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可怜&可恨

“东家,这是鲜鱼汤,快趁热喝了。”方海端着碗鱼汤,放到珍儿床头。

珍儿扔下手里那本已经把书角都给翻的卷起来的游记,哀嚎一声,求饶道:“方海,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我都有三天没下过地了,还有两天你每天给我做五顿饭,顿顿熬汤,不是老母鸡汤就是老鸭汤,还有莲藕排骨汤等等,多不胜数。我是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我现在看到汤就想吐。”

方海一脸哀求的看着珍儿,却一句话不说。毛氏交代他了,要每天给珍儿做有营养的饭吃,还不能让她下地。知道他不是珍儿的对手,叶白芷还不厚道的出主意,让他什么也不跟珍儿说,只要这样哀求的看着她,她一定会心软。果真,每次他用这一招,东家哀嚎完了还是认命的把汤给喝了。

珍儿捏着鼻子,一口气把汤都给喝了,痛苦的把碗递给方海,嫌弃般的赶他走。

方海抱着喝的干干净净的空碗,喜滋滋的跑了。

“啧啧啧,村里人人夸赞的小东家,原来喝汤跟喝药一般难受呀。”二妞倚在门口,一脸的幸灾乐祸。

“呸,要是来笑话我的,就不用进来了。”珍儿倒回**,扭曲着脸。

二妞走到床头,看了看珍儿脸上的伤疤,见已经结了痂,暗暗点点头,道:“放心,你二妞姐姐对痛打落水狗没兴趣。我是听说某人被叶大娘禁了足,所以好心的来探望一下。”

珍儿挠挠头,还说对痛打落水狗没兴趣。没兴趣你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珍儿白了二妞一眼。转过身懒得理会她。

“哎。真生气啦?”二妞拍了珍儿一下,见她没什么反应,生怕她是真的生气了,忙道歉,“哎,我真不是来笑话你的。我是怕你无聊,还想看看你脸上的伤好了没有,才来的。你可别生气呀?要不然让白芷姐知道了。还以为我没把你照顾好,她会杀了我的。”

珍儿转过头,上下抬抬眼皮,打量了一下二妞,才缓缓道:“你会怕白芷姐?别开玩笑了!”

二妞笑着过来挠珍儿痒痒,两人玩闹了一会儿,二妞才开始说正事。

“我最近在各个村子里转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事情给搞清楚,也知道是谁在跟你抢生意了。”二妞凑近珍儿。一脸的神秘,“那户人家姓李。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年前才落的户,住在胡家湾。听说以前是当厨子的,家里也有些积蓄。年前落了户,村里分了些荒地,他们家种了觉得荒地太贫瘠,就想着做个别的什么生意。也不知道怎么的,胡二跟他搭上了,卖了他一张熏肉的方子,还帮他在城里找好了买家,得了二十两银子。听说胡二他在城里欠了赌债,这二十两银子是拿去还赌债了。”

珍儿有些想不通,“这胡二是谁?他怎么会有我家的熏肉方子?”

二妞踌躇了一下,她就是想着珍儿在养伤,不能太操心,这才等了两天才过来,而且还专门把事情给模糊了,没想到珍儿一下子急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反正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再则珍儿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二妞想了想,就合盘脱出了,“钱大娘本姓胡,娘家就住在这胡家湾,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她从你家里回去以后,第三天就去了这姓李的家帮忙去了,做的还是这清理野味的活计。”

珍儿听后默然,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胡二是钱大娘的亲弟弟,因为欠了赌债找钱大娘要钱救命。可是钱大娘他们叶家日子过的也苦,自家都养不活了,还怎么救她弟弟?可是胡家就这一根独苗,她要是不救就要断了香火了。后来他弟弟听说她姐在珍儿家帮忙,还知道珍儿家在做熏肉专往大酒楼里送,就打了熏肉方子的主意。

钱大娘一开始也不肯,可是耐不住她弟弟的苦苦哀求,想到那赌坊的残忍手段,钱大娘狠了狠心,就偷偷的把珍儿怎么做熏肉的法子给记下来了。虽然有几样调料她不认识,不过她记得珍儿说过那是做什么用的。而那姓李之前就是个厨子,钱大娘一说,他试了几回就试对了味儿。

钱大娘把方子给了别人,心里还有些忐忑加愧疚,后来想到珍儿还有别的生意在做,心里就坦然很多。

“能打听到胡二欠了赌坊多少银子吗?”珍儿问道。

二妞觑了珍儿一眼,见她很平静,才道:“那天你受了伤,我就没打扰你,去城里找了贯仲。他让南星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八两银子。”

珍儿点点头哦,那还了赌债,胡二应该还剩下十二两银子,“那二十两银子钱大娘他们得了吗?”

