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状况◎
斜睨这两人恨不得拿出放大镜来观察的模样, 江绾努力压下嘴角,怕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据说这是上世纪的一起凶案,发生在一个小镇里, 一个女人被吊死在阁楼上。”
“吊死?”柴飒盯着画里的窗户看,才发现女人的脸白里泛青, 垂着头看不清脖颈上有没有绳索……
除了这个女人之外, 窗户里一片黑。
“别找绳索了。”江绾猜到两人的想法,“我以前也找过的……重点不在于绳索, 在于这栋楼。听说这个阁楼的窗户很高,距离地面足有两米, 尸体发现的时候, 阁楼里没有踩踏的地方或者凳子,所以说画的是一起凶杀案。”
“后来呢?人抓到了吗?”两米八已经沉浸在这幅画背后的故事里。
江绾缓缓摇头, “已经无从考究咯, 就连这幅画里的故事究竟有没有存在过, 也没人说得清楚了, 有人说是这位画家真实看见的, 有些人说是画家想象中的世界, 晴空万里,锁在高楼的女人正在死亡……”
几人都沉默下来。
过后, 两米八突然小声说一句, “我好像突然懂艺术了。”
江绾指着画, 直白的说,“这幅画是赝品。”
两人一愣, 看向席泽辰, 他没有反驳, 只是专注的欣赏画。
“他的技术很纯熟了。”
话是江绾对席泽辰说的。
“嗯!”席泽辰轻应一声。
“几个意思?”两米八凑近江绾, 小声询问,“是你爸画的?”
江绾摇摇头,“是我哥哥,这些年他一直在苦练,想要做到我爸的技术去画赝品,这样无论抢走真迹的人还是买到这幅画的人,都会怀疑手里的是不是真迹,早晚会有马脚露出来。”
稍稍顿一下,她呢喃着,“他终于做到了!”
引蛇出洞,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但这怎么都是赝品……
柴飒看向席泽辰……
“参展后,这画会收起来,只会用来留意谁打听这幅画,如果真的走到要卖画的地步,我会买回来。”
席泽辰眸光扫过他俩,“在我看来,这幅画就是真迹,我不知道什么真的假的,你们只能说我和那些行家眼光不好,不算犯法吧?”
“咳咳……”两米八轻咳两声,迈步往前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我聋了,听不见,两米八你说什么了?”柴飒装模作样的跟上他。
最后一幅画,《沉睡》
还没走到的时候,江绾就有些紧张……
她很早就听哥哥说起过,想要画出一幅让凶手看得懂的画来,他要向凶手挑衅下战书。
画是暖色调的,硕大的客厅里,阳光透光窗户洒进来,木质的地板是暖黄色的。
米白色的沙发,蓝白格子的地毯,壁炉里烧着火,摇椅上摆着本摊开的书,地毯上有个男人趴在那里,闭着眼,唇角带笑,应该是在做一场美梦……
男人的身上、地板、屋子里各处都散落着花瓣,红的、粉的、暗红……
“跟名字一样,真是在睡觉哈!”两米八嘟囔一句,观察着画,“大碗,这画什么故事?”
没等到回答,两米八扭头看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对。
江绾眼眶泛红,拼命在忍着眼泪。
席泽辰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无声的站在她身侧。
两米八把头转向另一边,用眼神询问柴飒,这是啥情况呀?
柴飒的嘴唇无声说出两个字:找死!
随即走到江绾的对面站定,叹一口气,抬手将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脑袋上,“和你说过的,你头上没有皇冠,低会儿头没什么的。”
“我没事!”江绾有些哽咽,却没让眼泪流下来,抬起头吸吸鼻子,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才继续开口,“这是我家……我爸爸……被杀的现场。”
见他们三个人都担心的看着自己,她强撑起笑,“我真的没事,只是……只是第一次看到……虽然我哥美化了现场……特意没有把我妈妈画上……他……我哥他看过现场,肯定比我更难熬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颤抖。
那些各种红色的花瓣,是血……
不懂的人,真会以为画里的男人在地板上酣睡,只有懂的人才明白,这是哥哥向凶手下的战书,一定要抓到他的战书。
哥哥通过这样盛大的方式向凶手表达决心,当妹妹的怎么能在这时候哭?
