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有病◎
从林医生的叙述里, 很清楚知道王莹做的噩梦都是关于杀人的。
一刀割喉……
具体的过程,王莹回忆不出来。
但是,王莹叙述过在梦里, 她好像看到有男人和女人,女人在哭, 在吼……
男人在一旁骂骂咧咧。
林医生认为这是王莹对童年不幸的投影, 哭的女人是她的妈妈,骂骂咧咧的男人是她的爸爸。
她想杀掉的是童年里对她们母女俩不好的爸爸!
林医生只当王莹是病人, 在精神疾病患者的世界里,这样的梦境并不出奇。
而且, 王莹没有暴力倾向, 起码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有暴力倾向。
王莹在梦里杀了人,现实里她自首, 却说不记得杀人的过程。
江绾终于明白她上车时的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王莹在告诉他们, 她有病,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有病, 杀人是她在发病时候犯下的罪, 她要承受的不是牢狱,而是治疗。
一个清楚知道自己得病, 并且利用自己病情去杀人的凶手。
有病是事实, 谁能证明她杀人的时候是不是病发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 王莹根本不畏惧自首。
想到这里,江绾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王莹面对这一切, 相当的冷静, 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
自首, 但不记得作案过程, 真的有没有杀人,任由警方查。
这种情况下,王莹面临的不是问询,而是精神科医生的会诊,确定她是否真有精神类疾病才是首要的。
几个医生的诊断结果都一样,王莹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发病起来疯疯癫癫不记事。
但因为她早就在看医生,且控制的还不错。
不过药物会让她行动迟缓、反应慢……
没有医生说的准,杀人的时候,她是不是真的在发病?
犯人自首了,但是陆维德却丝毫没有觉得轻松下来。
目前的情况就是除了知道凶手是她之外,没有实际上的证据。
能硬扯上关系的只有在王莹家里找出来的那瓶酒,确实是苦艾酒。
陆维德几乎把王莹的通讯记录给查遍了,没有找到和她联系紧密的男人。
而医生这边不停在给王莹治疗,希望她能说出案发的全过程。
赵东和朱广城两个人的共同点,警方能找到,无疑是让王莹想起她自己的父亲,认为他们是和父亲一样渣男。
可是,秦知言呢?
杀秦知言的动机在哪里?
这样侦破的案子,对刑警队来说就像是暴风雨前的闷热,始终压抑却迟迟等不来那场暴雨,不得劲。
王莹很坦然,说人都是她杀的,在发病情况下杀的,但过程她完全不记得。
这在刑警队看来,完全是没有从根本上破解这起案子。
她不记得自己买刀,也不记得怎么约的被害人,甚至说她的生活里根本没有出现过其他的男人……
问急了,她就装疯卖傻。
这能是个疯子?
案子一筹莫展,王莹的状况只能暂时送到精神病院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等她状况好一点儿在进行问话。
大发侦探事务所的人彻底闲下来,但是他们的感觉和刑警队别无二致,同样觉得案子到这地步很不得劲。
闲下来,不代表已经没有疑问。
随着王莹的自首,江绾心里总是觉得慌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甚至有种事情好像是冲她来的感觉。
在他们心里,割喉案并没有结束,只能算是告一段落。
好歹也算是个大的进展,接下来治病询问他们想管也管不上。
该庆祝还是得庆祝。
江绾的别墅里,柴飒和两米八索性就住到这儿过来,柴飒在盛江本就是租的房子,住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答应江序,多照应江绾。
至于两米八,那是太乐意住这儿了,回家和父母同住,虽然说他们不一定在家,但是在家的时间必然念叨他。
这种能和朋友住一块儿,想干嘛就干嘛简直不要太爽。
司挺还是第一次到别墅来,兴奋头也大,和两米八在客厅里打游戏,乐得不行。
江绾也没拿他当外人,让他随意挑个房间,喜欢了可以偶尔过来住。
其实,江绾心里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家里好像不再是冷冷清清的。
会有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可以为想做菜还是叫外卖争论不休……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遥远,只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出现过。
很怀念,也很踏实……
日子无惊无险的划过,即将迎来十月小长假,两米八兴奋的计划出游,要选个景点去看人山人海。
江绾却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头,江序一走半个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席泽辰也说没有消息。
但她觉得席泽辰在隐瞒着什么……
九月底,恰好是中秋节,别墅里安安静静的,其他三人都要回家过节,柴飒更是飞回了海城,只有江绾一人在家。
厨房摆着各种口味的月饼,是两米八和司挺张罗来的,说吃月饼应景。
江绾知道,他们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随便对付一口当是一顿,索性准备好月饼,怎么也算是过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一点儿都没有错。
这样的夜晚,江绾很想江序。
“滴——”大门传来解锁开门的声响。
难道是江序回来了?