“没有,”二妞摇摇头,嫌恶的道:“那赌鬼赌上瘾了哪里还有一点儿人性?钱大娘帮他得了银子,他还了赌债,剩下的银子就继续去吃喝嫖赌了。听说在城里邀三喝五的胡混了两天,十几两银子就一个铜板都不剩了,这不又回家去找老娘要银子去了。”

这种赌钱赌的最后一点儿人性也没有的人多了去了,甚至还有的弄的家破人亡。远的不说,就说叶权,当初被麻子堵在祠堂里揍了一顿,现在还瘫痪在**,每天让他老子、娘伺候他,惹得整个家里怨声载道的。莲婶只要一个不高兴,就插着腰在门前破口大骂,骂完了还得回去伺候他。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听说到现在都没还一点儿。

虽然珍儿很同情钱大娘,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偷了她的东西,害得她丢了生意,而钱大娘却可以东家不做做西家。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她人是小。可是她再小也容不得他们这么欺负她。

二妞见珍儿一脸沉思。想着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接受不了。她起身悄悄的退出了屋子,刚出门,就碰到方海端着一碗汤往这屋里来。

伸手拦住方海,二妞道:“你们东家现在在想事情,我估摸着她是没心思喝这汤了。算了,今儿我做回好事,帮她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吧。”

方海还没反应过来。二妞端起碗,三两下就把汤给喝了个干净,末了还抹了下嘴,赞赏道:“味道真好,你们东家真有福气。”

看着扬长而去的二妞,方海想了想,也是,东家现在未必想喝汤。把碗拿回庖下洗净了,方海拎着篮子就出门去挖野菜了。家里有四头猪崽,还有二十多只小鸡。这要的野菜可也不少。

晚上吃了饭,珍儿看时间还早。就去叶家找毛氏了。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等过一会儿让叶老爷子给她看看,要是真好了,怎么说也要磨的毛氏把她的禁足令给取消了。

这两天,小茵陈已经习惯了没有娘在跟前,每次饿了吃羊奶粥的日子。而且羊奶粥的味道不差,她吃的也多了,长的自然也就胖了。看着一天一个样子的小茵陈,毛氏心里别提多开心了。是以,当珍儿得了叶老爷子“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的话,马上拉着叶白芷去找毛氏,两人死缠烂打,一哭二嚎的,还保证了半天,毛氏才松口。只不过训斥了她半天,还威胁说她要是以后再偷偷上山,就“打断你的狗腿”。

叶白芷在旁边还没偷笑两下,就被毛氏拉着教育,以珍儿为反面,只让她们俩只差没有跪地保证以后当个乖孩子了,毛氏才让她们走了。

在家里关了这么几天,珍儿觉得她都快长蘑菇了,好在毛氏及时放她出来了。让大壮给钱大叔他们带了信儿,她就安心的在家里琢磨着怎么再弄个生意出来。

没等两天,钱大叔跟王大叔来送柴禾,顺便跟珍儿商量着抽蒜薹的事儿。珍儿打发走王大叔,只留了钱大娘夫妇,跟他们好好理理事儿。

“听说钱大娘又找到一个活计?这样真好,本来我还有些歉疚突然让大娘回去,家里的日子怎么办,现在大娘找到了活计,我也就放心了。”珍儿言笑晏晏。

钱大叔看了珍儿一眼,又看了看钱大娘,有些纳闷,不太明白珍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辞退孩他娘跟大妞,本也不是东家愿意的,谁让那个黑了心的偷了东家的方子呢?他私下里跟孩他娘说了,两人都挺能理解东家的。

“东家,我们没有怪你,这事儿吧,也都怪那偷方子的人。”钱大叔嗫喏道:“其实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好意思,孩儿他娘现在在她娘家村里一户姓李的人家家里帮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家就是得了东家方子的人家。不过,我们家里的情况东家也知道,我们也是没有法子才这样的。希望东家莫见怪。”

珍儿似笑非笑的看了钱大娘一眼,道:“大叔家的困难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还得了那么大一笔意外之财。”没管钱大叔的震惊跟钱大娘的惊恐,珍儿继续道:“大娘,这卖主求荣的钱用着不知道舒不舒心?二十两银子呀,就是帮大娘的弟弟还了赌债,也还剩十二两呢,这么多银子,够大娘家里过两三个念头了吧。大娘有了银子何苦还去做那样的苦力呢?”

“什么二十两银子?什么赌债?什么十二两银子?”钱大叔拉着钱大娘连声问。

钱大娘羞愧的转过头。

珍儿没管他们夫妻之间是如何欺瞒的,只道:“既然大叔、大娘家里得了这笔大财,想来我们家这座小庙是容不下二位了,大叔明天也不用过来了。工钱我已经算好了,等会儿让方海支给您。咱们也好聚好散吧。”

珍儿说完懒得理会他们,甩手回了屋子。

钱大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目光随着晃**着的帘子动了动,才转过头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钱大娘。

方海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怨恨的瞪着钱大娘,把钱往钱大叔手里一扔,就客气的送客了。

毛氏后来听说了这件事,唏嘘了半晌,才叹道:“这事儿吧,虽说钱胡氏做的过分了点儿,不过我知道老钱是个实在人,你这样就把他给辞退了,这以后谁家还敢要他呀?这惩罚重了点儿。”

珍儿咬咬唇,道:“我也知道这事儿钱大叔没有搀和。可是钱大娘这样出卖我,我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以后人家都会觉得我好欺负,那样我还怎么压得住人?我也是有些怕了,这才下手狠了些。”

毛氏听后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