江绾告诉自己,不能哭,等抓到凶手,她一定要和哥哥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席泽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给你一份有邀请函的宾客名单,特意在这幅画这里装了监控。”
抬手指向画上方的墙,还有对面的墙,特意为这幅画装的。
“监控我会分享给两米八,你们随时可以查看谁特意注意这幅画。”席泽辰解释他的安排。
“这里面不能拍照,但是有些美术生回去之后肯定会临摹下来发上网,这幅没名气却做足场面功夫的画,好奇的人越多,就会有越多人注意到这幅画。在网上看到我没有办法,起码在这里多关注这幅画,我会确保拍到脸。”
两米八保证,“放心,画展这七天,我会在监控前一直盯着的。”
“嗯,阿辰,你把宾客名单早点发我,我先过滤一下,三年前案发时间在M国的重点关注。”柴飒飞快安排。
江绾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刚张嘴,声都没出来,已经被柴飒一阵抢白。
“别肉麻兮兮的说谢谢这种话,好好想想你应该干点儿啥,自己找活干。”柴飒白她一眼,“得眼里有活,懂吧?”
“懂了,老板!”江绾打起精神,他们为了抓凶安排好自己的任务,真是又直男又窝心的安慰。
画展如火如荼的进行,很多画还在参展,已经卖得七七八八。
城中热门话题少不了讨论楼上的三幅画,没看过画展的人都在猜最神秘的《沉睡》,作品和创作者都不有名,但能列为镇场,一定有其不同。
事实上,有机会进到里面赏画的人,三幅画对比来说,在《沉睡》面前逗留的人并不多。
这一点在监控里体现的很明显,每个人的赏画路线一览无遗。
没有其他案子,画展并不是24小时的,所以守在事务所监控里一点儿也不辛苦,需要的只是耐心。
随着画展开幕,网上果然出现许多仿照作品的画作,讨论也越来越热烈。
——我想知道《双生子》画的是谁?这样的双胞胎美少年,敢不敢把联系方式告诉我?
——《阁楼上的女人》其实说的不是什么凶杀案,批判的是当时女性地位过低,那些不尊重女性的想法等同于谋杀。
——没有人觉得《沉睡》这幅画很奇怪吗?沙发不能睡吗?为什么趴地上睡?
——我挺喜欢《阁楼上的女人》,不愧是大师级的作品。
——确实,另外两幅压阵是真的不够格,《双生子》的名气是钱炒起来的,看起来很一般。《沉睡》就更加不用说了,没有名气不说,画也没有灵气,普通到不行。
——看到很多人说《沉睡》奇怪,我也这样觉得。房间里前后两个窗户都有阳光,挂钟上的时间是几点我忘记了,哪位神人观察过是几点不?
——你要说起阳光的问题,有没有看到满屋子各种红色的花瓣?餐桌上的花不是红色的,红色的花那里来的?
——那就是个睡着的梦境,你们当成玩找茬呢?
——人家创作的就是个梦,没看人睡着做梦呢吗?
网上众说纷纭,江绾时刻关注着评论,同样也一直守着监控画面。
画展无疑是成功的,观察下来,王思琳和秦知言一直没有出现在监控里,看来两个人没有机会进画展。
闷热的夜晚,大发三人组负重跑完五公里,江绾只觉得手脚发软。
早已经适应每天夜跑,这几晚接连失眠,导致她身体极度疲累。
但她却觉得瘫在沙发上的这一刻,大脑放空,累到思考不了任何事,非常舒服。
在一旁打沙包的两米八见不得她这副德行,“大碗,事务所没什么事儿,画展都结束了,咱们也不用盯着,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江绾从鼻子里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
仰头无意识的盯着天花板,耳朵里充斥着打沙包的声音,眼皮子忍不住打架,开始迷糊犯困。
模模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老柴和两米八在说话。
“订机票……现在过去……”
只听到这几句,彻底睡死过去。
这一觉虽然才睡两个小时,但却睡得异常舒服,即便沙发并不宽敞。
身上盖着薄毯,不是正常的盖法,是拉高盖到脸的那一种。
外间关掉灯,里间掩着门,隐约透出光亮,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两米八……”轻唤一声。
“醒了?”两米八的声音传出来,“季明辉的事情有状况,飒飒飞尧城了。”
江绾顿时精神过来,“什么状况?”
“Ian来电话,当时的电话是他秘书接的,他想着联系季明辉,谁知道联系不上,秘书每次接电话都会录音下来,录音不对劲,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