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几句话说完,都能感觉到北堂靖冷眸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冻成冰凌。

但是陌颜还是目不斜视地说完了她想说的。

哼,敢说她善妒,这便是她的报复,再说,一个阮明雪,又有什么可妒忌的,她陌颜又不喜欢北堂靖那个大骗子。

“既然如此,那朕便下旨令慕氏离开东宫也未尝不可。”北堂彦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两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陌颜心痛,她明明已经逃离了皇宫,此次仍旧选择回来面圣,就是想凭借着北堂靖喜欢的是阮明笙,求一道休书,从而堂堂正正地离开,再不会被禁军追得东躲西藏。

可是北堂靖这一句话,眼看就要令她即将到手的休书飞了。

“胡闹!太子,”北堂彦生了气,也不再叫北堂靖“靖儿”了,“你们二人这到底玩的是什么鬼把戏,如今竟是连你父皇也敢戏弄了么?”

“儿臣不敢,”北堂靖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眸的陌颜,“只是儿臣同慕侧妃有些账还没有算清。”

“哼!”北堂彦冷哼了一声,“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求着朕非要尚了慕氏的,你这出尔反尔的性子,倒是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父皇您竟然还记得儿臣的母妃,倘若当初父皇记性能有这般好,母妃也不至于惨死在景妃宫中。”

“你说什么!”北堂彦冲下玉阶,挽起袖子就要来揍北堂靖,“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北堂彦狠狠扇了北堂靖几个耳光,似乎仍不解气,冲到剑架旁将那尚方宝剑抢在了手里。

北堂靖动也不动,眼神倔强地望着北堂彦,陌颜急忙上前挡在北堂靖身前,“太子母妃若是知道他这般顶撞您,定也不会放过她这唯一的儿子。”

北堂彦手中的剑已出鞘,明明已高高举起,被陌颜这一句一激,竟硬生生地僵在空中。

只听“当啷”一声,那宝剑已是落在了北堂靖脚边的地砖上。

北堂彦口中念着,“她唯一的儿子……呵呵……她的……儿子。”边目光游离地笑着离去了,看也不看陌颜与北堂靖一眼。

陌颜见自己还在后张着手臂,宛如母鸟护子一般将北堂靖护在身后,面上尴尬,急忙放下了手臂。

回头却见北堂靖根本就没有在看她,陌颜本也打算离开,北堂靖却突然撒气似地猛蹬那掉落在地上的宝剑,“我在他那里,就是这般不堪是不是!侮辱我便罢了,何苦提我母妃。”

“她明明都因他死了,他为何还不肯放过她,还这般厌弃她!”

眼见着那宝剑的剑柄都要变形了,陌颜急忙拉住他,“北堂靖,你随我来。”

陌颜想拉他,但见他不动,便自己跑到皇帝的玉案上翻找起来。

“北堂靖,你看,”陌颜拿了一幅画,眼睛亮晶晶地跑到他跟前来,拉他衣袖道,“北堂靖,看这画上是谁!”

北堂靖被她吵得心烦,抬头去看,竟瞬间怔住,画上那女子肤若凝脂,眉若远黛,目光温和,嘴角噙笑,看画之人都要被她那宛若出尘仙子般的温润气质所吸引,由衷地发出赞叹来。

“母,母妃。”北堂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急忙从陌颜手里接过画来细细端详。

陌颜抱着手臂,甚是得意,“十七都同我说了,你父皇当年深爱你母妃,她得病逝世之后,皇上悲痛欲绝,命人画了这幅画,日日端详。”

“你看,这画轴如此陈旧,画纸也粗糙斑驳,显然是被人用手抚摸过多次,明显你父皇从未忘记过你母妃,但是出于对你的保护,没有追封,也没有任何的追念仪式。”

“保护?呵呵,何谈保护?”北堂靖冷笑一声,“他羞辱我的次数,向来是众皇子之中最多的,动辄便一通打骂,丝毫都没将我作为一个太子、甚至是皇子看!”

“可是,皇帝再不喜欢你,也没有将你废了是不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可是听十七说,他觉得皇帝是在磨砺你,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的眼界见识,征伐军功,是不是远远比其他皇子多?”

“更何况,你不像北堂御,没有强大母族庇佑,若不是皇帝这些年帮你挡下如此之多的明枪暗箭,你能成功活到现在?”

北堂靖终于停止了他恶狠狠蹬那宝剑把的动作了,“你怎么知道皇帝将画放在了那?”

“是十七有一次看到了。”

“你不是都要走了么?管我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谁管你了?我只不过是看着皇上,想起了我已经过世的父母,你明明有个父亲在身边,为何不好好珍惜!”

“没错,我是要走了,来的路上我便听说了,你是来拒绝封我为皇后的罢?在你心里,这个位置,是只留给那位阮明笙的,是不是?”

“我也不稀罕你给我的什么休书了,我走,我现在就走。”说到这里,陌颜利利索索转过身去,拂袖便往宫门的方向去。

“阮明笙!”

身后北堂靖的声音响起,陌颜愤怒转身,“都说了,我不是阮明……”

陌颜话未说完,唇却被他重重的吻住,他将她不断挣扎的双手钳制在她头顶,灵巧的舌撬开她贝齿,霸道地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带着几分不甘,带着几分怨怼,更多的却是宣泄。

她感觉肺中的空气都要被他吮吸殆尽,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可他仍不肯停下,她实在招架不住他的凶猛攻势,用力一咬,腥甜顿时在她舌尖蔓延开来。

他终于松了她,抹了唇边血迹道,“你竟敢咬我?”

这家伙,是又将她当成阮明笙了么!她扬手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孤今天已经挨过很多个耳光了,就凭你?也想打一巴掌?”

“放开我,我要走!”陌颜挣扎着。

“叫陌颜是吧?你给孤记住了,孤不允许你走!”

“可我不是阮明笙!”

“那也不许!”昏暗的灯光下,北堂靖蒙了薄怒的眸子愈发阴冷,“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在哪,我说了算!”

“北堂靖,你无耻!”陌颜的眼泪都要涌出来:若不是你将我拉入这深宫,我又怎需要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