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和许希宁的过往◎

太阳升高, 伴随而来的是无比的闷热,吝啬的风偶尔吹过都带着热浪。

没有冷气的房间里酷热难当,却丝毫融化不了那越滚越大名叫疑团的雪球。

两米八看着席泽辰, “你为嘛跟着来我房间?”

没人回答,他也不恼, 随意往地上一坐, 知道屋里气氛不对,他扯了句, “这房子的信号不对劲,有人开了屏蔽器, 早上的时候我四处看过。”

有人开了屏蔽器!

也就是即便不停电照样和外界联络不了。

大家困在这里, 这场雨帮了不少忙。

三个病,一幅画, 一条人命还不够吗?

究竟在策划什么?

“能找到吗?”柴飒问了句。

“我尽量。”两米八喘了口气, 在柴飒包里翻找小的检测仪器, “待会儿我再去转一圈找找。”

“我刚才大略检查过尸体。”柴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席泽辰, “尸体上有股味道, 像是白磷。”

稍稍一顿, “我在他嘴里闻到了酒味儿,但被烧过, 我闻得并不确切。”

白磷, 酒味……

屋子里陷入沉思, 只有两米八跳脱的在想,飒飒果然是警犬!

江绾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什么凶案……白磷、酒此刻在她脑子里被屏蔽在外, 她更想知道席泽辰究竟是谁?

闹闹这个小名是哥哥给她取的, 她出生的时候, 哥哥已经3岁。小时候她哭,哥哥总说她闹,久而久之,闹闹就成了她的小名。

席泽辰为什么会知道?

脑子里这样想着,嘴里已经不自觉地把“你怎么知道闹闹?”的疑惑问了出来,几个人的视线停留在席泽辰的身上。

他环视屋里的三个人,不难看出这两人和江绾的关系很好,她问这个问题也没有避讳他们。席泽辰也就没有避讳,缓缓开口,“我以前常常去你家……老师……”

顿了顿,看她情绪平和才重新开口,“也就是你爸爸,教过我画画。”虽然只是指导过几句,但对于他来说,这也该称为老师。

江绾看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

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他撒谎的痕迹,可惜……除了真诚和提起老师两字时候的哀伤,再无其他。

“撒谎!”她不信。

她从来不知道爸爸有徒弟……

如果有,她不可能没有见过。

“你考上大学的时候,那天……你……我在你家。”席泽辰没有提及那天的争吵。

可她听明白了,是她和父母争吵的那一天。

思绪翻涌,争吵的前一晚深夜,想着如何跟父母摊牌大学专业的事情,她彻夜难眠,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对策。

下楼倒水的时候,看到好些天没有回家的哥哥在楼下,带着淡淡的酒味。

“闹闹,怎么还没睡?”哥哥顺手给她倒了杯牛奶。

她一口气喝了半杯,“你偷偷喝酒?”

“喝酒用得着偷偷?”哥哥把她的头揉成鸡窝,小声解释,“我朋友心情不好,陪他喝了点儿,谁知道他喝的烂醉,给他扛回来了。”

那晚,她心事重重也没有多问。

所以……

“你是哥哥的朋友?”

席泽辰点点头。

哥哥的朋友,所以他会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回忆起来并不难,哥哥和她一样,并没有朋友,可他在上大学之后常常和她描绘大学生活很不一样,因为他认识了臭味相投的朋友,和他一样,爱画成痴。

也是在那时候,她也对大学生活开始期待起来,会不会和以前念书的时候不一样?

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大学里交到朋友?

回忆,戛然而止!

“那他现在……”

还没等她问完,席泽辰快速点头回应,“我说过,你可以信任我!”

江绾懂了,没再多问。

不过,两米八不懂啊!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飘忽,这是哪门子的哑谜?

关键时刻,柴色比他机智很多,知道两人不想说,看反应知道这人信得过,他适时岔开话题,“说说案子,顾家的事,你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

话是对席泽辰说的。

其实,席泽辰和顾白只能算关系不错的校友,多年在外,对顾家了解并不太多。他只能说说自己知道的事儿,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他和顾白是大学校友,不同专业。

前者学画画,后者学艺术品鉴赏。

顾白是学校里的名人,念书的时候就非常有生意头脑,在炒画和捧新锐画家这方面相当有天赋。

连带着他的恋情也比较有名,即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席泽辰在认识他之前,或多或少也听过不少。

许希宁是学画的,热爱画画。

但上天没有给她太好的天赋,在同专业里的学生里,她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说是平庸。

