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赝品,为什么要救?◎

天光渐亮, 房间里开着窗,温度明显增高。

屋子里的三个人浑身黏腻,脑门子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

两米八手里抓着手机扇风, 在热死的边缘逐渐崩溃,“他么的烦死了, 别分析了, 就他们家干的,换画了。把画找出来打他们的脸, 日了狗的,没电没网, 存心不想我活, 把他们整死!整死!必须整死!”

说到最后,激动到嗓门都快喊劈了, 劝都劝不住!

“开着窗, 你别吼, 被人听到不好!”江绾热得不想动, 否则绝对去捂住他的嘴, 现在不能大动作, 怕更热。

“你说到点子上了。”柴飒激动地猛拍一下两米八的肩膀,撑着站起来, “换画, 那本来的画呢?藏哪儿?”

只稍作提示, 江绾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热不热, 直接站在**像个雕像似得, “下山的路不通是天意, 如果路是通的, 顾家父子肯定已经下山了,有的是机会把画带下山,到时候报警也不会在这宅子里找到画。”

顺着她的话,柴飒相当有默契的往下说,“现在下不了山,名贵的画肯定不能放山里吧!而且车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没有机会另外找地方藏,所以那幅画肯定又被车子载回来了。”

“所以……画在车里?”两米八欣喜地指着自己,“你们能想到全是我的功劳?”

“对的。”柴飒夸他。

江绾立即双手都比出大拇指,“你最棒!”

“那还等什么?快去车里翻啊。”两米八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现在肯定被收起来了,都隔这么久了。”江绾一点儿也不泄气,从**跳下来,“但是去看看也不亏。”

搭档,当然是要共同进退,连向来懒得动的两米八都这么积极,柴飒没理由拒绝。

两个阿姨已经早早起来,一个在洗车子里收拾出来的地垫,另一个在边上洗衣服。停电也没有耽误工作。

车子并没有停进车库,停在大门口。

车钥匙就摆在车库,轻而易举能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不出所料,后备箱里除了一箱矿泉水再无其他。

柴飒想到车子回来之后的一个细节……

当时顾白直接把车钥匙给了阿水,还让阿姨好好清理车子……

如果东西真在车里,他是不知道的。

他没去救火,扶着顾鑫均只是因为更担心父亲……

那么,席泽辰呢?

对这个人,两米八想法非常独到,压着嗓门和他们俩说悄悄话,“发生事情,我们总是很容易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依我看,这个人很好理解。你们想,那是谁?席泽辰……席家的小少爷,生在人

生终点线的金尊玉贵,他没上去救火……难道不正常吗?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虽然有点歪理邪说,但——莫名有道理。

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看,闹得他一阵心虚,“怎么着,干嘛这样看我?说错了?”

说错就说错呗,搭档这么久,说错的还少吗?

柴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被热疯的时候,你居然开始用脑子了。”

“……你几个意思?你这么夸我,我高兴不起来。”两米八有点想跳脚。

边上的江绾突然凑近他,煞有其事地细细打量他脸部轮廓,给两米八整得后退一大步。

靠这么近,想干什么?

“没事,就是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这一出?”江绾一本正经,“今天的你,很不像本来的你。”

“什么意思?”两米八一手环胸,另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

“夸你聪明。”柴飒飞他一记白眼。

有了电脑的两米八,头脑转速天下无敌,没有了电脑的两米八……还以为今天大脑爆发了小宇宙,没想到……也就是点了根炮仗。

回过味儿来的两米八来回指着他们俩骂了句,“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嚷嚷着回房弄他的移动Wi-Fi去了,带着雄心壮志,势必要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哪怕是要走到山路被堵的地方也得和外界联系上。

经过昨晚的一夜分析,三人都不认为马上能下山,路面出问题,即便阿全找人来清理也不是立马能完成的。

柴飒和江绾两人则决定继续找画,宅子虽然大,但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和人并不多。

江绾只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不够快,倘若早点想到这一层,连夜守着车,来个人赃并获,用不着现在还哭哈哈的到处找。

两人的目标挺明确,昨晚这样的状况,能来取画的只有管家,要藏画肯定是藏在顾鑫均的院子里。

只有那个地方不能随意出入,放在其他地方,想来他也不放心。家里外人这么多,万一不小心被人翻到,这事儿就很尴尬了。

不过,要进顾鑫均的院子并不容易。

明着肯定是进不去了……暗着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小声商量着要怎么混进去?

