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妹,也是玩伴◎
餐桌上, 饭菜十分丰富,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四个人一起吃饭, 却只有吃喝的动静,诡异的静谧。
江序顾着给江绾夹菜, 自己反倒很少吃。
而江绾照单全收, 江序夹什么她吃什么,但吃饭的动作不快, 低着头慢慢咀嚼,眼角泛着水光。
两米八只要有美食, 完全可以做到沉浸式埋头吃。
这饭吃的容易消化不良, 起码柴飒心里是这样想的,他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扒完饭, 放下碗筷, “你们慢慢吃!”
终于, 打破沉默!
江序淡淡扫过他一眼, 又给江绾夹一筷子菜, “慢点吃, 味道怎么样?”
“嗯!”江绾拿着碗筷的手顿住,“很像!”
说完接着吃饭, 回忆汹涌而来。
江绾从小长在国外, 却是个妥妥的中餐胃, 幸好妈妈很会做菜,大大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爸妈做着小生意, 有一段时间很忙, 顾不上做饭, 江序天天叫披萨给她吃, 江绾不肯吃,江序就让她饿着,觉得饿狠了总会吃饭。
谁知道,江绾倔的要死,就这么一个妹妹,江序总不能眼睁睁看她饿死,开始学做饭。
这还伺候不好,江绾嫌弃他做饭没有妈妈好吃。
那时候,江序都会说一句,“爱吃不吃!”
话虽说的狠,但打那以后,妈妈做饭,江序都会跟着学,为了人小气性还大的江绾。
后来,江绾去念大学,倒是不再挑食,但却没机会再吃妈妈的菜。
现在吃到熟悉的味道,心里酸酸涩涩。
“可不得像嘛,没哪家小姑娘有你小时候那样能折腾!”江序吃一口菜,“喜欢吃就给你做,明天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江绾扒饭的手稍顿一瞬,继续埋头把碗里的饭菜吃完,这才放下碗。
“吃饱了?”江序也放下筷子。
一张餐桌上,第一个动筷的是两米八,还在吃的也是两米八,不过现在没人在意他。
江绾侧过身子面对江序,“从小到大,只要你想撇下我,都会说去买东西。”
苦笑一下,“小时候说给我买冰淇淋,自己跑出去玩。三年前……和我说买啤酒,一走一个多月。两年多前和我说出去买烟,扔下我一年,再回来的时候和我说国内有消息,让我回国。这次说买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走多久?”
江绾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特别平静。
屋子里静下来,连吃货两米八都停止吃东西,看看一脸坦然的江序,再看看平静的江绾,扭头用眼神向柴飒求救。
这情况,咋办呀?
是该安静的走开?
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你们聊。”柴飒率先动作,起身往楼上走。
“对对,你们慢慢聊,把话说开,大碗,有什么气都撒出来,揍他一顿撒撒气,不行就多揍一会儿。”两米八把菜全扒拉到自己的碗里,上楼去天台也没忘记端饭碗。
餐桌边只剩下兄妹俩,江序的面上不带一丝愧疚,唇角勾着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要不说我们是亲兄妹呐,都爱离家出走!”
见她的头发被揉成鸡窝,跟个疯婆子一样,兴趣缺缺的收回手,“长大就是不可爱,小时候我这么弄你头发,我们都得打一架。”
说完站起身,往浴室走,“一身油烟,我去洗澡!”
“江序!”江绾连名带姓的叫他,“你怕我跟爸妈一样死了,做什么都支开我,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撇开我就能帮我撇开危险,你能没有后顾之忧了?”
见江序顿住脚步,背对着她站在那儿,像一座高塔!
“危险?”江序仰起脖子,一下一下的轻轻点着头,自嘲的冷哼,“到现在,我们连是谁都不知道,危险?有什么危险?危险在哪儿?”
缓慢的语速裹挟着冰冷寒意,敲打在江绾的心脏,不自觉地软了嗓子,有些哽咽,“哥,我只有你了,别做危险的事,我们再耐心点,总会找到线索的。”
“7岁……你7岁的时候吧,我不小心用颜料弄脏你最喜欢的裙子,你一直哭,说要跟爸告状让他揍我,为了哄你,只要你不告状,以后我都听你的。”江序答应的异常痛快,“现在也一样,我听你的,我们耐心找线索。”
江绾再没控制住,眼泪顺着脸颊奔涌而出,用手背粗鲁的抹一把脸,对着他的后背,“骗子!”