即便她日画也画,她的画依旧少了灵气。

顾白却死心塌地的爱上她,近乎疯狂的追求她,热烈而真挚。

很快,两人陷入热恋。

只要她想要的,顾白恨不得把命都给她,花费大量财力为她筹备一场又一场的画展,即便她的画并不出色,在顾白的追捧宣传下,终究是混出了些名气。

顾白是个生意人,却在和许希宁的恋爱中完全不计后果。虽然许希宁有了点儿名气,但她的画价值不高,前期的宣传投入和后来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

亏钱亏的厉害,顾白甘之如饴,甚至乐此不疲。

在许希宁身上亏的资金,他当然得从其他地方挣回来。

学校里不缺有灵气的画手,缺的只是机遇。

顾白愿意为他们创造机遇。

席泽辰是在那时候认识顾白的。

顾白主动找上席泽辰,想要捧他。后来知道席泽辰根本不差钱,也根本不想用炒画的方式来博眼球,他更愿意随心所欲的画画,不牵扯利益。

一来二去,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顾白很忙,忙着填补因爱情产生的财务窟窿,天天奔走生意,还得顾着课业。

每次和席泽辰聊到许希宁的时候,说的都是要和她结婚,未来美好的婚姻生活,甚至连孩子叫啥他都想好了……

谁知道,临近毕业的时候,许希宁和顾白分手,理由是觉得他满身铜臭,用钱去评价艺术,冠冕堂皇的借口。

席泽辰再看到顾白的时候,他颓废的不成样子,喝得醉醺醺说胡话。才知道许希宁爱上了别人,一个穷酸落魄的街头画家,生活拮据,却让她义无反顾的甩了顾白。

谁能想到,两人再一次碰面,许希宁和他倒是成了同行,虽然在这一行混得不咋样,却改变不了成为当年她嘴里满身铜臭的事实。

对顾白来说,这是在明晃晃的打她脸。

当年为了爱抛弃他,后来想要成为他养她的爱情。

在这场感情里,顾白无疑输得一塌糊涂。

这些让江绾明白过来,为什么两人见面的氛围这么奇怪,还有顾白对许希宁不留情面的斥责。

实在是难以想象,顾白这样精明的狐狸,居然曾经为爱痴狂成这样。

“顾老先生……”席泽辰呢喃,皱着眉思索片刻,“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相处,我认为他是个霸道且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和江绾对视片刻,她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客厅的那幅竹子?”

席泽辰点点头。

两米八没明白,习惯性的去摸电脑想查查竹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有网。

他把希望的目光转向飒飒……虽然他面无表情,好像认真在听的模样,多年好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也不懂。

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幸好,有人陪着当傻子啥也不懂的感觉——真好!

江绾知道他们俩对画不懂,细细解释起来。

众所周知,竹是君子,但竹子有一个特性,竹极其霸道,竹生长的地方其他植物很难生存。

顾鑫均手里明明有许多画,他自己又是看画方面的行家,能不了解自己的画功?

他依旧把自己画的竹子挂在入屋的显眼处,让人夸赞吹捧,这才是他的心思。

席泽辰像是印证她说的话,聊起从长辈口中听到的关于顾鑫均的事情。

当年,他也是个穷小子,却异军突起,接连倒卖几幅画挣了钱。娶了富家千金,没多久生下儿子,看起来人生完美。

后来离婚,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私底下有个说法,顾鑫均想侵吞老婆娘家的事业,小动作不断,这才让顾白的妈妈清醒,当机立断挥剑断情。

离婚前,早就安排好和他割裂资产,高调恶心他一波和爱人出国,双宿双飞。

席泽辰不是八卦的人,对这样的事都是一笑了之,不予置评。

但随着和顾白接触的多,发现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看起来,顾白回国之后接管了生意,其实顾家的生意一直是顾鑫均在运作。

而顾白做生意的成本,其实是他妈妈资助的。

外界说他接管生意,他也不好公然拆自家台。

“既然聊到成本问题,我想到件事儿。”柴飒看了眼两米八和没有网络的电脑,现在查不了,只能先放一放,“顾鑫均当年是个穷小子,他做生意的成本哪里来的?”

两米八了然,“有网就查!”

柴飒点点头,“你们想,三十年前,他突然发达了,以前觉得可能是前妻资助,现在看来,他是先有了名气才认识的前妻。钱哪儿来的?三十年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这幅星火了,不翼而飞到国外,三十年后又重新到他手里,他怎么知道画没被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