江绾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往大门方向走……
柴飒进门就瞧见她激动的模样,看到人之后,双眸明显的失落,轻笑起来,“怎么?看到不是江序很失望?”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海城待到国庆后回来吗?”江绾收拾心情,岔开话题。
“我爸在剧组呐,我妈也约了她的老战友聚餐,我反而没饭吃了,索性回来陪你过节。”柴飒洋溢着笑,抬一下拎在手里的袋子,“特意买回来一点儿鸭脖鸭爪,我们赏月吃。”
反身关上门,拎着袋子走进来,明亮的客厅里他像是带着光……
江绾知道他怎么可能没有饭吃,这么久的同事多少知道点他家里的事情。
他父母的朋友都住在一个小区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在一起,即便他父母不在家,怎么可能会没有饭吃?
“坐车回来的?”江绾随意的找个话题,压下鼻子发酸的感觉。
“哪里还能买到车票?”柴飒大叹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节假日的车票多紧张,我一路开车回来的。”
忍不住抱怨,“太难了,早知道不回这一趟了,累死个人。”
“唉,看看电视,听说什么周秋演唱会。”柴飒指挥江绾把电视打开,“好些个家里长辈有参加。”
柴飒家里的长辈,无疑都是他爹妈的朋友,全是娱乐圈里老一辈的影星歌星,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你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过年过节大多时候都要在这种晚会里看到他们的。”柴飒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我爸后来转战幕后当导演,这种晚会参加的也少,小时候不懂,我妈和我说哪部电影是我爸爸拍的,我还傻不愣登以为我爸叫电影……”
今晚的柴飒,话特别多,江绾知道他是怕她一个人待着孤单。
听着他小时候的趣事,驱散一屋子的寂寥。
“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呆!”江绾笑起来,眉眼弯弯,心情跟着飞扬起来。
“小时候嘛,谁不干点儿蠢事儿?”柴飒翻了个白眼儿,“你小名叫闹闹,你知道我小名叫什么吗?”
江绾摇头,一脸兴味的看着他。
“西瓜,我小名叫西瓜。”柴飒说到这个就头疼,不自觉地揉揉脑门,“我妈是个退伍军人,我还很小她就天天练我,当时我都以为我武艺高强的能去闯**江湖了,特别牛逼哄哄,觉得自己还有铁头功,非要拿头砸西瓜……”
“哈哈哈……所以你小名这么来的?”江绾原本还不想吃东西,有柴飒在,她突然有了胃口。
电视里播放着中秋晚会,歌手一个接着一个献唱,她没听具体唱什么。
但是,屋子里有歌声,还有柴飒陪着她一起吃月饼和鸭爪……
突然觉得,一切挺好的!
凝视柴飒吃东西的侧颜,他咬着鸭爪子,眉飞色舞的说着童年的糗事。
江绾一直知道柴飒长得不错,但今晚,他好像特别好看……
他眼底有疲惫,开车回来应该挺辛苦,但他丝毫没有说累,还特意绕去买她爱吃的鸭爪回来……
“盯着我干嘛?脸上沾酱汁了?”柴飒抹了一把脸。
江绾堪堪收回视线,垂眸看着眼前的月饼,掩饰刚才突然加快的心跳,“没有,就是看你回来了,挺热闹。”
柴飒一愣,随即笑开,“你是在说我吵啊?”抓起一个鸭爪塞她嘴里,“闭嘴吧你,没两米八在和你抢,快吃你的吧!”
被他突然塞鸭爪的举动弄得怔愣片刻,回过神来细细啃着鸭爪子……
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两人聊着天,江绾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席泽辰打来电话。
接起来,只“喂”了一声,江绾就愣在那儿。
“怎么了?”柴飒疑惑。
江绾还没回过神来,喃喃一句,“许……许希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