两人是兄妹,江绾小时候没有玩伴,江序何尝不是?
他们就是彼此的玩伴,打打闹闹着长大,江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江序在骗自己?
江序也知道骗不过,转过身看到她哭得鼻头通红,抽出几张纸巾粗鲁的摁在她鼻子上,“脏死了,自己擦!”
抓着纸巾擤鼻涕,揉成一团的纸巾冲他扔过去,“能不能听我一次?就这一次?”
江序无奈的接住纸团,扔进垃圾桶,嫌弃的看一眼自己的手,顺势在江绾衣服袖子上擦一擦手,“闹闹,你现在有一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也交到新的朋友,你该好好过全新的生活!爸妈的事情,交给我!”
“好哇,我以后好好工作过日子,爸妈的事情就交给你。”江绾有样学样,痛快答应。
听她这样说,江序扬起笑,勾住她的肩膀,“不愧是兄妹,套路都一样!”
“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和你……还有你那两个朋友说点你们想知道的。”江序长手一伸,把整包抽纸拿过来塞她手里,“接着哭,没哭完这包纸巾不要停。”
被他这么一说,眼泪还真止住了,江绾用白眼瞟他,抽几张纸巾胡乱擦擦脸,“看着就烦,洗你的澡去。”
两人在犟这方面像极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
再继续同一个话题,只会骗来骗去的表面答应,完全没有意义,索性适可而止的笑闹过去,草草收场!
顶楼天台的风吹来格外清凉,仰头看夜空会让人有种伸手就能够到星星的错觉。
江序披散着已经过肩的黑发,任由风吹乱发丝。
“再忙总该抽出时间去剪剪头发。”话里嫌弃,江绾的眼底却有抹心疼一闪而逝,记得他说过觉得长发的男人很娘,自己绝对不会留长发,如今他留着长发无疑是因为忙着画画,根本顾不上剪。
江序也想起以前自己说过的话,恣意的往后扒两下头发,眉峰一挑,“确实挺娘的。”
在一旁留着披肩发的两米八愣住,这都能躺枪?
注意到两米八控诉的眼神,江绾避开视线催促江序,“不是有话要和我们说?说秦知言的事?你找他都做什么了?”
“我找他能做什么?”江序站在围栏边,一脸无辜的扒拉绿植叶片,“当然是揍他呀!”
说得那样理所当然!
在江绾不满的视线下,“放心,我下手有数的。”江序思索一会儿,继续道:“警方检验报告能证明我没下死手,在顾家胡说八道,掉一颗牙是应该的吧?”
“一而再的找你麻烦,给他膝盖骨打碎,总不好再来骚扰你了吧!”
“至于肋骨……顺脚踹的,去都去了,打轻了怕他不长记性。”
说这些的时候,江序的语气很温柔,视线却很冰冷的扫过两米八和柴飒,是在警告他们俩,别惹江绾。
特别说两米八,还要江绾救,等于给江绾惹麻烦……
“你——”江绾想说他几句,但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怎么都说不下嘴,随性不在这个话题上绕,“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吧,你当时站那儿干什么?看到什么了?”
“没看什么,不太重要!”江序随意的摆摆手,拿起喷水壶开始给盆栽浇水。
柴飒和江绾明显不相信。
而两米八还沉浸在他把秦知言暴揍一顿的言论中,满脑子在想:这一定是个疯子,凭他刚才说的话,只要送去警局,怎么也是个故意伤害。
他正在自我洗脑忘记这段话,这就不用纠结要不要报警的问题了。
“那天盯着他的,不止我一个。”江序轻描淡写。
三人在这个消息里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他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秦知言家里没有刀。”
说完冲江绾扬起一记轻笑,“我应该没有记错。”
对江序的记性,江绾还是了解的,画面式的记忆……
恍惚又回到小时候,江绾很羡慕江序的记性,她在死记硬背,江序却早早做完功课愉快玩耍。
江序当时教她,记东西不要死记硬背,用画面去记,在脑子里把文字画成画,画成型,该记住的也就记住了。
从小练出来的记性,看到任何东西,都习惯在脑子里铺出画面。
现在问他很久以前的事情,依然随口就能说出当时的环境和服装的颜色。
“别一点一点说出来让我们猜,你从头说!”江绾不喜欢他挤牙膏似得说这事儿,冲他挥挥拳头。
江序两手一摊,“拿你没办法。”这才放下喷水壶,坐到秋千上,长腿岔开,脚微微用力,秋千晃悠晃悠,说起七夕那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