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阮明雪就这么明晃晃的晃着那还未隆起来的身子,在北堂靖面前装模作样的崴了一下,顺势就要歪身倒了下去,神色看起来焦虑万分,急需有人扶她一把,美丽的眸子一瞬间就锁定了对面的北堂靖。
可惜那钗环叮叮当当的在北堂靖面前响起时,北堂靖竟然就那么冷眼看着,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着急或是怜悯的神色,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心寒。阮明雪无非是想试探自己而已,此等做作浮夸,早就知道她并非善类,又何必去顺着她陪她玩儿那无聊游戏。
阮明雪见此,忙在短短的须臾之间站稳了身子,一张美艳动人的白皙面孔上尽是惶恐,连连抚着心口儿,不知道是被北堂靖的冷眼吓得,还是小伎俩被人识破的心虚,她额头上还真的冒出了点点薄汗,看起来好生柔弱。
阮明雪怯生生的连声叫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亏站稳了,若是腹中的孩子有何闪失,只怕是妾身不能独活了。”说着,又柔柔弱弱的向他靠过去,依偎在他肩膀,楚楚可怜。
北堂靖垂眸,静静的看着面前费尽心机演戏的女子。她何等聪明,自然不会拿孩子的生命来开玩笑,她又是何等的精明诡谲,在深宫之中步步为营,自然也不会有多少母性了,毕竟自己那般冷血,如此看来,不都是利用腹中尚未出世的小家伙儿吗?
何需同情她?
北堂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不耐不屑的神色逸了出来,悄然挪开了身子,似是厌恶与她接触,冷声道:“腹中尚有胎儿,切莫如此冒失,你担待不起。”
阮明雪面上神色微微凝滞了片刻,但转瞬即逝,她垂首凑近北堂靖沉默不语。敢情他北堂靖就只在乎腹中的孩子吗?那她算什么?她堂堂慕侧妃、身怀太子的孩子……竟然就得了他这么不冷不热的一句话?
北堂靖,靠近你还真是困难啊。阮明雪巧笑倩兮,微微福身:“多谢殿下关心,既然如此,妾身就先回去了,殿下切莫忧心。”
北堂靖微微颔首,转过身去坐在书桌前翻看东西,没有再分给她一眼,阮明雪站了一会儿,许是自觉无趣,乖乖退下了。
他略瞥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人影,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这才将压在镇纸下的几张信纸拿了出来,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些不明意味,随手翻看一遍,纸张上隐约写着字。他仰身向后靠去,沉默了片刻,直起腰杆,将灯罩拿了下来,烛火跳动,信纸靠近了焰心,不消片刻,火舌将信纸舔舐殆尽。
连带着“赤湖”等字尽数化作灰烬。
顾桐之这些天头疼得紧,皇上的病情只增不减,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太医院的人也恨不得一天催他个十万八千遍,他无数次和人解释:“我是太医,不是神医。”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不就是说皇上的病只能尽力而为吗?奈何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他,他简直夜不能寐……
正烦心呢,远远传来了张公公的声音:“顾院判——顾大人——!!”
听上去焦虑万分,顾桐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果不其然,下一秒张公公就带着七八个人将顾桐之推推搡搡几乎是抬了出去,便走便道:“顾大人,您快去看看吧!皇上的病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时辰之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加重了,你给的小方子也不管用啦!!”
顾桐之衣衫散乱,便疾步便整理着,回应他:“你别急,慢慢将症状说给我听。”
陌颜极会察言观色,早就收拾了药箱,跟了出去,顾桐之回头看一眼的时候,正好和她对视,她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宽心,顾桐之这才回给她个笑容,擦了擦紧张之下流下的汗水。
几人非常迅速的赶到了皇上的寝宫,从门口就隐隐约约能听到皇帝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嘶力竭的,听着都觉得要咳出血来。
顾桐之顾不上太多了,心急火燎的拿过陌颜手中的药箱便冲进门去,而陌颜在倾身要进去的瞬间被张公公拦了下来,老太监笑眯眯道:“姑娘……这里有顾大人就够了,给皇上看病,可要有分寸。”
陌颜愣了愣,觉着也有道理,便静静立在门口等待。不多时,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出来,对她一拱手道:“姑娘,顾大人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请您先回去吧。”
陌颜原本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生老病死本就人生常态,匆匆几十载一过便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在更替,也不需想太多。但眼下情形如此焦灼,她不免也暗暗提起了心,终是帮不上忙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人福身一礼,道:“多谢。”
陌颜这便转身欲离去,未走几步,一道笔挺的身形便映入眼帘,迎面遇到了面色微沉的北堂靖,那人锦袍黑血,神色清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派骄傲模样,陌颜远远的垂眸作礼,这就要转身换个路离去。
北堂靖早就看见了她,见她如此生疏模样,心中怪异,薄唇轻启唤了一声:“站住!”
陌颜心中一紧,娇小的身形猛地一滞,盘旋已久的期许激**着,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毕竟北堂靖如今已失忆,再怎么期待也不过是同一个结果。敛了情绪,回身垂眼问:“太子殿下何事?”
北堂靖其实也未料到自己会突然开口叫她,但思绪没反应,话已出口,眸中惊讶悄悄淡去,轻咳一声:“我……我见父皇近日身体不好,想着你是医女,又认顾桐之为师,知道的定然比旁人多些,想请教你一番。”
陌颜淡声道:“承蒙太子殿下厚爱了,小女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北堂靖冰冷的神色缓了缓,不由得在她面前放松了一些。正要开口再说,忽然瞥见一个宫女,莫名其妙出现在二人中,心觉碍眼,便道:“好,既然如此,你和我走吧。”