼亚太地区总裁……”
李定安小声提醒,“他让助理保留证据,并保留起诉的权利!”
“起诉谁,我们?”何安邦面无表情的笑了一声,“呵呵……巧了!”
老外又转头,又说了一句什么,李定安同步翻译:“洛根说,请龙纹大缸、乾隆御笔、恭慈金宝的送拍人过来,以便于见证……”
何安邦愣了愣,好像有点想不通:“他信心怎么这么足?”
李定安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其实他还是能猜到一点的。
进展厅之前,陈静姝跟他讲过,说是因为擅自发布公告、擅自公开与伯富德的合同,苏付彼中国地区的总经理前两天才被免职。
而刚刚说话的这位,则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上任亚太区总裁才刚刚半年,一直待在港岛。因为事发仓促,中国区新总经理的人选还没定下来,所以他才临时到了沪上,暂时主持拍卖会期间的相关工作。
再联想到三样重宝全是假货,而且全能上拍,就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浅,至少苏付彼内部绝对有知情人。
所以,这老外,明显是被手下忽悠了……
……
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五六位陆续进场,有男有女。起先并不知道苏付彼请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当有苏付彼高层分别给他们解释之后,这些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反正都很愤怒,还带着些委屈。
愤怒是因为自己好好送来的藏品,突然就被定性成了假的,假的也就罢了,还要用科学手段鉴定?
他们同意了吗?
更过份的是,身为东西的主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委屈的原因更简单:即便是再愤怒,也没有人敢说一句:我不同意鉴定!
但凡敢这么说,这东西就是板上钉钉的假货。
你要问谁说的?
当然是国博、故宫、保力……也别说是三家加一块,哪怕是其中一家公开声称这件东西有问题,以后就只能放着吃灰,绝对再无人问津。
要是三家联合声明,那结果就是:哪怕走遍全中国,请遍所有的专家、学者,这东西就一个结果:假货……
举办方能同意此次鉴定,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国博和故宫明确声称以后再不会参加苏付彼的任何一场拍卖会,那等待苏付彼的就一个结果:彻底失去中国市场!
这是身为金字塔尖、行业权威才会具有的能量……
一切准备就绪,负责操作仪器的研究员也穿好了防护服,戴好了手套。
其余的人员也让到了一边,两头的摄像师也调整好了镜头,正式开拍。
“何馆,先测哪一件?”
何安邦想了想:“先来最简单的,百鸟朝凤图。”
“啊?”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愣了愣,“这一件不需要机器吧?”
“我什么时候说了必须用机器?”
研究员撇了撇嘴:一次性不说清楚……
何安邦瞪了瞪他,又一推李定安:“你去,好好讲!”
“啊?”他都懵了,“之前在会议室,你还说:你到时候别说话,看着就行……”
“领导的保证你也敢信?”
他奸诈的笑了笑,随即脸一垮,“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怎么知道苏付彼会搬两台摄像机来?搞不好,今天这一出得上电视……”
李定安头皮都麻了:“明知道可能会上电视,你还让我上?”
“废话……你往后看,吴教授以下,哪个是能说会道的?真要让上去说,保证个个惜字如金:假的、东西不对……要能超过十个字,我跟你姓……干脆倒是干脆了,国博和故宫的脸也丢光了!”
李定安极度怀疑的看着他:“有没有这么夸张?”
“我骗你干什么?”何安邦又推了他一把,“帮忙帮到底,我保证记你的人情……”
李定安跄踉两步,稍一想,就回过了味来。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就坑我吧!”
何安邦愣了愣:“啊……哈哈!”
等李定安走向展台,他才小声嘀咕:“长这么聪明干嘛?”
旁边的陈静姝眼睛都瞪圆了:“你真坑他?”
“这怎么能叫坑?”何安邦表示不服,“你看他,一点朝气都没有,这像二十二?说六十二都有人信……再这样下去,就能跟吕教授做伴了……”
吕本之也笑:“年轻人太沉稳了,确实不好……该历练的时候就要历练,该出头的时候就要出头……”
何安邦呵呵一声:“他那叫沉稳?他那叫‘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