一个引开管家的注意力,另一个偷摸进去?

这个方法姑且能一试。

开锁方面,江绾在行,让她偷摸进去是目前看来最行得通的做法。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经过客院的时候,秦知言站在路口,看到他们俩往顾鑫均的住处走,他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熬了一夜没睡的双眼防贼一样的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想混进顾鑫均院子的计划,变得更加难搞。

两人临时改变了计划,走到顾白的院子,假装找顾白,丝毫没有往前走的打算。

这样的一夜,谁都没有睡好,顾白早早就在客厅里坐着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看向他们,简单说了一句,“进来坐!”

还没等两人坐下,秦知言倒是抢先一步进屋坐下,大有一番要和顾白好好聊聊的架势。

两人刚想坐,听到楼上传来席泽辰的声音,“来找我吗?上来坐。”

二楼的走廊,刚洗过澡的席泽辰顶着湿润的头发冲两人浅笑,像一波及时雨搭救两人。说实在的,他们真的不想和秦知言待一块儿,江绾怕自己压不住火气想怼他。

对于席泽辰邀请两人上楼的行为,秦知言非常不解,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好到私下有话聊的样子。席泽辰高冷的很,对谁都带着疏离,即便和顾白是朋友也没见两人特别热络的谈天说地。和江绾交集最多的一次,就是赏画的时候,两人仿佛聊了几句,仅此而已。

在他的注视下,两人不仅上楼,还直接走进席泽辰的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柴飒和江绾并排坐着。江绾有些不自在,昨天下午的事情对她来讲很痛苦,像是被人撕开了伤口。

她很想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晓得这件事?

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他?

最重要的是,她不确定自己问了,席泽辰就会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看起来很了解自己,而自己却只知道他是个豪门公子哥。

席泽辰坐在单人沙发上,淡淡地扫过两人一眼,“想问什么?”

对昨天下午和江绾见面聊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让江绾暗暗松了口气。

江绾明显在走神,柴飒用手肘碰了碰她,随即问席泽辰,“要问的其实很简单,昨晚问过顾白的问题,也想问问你,我们想更清楚知道细节。”

细节两个字,柴飒咬字很重,他顺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或者说,为什么你和顾白没有第一时间去救那幅画?”

问得很直白,席泽辰没料到他会这样单刀直入,稍稍打量他一眼,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讽刺笑意,反问他,“一幅赝品,为什么要救?”

很满意看到他们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惊讶表情,慢条斯理的继续开口,“换句话说,可能连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扑上去救?”

“你什么意思?”江绾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看出来《星火》不是真迹?

为什么他会知道?

还是,他看过真迹?

在哪儿看的?

几秒钟的时间里,江绾的脑子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江绾的语气太过迫切,柴飒有意为她遮掩,“你的意思是被烧的很可能只有画框?”

“不知道!可能有画,我并没有看清。”席泽辰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看得并不清楚。”

“那你这个判断的依据从哪儿来的?”柴飒追问。

“依据?”席泽辰看向窗外顾鑫均住的院子方向,“顾老先生很喜欢这幅画,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画,他看起来并不急着救火,这——好像并不难猜。”

视线转回到他们,最后和江绾对视上,“你,应该也想到了,毕竟你只比我晚到了一会儿而已。”

他的眼神很坦率,让江绾有些佩服他的冷静,她当时可没有看起来那样冷静,直到很后来才反应过来,感觉那画有问题。

“啊……啊……哈哈哈……啊……”

“老爷……老爷……快来人呐……老爷……”

痛苦的哀嚎声和管家歇斯底里的嘶吼传来……

江绾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出事儿了!

三人前后脚跑出去,只看到收藏馆外管家已经被吓瘫在地上,收藏馆里火光冲天……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的……都是我的……”诡异的笑声从收藏馆里传出来,那是——顾鑫均的声音。

他全身燃烧着火焰,癫狂的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顾鑫均,被活活烧死了!在众人的眼前被活活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