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你何时才能意识到,有些事情,是避无可避的呢?”北堂靖此言一出,陌颜心中那刚刚被一声‘笙儿’软化的小情绪,瞬间就被浇灭了。

怎地,若不是你北堂靖拉我来这悠悠深宫,我会被拖入这争斗的泥潭无法自拔?北堂靖,没有你,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为青荇复仇,这一切,真巧,都是拜你所赐。

阮明雪若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让青荇为我枉送性命。

——

太后寿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万寿节,家家户户都要张灯结彩,宫中更是如此。

陌颜站在檐下,看着红杏飞身上去挂灯笼,前些日子,刚得了她师傅被放出来的消息,这丫头欢喜的紧,又逢万寿节,她就换上了前些日子陌颜赏她的红色衣裙。

红杏本就眉宇英气,这么一打扮,自是气质出众,百里挑一,女儿家的妩媚中,又多填了一份英姿飒爽。

陌颜打趣她,“红杏,你这凌空跃起的身段,再配上这空灵飘逸的红裙,果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要把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迷倒了。”

红杏自小生长在古代,作为一名刺客,又是那样封闭的成长环境,哪里听说过这种令人脸红的话。

一时间腿歪手滑,一个跃起间,灯笼就没有对准廊下的钩子。

“娘娘,您还是不要说这种令人听了脸红心跳的话了罢!”男人也就罢了,还什么‘迷倒女人’,这太子妃净说些什么话!

红杏可不知,陌颜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风气开放,闺蜜朋友之间说些这样打趣的话甚是正常。

陌颜也不看她,想也知道,她定然是脸红得像苹果,心里念着她的情哥哥,就是不知道浔阳知不知道,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是把她当妹妹呢?还是弟子,还是心爱之人?

陌颜打算有机会,替红杏打听打听,也省的她单相思是不是?

陌颜这么想着,就抢了红杏手中的灯笼,一挽裙摆,打算自己试上一试,却被回过头来的红杏拦住,“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

陌颜上次的毒还没有完全清完,天气冷时,依然会浑身发抖,红杏看在眼里,便时刻叫她小心着。

可是陌颜早已跃上一级台阶,运功起跳了,陌颜猜想,自己轻功,应该不比红杏差,虽然是比北堂靖那个什么都很强的妖孽差了一点。

陌颜一噘嘴,气沉丹田,腾空跃起,她猜想,她比现代那些离地三尺,大灌篮的篮球明星也差不到哪去,姿势优美,风度翩翩,让一众大姑娘小媳妇惊声尖叫。

确实有人惊声尖叫来着,好像是东宫院中那些洒扫的小宫女,下一秒,陌颜惊道不好,本来经脉应将内劲传至四肢百骸的,哪里想到,气血行至小腿,突然被阻了一阻,一片寒凉,突然从后心猛然袭来。

陌颜手中拿着灯笼,眼看着就要与那近在咫尺的挂钩失之交臂,那里想到手臂却使不上力气。

冷,钻心彻骨地冷,陌颜咬牙,全身都出了冷汗,眼前一黑,向地面跌落。

陌颜心下苦笑,完了,这下旧伤上又要填摔伤了。

但是好像,下面有个垫子,摔得并不是那么疼,红杏真是善解人意,不枉我保住了她师傅的性命。

可是紧接着,陌颜的头上便吃了一记爆栗,“为何总是如此冒失?”

刚刚清醒的陌颜立刻挣扎着站起,视线尚浊,眼前的黑色斑点尚未完全消失。

张皇失措间,陌颜听见一声闷哼,这才模糊看见身下垫着的人是谁,根本不是红杏。

北堂靖面色有些痛苦地捂着左肩,定是她刚刚张牙舞爪站起来时按到了他左胸的伤口。

陌颜心下十分惭愧,他皱眉的样子,她看着都疼。

但是,她又不敢去扶,昨天刚刚决定离他远些的,她不喜自己一见到他就阵脚皆乱的样子,太过失控,常常大脑发空,惊慌失措。

于是她便收了刚刚伸出去的手与迈出的步伐,茫然把伸出去的手背到脑后挠了挠头,又去追逐红杏了。

北堂靖见她这番动作,低垂了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陌颜收了偷瞥他的视线,心想,这人睫毛倒是挺长。

“红杏,搬个梯子来,我要将这灯笼挂上去!”

“可是娘娘,今日可是万寿节,您要入宫,出席寿宴的,您若是登高再毒发去不了,可如何是好?”

“谁说是我要去的!”我根本就不想去好么!

“那侧妃便不用去了,之前侧妃拜托孤的事,暂时就搁置了罢。”北堂靖突然开口,叫陌颜有些措手不及。

“别别别,我去,我去!”陌颜奔到他跟前,手里拿着从红杏那里抢来的灯笼,脸上因为运功过度而面颊通红,和她手里的红灯笼交相辉映。

北堂靖见她如此,眸光就是一跳,转开了头,“侧妃怎出尔反尔呢?”和缓的声音悠悠入耳,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陌颜恨不得捂着耳朵,良久方冷静道,“我去。你也要信守诺言才是。”

北堂靖鼻中冷哼了一声,见陌颜还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灯笼,停步回头道,“还不快跟上?”

“现在就走啊?”陌颜问,她还想等红杏找来梯子,亲手把灯笼挂上去,毕竟她还没挂过灯笼。

北堂靖几步走了过来,将她拦腰抱起,足间一跃,眨眼间便攀上了房檐,陌颜觉得,他前世可能是个猴子,不不不,哪里有这么俊美的猴子啊。

那日在猎场遇到刺杀,也是他用轻功带她脱离险境,将那些刺客远远甩在身后。

“你的轻功,是不是天下第一哦?”

“师从于谁?”

刚刚身体突然一轻,陌颜惊愕得连下巴还没有合上,就来到了这房檐上。

北堂靖揽在她腰间的手尚未收回,此时收得更紧了,双目紧紧随着她,星眸灼灼中似有银河将要喷薄而出,陌颜觉得,竟比那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几分。

他薄唇微抿,却欲言又止,薄唇再启,竟只吐出一句,“还不快挂?”

陌颜慌忙推开她,猫腰去用手中的灯笼杆去勾那檐上的钩子,北堂靖低沉的嗓音久久回**在她的耳边,叫她根本无法回神。

无奈,在现代,她就是个音控,尤其迷恋好听的声音,没想到在古代,还是无法逃脱来自北堂靖的‘厄运’。

“侧妃妹妹,怎还不出发?”

阮明雪这一嗓子,无异于晴空霹雳,正猫腰去勾钩子的陌颜,差点被吓得从房檐上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